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夜黑風高換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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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板車的何二狗，距離分發口越來越近，心中也越來越趕緊激動。闌

看著一堆堆物資，被那個大鐵人放在自己縣的車上，他感覺身上單薄的棉衣，也沒有那麼冷了，彷彿馬上能穿上陛下發下來的棉衣。

這棉衣，他們已經看到大同縣的縣吏穿著，真暖和，真啊，那綠色一看就很耐髒，這才是給他們穿的衣服。

動力外骨骼士兵的動作越來越熟練，速度也是越來越快，直接就是彈跳起步，在倉庫區砰砰砰的砸出一聲聲巨響，抱著一摞摞數百斤的東西，快速安放著。

“馬車完了啊？後面都是人力板車了？那就拉棉服一包，五十件的就行了！”

“誒！軍爺，怎麼才一包啊？俺力氣大的很，俺可以舉一百斤的石頭，拉著車千斤都可以。”

“對啊！俺拉車比牛拉的還多。”

聽著才五十件，何二狗有些著急，五十件衣服也才不到一石半重，而且一個人分兩件來看，他只能拿到二十五人的。闌

他們村一共有三個人來，如果拿不到大部分物資，剩下那些物資被地主家的家丁幫忙運輸，什麼後果他都不敢想。

“每個縣都是定了數量的，而且要到你們縣上再重新安排分發，所以別急著拉太多，人這麼多，量力而行，不過你說你力氣大，那就再拉一包二十條的棉被包。”

守在門口的大同縣吏看想多拉的人這麼多，趕緊解釋道，人力車拉個四五百斤已經很累了，再多拉，只會拖大部隊行軍的節奏。

面對著縣吏的催促，還有後面叫嚷著趕快的人，何二狗只能氣鼓鼓得趕快拉著車到門口。

就看著那個鐵疙瘩只是隨手一放，一大包棉服就出現在車上，還一個和棉服包差不多大的，上面寫著一個被字，當然，何二狗也不認識。

再次拉動車，何二狗只感覺破舊的板車重了許多，只是這種程度的重量，他還是拉的動。

不禁有些慶幸，還好剛才沒有多拉幾包，要不然能不能拉回縣上都不知道了。闌

一個一個倉庫區都在螞蟻搬家一般的進行著搬家，這些倉庫區只有大同等少部分設計在了府縣。

大部分的倉庫區忽略了府縣，設定在支援路線的中點，或是一個個驛站的位置。

基本保證了每個倉庫區到最遠的縣距離，是在一百公里以內，這樣可以確保拉著車的百姓，能夠在三天內趕回自己的縣，沿路休息則是睡在驛站就好。

天空中不時飛過一架架長續航雙座教練機，正在飛行員駕駛下，觀察各處路線的行進動態，順便標記一個個看起來不對勁像土匪窩點的地方。

氣候異常之下，山西的許多河面都已經凍結或者乾涸了，飛機可以給百姓空投訊息，讓百姓少走彎路。

浩浩蕩蕩的大軍中，何二狗拉著車，將一根麻繩拴在村子一塊過來的驢車後面，他則是在後面推著車。

這麼做有個好處，那就是他推的時候，驢不會用多少力，他累了的時候，也不用歇著影響了大部隊，這也是整個隊伍的做法。闌

走在前方的縣丞等人坐在馬車裡，銅壺煮著茶水，怡然自得的喝著茶，厚厚的窗佈讓寒風完全隔絕在外面，只有一個小口在透氣。

“大人，咱們要後日才能到朔州，這沿路就有不少村鎮，現在他們都在嚷著不用拉到縣裡，要直接把他們村的物資拉回去。”

“大人，這可萬萬不能答應啊，成何體統？半路分家，等到了朔州，就沒有那麼多物資給咱們分配了，誰知道少了多少？”

“沒錯沒錯。”

寬敞的馬車四