第一二零三章 那個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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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目光復雜的打量著這一座禁魔之城，他能看到延伸開的寬敞道路，看到中央廣場停著鴿子的噴泉花壇，那裡的盡頭是華美潔白的原頂宮殿，那是皇家的宮殿。

“真不愧是最華貴的城邦，”林凡心生感慨，但隨即忽然瞳孔驟縮：“不對！”

這一刻，林凡的表情有瞬間失控。

他看到一件熟悉的東西，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

中央廣場上，矗立著一座百米高的黃金雕像。

無面雕像！

與冷翠城中的雕像一模一樣，身形偉岸，細節栩栩如生，但面龐卻是沒有五官，光滑平坦，彷彿被人生生切去。

無面雕像……

冷翠城的無面雕像沒有名字，沒有來歷，在遺忘紀元之後憑空出現。

……似乎與遺忘紀元有關！

或許，這個無面之人，就是那個遺忘紀元中被抹去了一切痕跡的存在！

“為什麼這個雕像會出現在這裡？”

“那個無面之人……是他們曾經信仰的主神？”

林凡彷彿把握到了什麼。

就在林凡思索的時候。

“吱嘎~”

地牢被開啟，厚重的木門發出乾澀的叫聲，下面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和潮溼。

“都別磨蹭了，”最前方的壯漢冷哼一聲：“進去。一會兒，大皇子會親自審訊你們！”

林凡只能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壓下心中思緒，和眾多神明被押進地牢。

下了幾階臺階，行走在地牢的通道中。

潮溼，黑暗，狹窄。

地面依舊是白色的石板鋪就。

眾多神明臉色愈發複雜，神色愈發難看，已經沒人說話。

畢竟大家可是神明！

現在竟然眼看被一群詭異生命關起來了！

地牢昏暗，盡頭漆黑，狹窄的通道奇長無比，兩排牢門依次排好。

“你住這兒！”

“你也進去！”

為首的壯漢開啟一個個牢門，將兩兩一對的神明塞進一個個九平米大小的牢房。

或許是為了提防聯合越獄，每個牢房都不相鄰，並且不對門，保證被關進不同牢房的神明誰也看不到對方。

壯漢看了眼布倫達和布倫達揹著的、傷勢嚴重的宙尼：“他受傷了……給你們一個安靜的房間。你和他單獨關押。”

“謝謝。”布倫達點點頭，毫不抗拒，她本來就是宙尼的奴僕。

“布倫達，一定要照顧好少主！”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雷鳴長老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叮囑布倫達道：“只要少主能甦醒，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嗯，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少主。”布倫達恭敬點頭。

一頓安排下來，牢房終於安排結束。

林凡和在一個牢房，諾斯少主和冬怒在一個牢房。

布倫達和宙尼則被單獨安排在深處的牢房，沒有神明與他們相鄰，十分安靜。

其他神明則兩兩成對，被關押在牢房之中。

“都老實點，等待提審！”那壯漢在大門張羅了一句，也不再停留，轉身離開地牢，絲毫不擔心這些所謂神明會越獄。

在即將離開的剎那，他腳步微微頓住，補充吆喝道：“不想死的話，最好老實點，不要想著挖地道逃離。”

“吱嘎~”

隨著木門乾澀的哀嚎，地牢被重重關上大門，只有走廊兩側稀疏的油燈微微跳動。

地牢一片死寂，所有神明都陷入沉默。

許久。

“該死啊。”

一聲嘆息打破了寂靜，雷鳴長老的聲音在地牢中迴盪：“太丟人了……”

眾神都紛紛嘆氣。

實在是太丟人了！

堂堂神明，竟然被抓進了牢籠！

這本該只是一個低等神藏啊！！

神明，何曾受到如此屈辱！

這說出來跟笑話似的，一群高等神護著少主們探索神藏，結果全都被關起來了……

而大夏諸神的臉色也十分難看，甚至比那些神明都難看！

他們和這些神明不一樣，他們還要抓緊時間回到大夏！

萬一被關的久了，凜冬神殿已經入侵大夏了怎麼辦？

這簡直跟開玩笑一樣，大夏諸神潛入神界，結果沒死在神明手裡，直接全部被關在神藏裡了……

“騰！”

力量神殿的少主小力斯猛地站起身，他眼中燃燒著火焰，冷聲道：“大家別慌！都交給我！”

他看著牢房的柵欄，冷聲道：“小小木棍，還能擋得住我？”

“我可是大力神的孩子！”

“小小木棍，一根指頭就能戳斷！”

他雙手猛然抓住牢房外側那一根根碗口粗細的木柱，雙手用力！

“哈！！”

“哈！！”

其他神明則滿是期待的看向小力斯：“加油啊！”

“小力斯！加油！”

“對不起，”小力斯緩緩鬆開手，“是我張狂了。”

實在是掰不斷！

在這禁魔之城，沒有神力支撐，哪怕是力量之神都失去了引以為傲的力量！

神力，是力量的來源！

在這一刻，小力斯的一身肌肉雖然高高聳起，但卻沒有了半點力量，整個人如同餓了五天一般，渾身上下都虛弱至極！

沒有神力的力量之神，何談力量！

這平日裡一戳就碎的木頭，這一刻根本無法撼動！

他們真的被關在這裡了！

“該死，那現在怎麼辦！”

“萬一他們把我們全殺了……不，我們現在完全就相當於凡人，他們甚至只需要不給我們吃飯，我們就得餓死啊！”

一時間，神明紛紛絕望。

呂布看著和自己關在一起的肥美赤兔哈哈一笑：“放心，餓不死我。”

赤兔：“？？？”

“大家不要慌亂。”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雷鳴長老只能說道：“他們要審訊我們……短時間內，不會殺了我們！”

“而且，只要時間一久，神王和各大神殿的主神發現我們沒有及時回去，就會知道我們出了問題。”

“他們會把我們救出去的！這些詭異生命雖然強大，但絕對不是神王和各大主神的對手！”

而另一邊。

冬怒死死盯著林凡，眼神有些恐懼。

這可是修羅神！

自己竟然和他關在一個房間中！

林凡也睜開雙眼，冰冷森然的眸子看著冬怒。

林凡緩緩起身，在冬怒驚恐的目光下朝他走去。

“等等！”冬怒忽然壓低聲音。

“嗯？”林凡一愣。

“你是人族……你，你是來自下位面的成神者？”冬怒臉色緊張的看著林凡。

林凡微微點頭。

“你獵殺神明……只有兩個可能……”冬怒額頭冒汗，他是真怕這個修羅神啊，雖然大家都沒神力了，但凜冬之神根本不擅長肉搏戰鬥，而這修羅神顯然十分擅長近身格鬥！

就算沒有神力，這修羅神也能把他們在地上摩擦！

“繼續說。”林凡皺眉道。

“要不，你的家園已經破滅，你是來神界復仇的。”冬怒壓低聲音道：“要不，你的家園還沒有破滅，你是來削弱神界力量的……”

林凡笑了笑：“那又怎麼樣。”

“你我可以合作！”冬怒狠狠咬牙，眼神湧現決然，壓低聲音：“我跟你說，我也不服這些神明好久了！”

“我不和神奴合作。”林凡搖搖頭。

“別看我現在是神奴，但我只是裝出來的！”冬怒眼神森然，彷彿陷入了痛苦的回憶，聲音都因為痛苦而顫抖：“我永遠不會忘記……”

“那一天，神明從天而降。”

“凜冬來臨！”

“那該死的凜冬女神喀俄涅，俯瞰我的家園。”

“冰雪自北方蔓延而來，覆蓋大地，寒冷籠罩一切。肥沃的土地變成寂寥的雪原，莊稼被掩埋在冰雪之下……”

“我的族人一夜之間死了大半，我的妻子變成了冰雕，我親手將她從冰雪中挖出來……”

“她懷裡抱著孩子……母愛是偉大的，我都無法想象，在冰雪覆蓋下，我的孩子竟然還活著……”

“但那不是最痛苦的。我們本以為災難已經結束，但……”冬怒兩眼流下淚花，“接下來，才是真正的絕望。”

“我目睹親人一個個倒下，他們有的是因為寒冷，有的是因為飢餓，有的是因為疾病……”

“為了尋找食物，我們不得不挖開百米深的冰雪，去被凍結的土壤中搜尋還未成長就被凍成冰碴的莊稼，去搜尋曾經用來堆放食物的倉庫。”

“我們本以為可以這樣活下去……但那一天，神明從天而降。”

“那些從未見過的巨獸踐踏在冰川之上，把我們作為食物……”冬怒聲音帶著痛苦與憤怒：“我們奮起反擊，我們本有一戰的機會。”

“但我們中出現了一個叛徒，他畏懼於神的力量，他畏懼於神的榮光，他率領絕大多數不願屈服的族人進入了神的包圍圈，那些族人還以為他要發動對神明的偷襲……可他卻走到了神的面前，在本該拼死突圍的時候，他卻對神虔誠下跪，那些族人是那麼信任他……那一場戰爭之後，剩下的族人全部成為了行屍走肉，成為了順從且虔誠的信徒。”

“他是誰？”林凡忽然問道。

“冬德。”冬怒一臉恨意，“那個沒骨氣的傢伙……該死！我們本可以全部光榮的戰死！他還說什麼，為了族群，為了讓族人能夠活下去，他一人揹負恥辱……竟然把自己說的跟英雄一樣！”

“哪怕這些年我不斷試圖讓他復仇，都沒能挑起他心中的仇恨，他依舊崇拜神明！”

“而我活到現在，就是為了復仇！我不得不心甘情願的成為神奴，我不得不忍辱負重……你一定要小心冬德，他才是被神明徹底馴服的！”

林凡一臉同情的嘆了口氣。

但這一刻，鬼神之眼的注視下，冬怒那憤怒的臉龐下，他的靈魂之上，沒有散發出半點憤怒和痛苦的紅色。

相反，他散發出代表喜悅和自得的綠色。

林凡心中頓時瞭然。

“他在騙我。”

“他才是被神明馴服，心甘情願追逐神明榮光的神奴，他才是那個……叛徒。”

“為了族群，為了讓族人能夠活下去，他一人揹負恥辱……這是他用來安慰自己的藉口麼？”

林凡如同看待小丑一般，看著冬怒的表演。

和他之前猜測的一樣。

冬怒，才是對神明忠心耿耿的神奴！

也不得不說，這冬德的演技的確逼真，話語中真真假假，他或許曾的確抱著自己妻子冰冷的試題，或許的確憤怒，的確痛苦過。要不是鬼神之眼得到了強化，要不是林凡知道上一世的結果，冬怒那誠摯的作態都要騙過林凡。

也難怪上一世，大夏會相信他的合作，被他狠狠坑了一筆！

“我知道了，”林凡笑了笑，“你想怎麼合作？”

“你們的位面滅亡了嗎？”冬怒忽然道。

林凡搖搖頭：“沒有。”

冬怒兩眼一亮，語氣激動道：“所以你進入神界獵殺神明……”

林凡點點頭：“是為了保護我的位面。我的位面，即將被神界發現……”

“太好了！”冬怒興奮的搓了搓手，“那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林凡一臉迷惑的模樣。

“我早就想要尋機謀反了！”冬怒興奮至極，“你以為我是真心臣服神明嗎！”

“我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

“而現在，這個機會終於等到了！”

“你能來到神界獵殺神明，就說明，你們那個位面不願意臣服，不願投降，不願跪拜神明！”冬怒聲音無比激動，“你們會與一方神殿開戰！”

“嗯。”林凡點點頭。

冬怒聲音興奮道：“這樣，到時候，你告訴我……我會去幫忙！我們裡應外合，把那與你們開戰的神殿打敗，捍衛你們的家園！這樣也能幫我對神明覆仇！”

林凡眉頭緊皺，彷彿陷入思考。

足足三秒之後，林凡才緩緩道：“我們的確需要幫助……你的計劃，也很好。”

“最關鍵的是，我看到了你身上的不屈和反抗。”

“那……合作愉快。”冬怒伸出了手。

就如上一世一般，這個狡猾虛偽的神奴再次伸出合作的手掌。

看著冬怒伸出的手，林凡也如上一世一般，用力握住了林凡的手，使勁晃了晃，聲音誠摯道：“合作愉快！”

就如上一世一般。

彷彿記憶重現，大夏與這位虛偽的神奴再次展開了合作。

但這一世，林凡已經知道了這冬怒的德行！

這一次的合作，各懷鬼胎！

這是從一開始就充滿欺騙的合作。

冬德看著眼前的修羅神，內心冷笑，他嘲笑對方竟然就這麼簡單的相信了一個神奴出身的人。

必定會為此付出代價！

這修羅神雖然實力極強，但還真是天真無腦！

這修羅神保護的那個位面，將會成為自己被主神提拔的墊腳石！

但冬德不知道的是，眼前這修羅神內心也在笑，他在笑這冬德竟然敢和修羅合作。

論卑鄙狡猾，林凡首當其衝！

這凜冬神奴效忠的凜冬主神喀俄涅，將會成為大夏的專用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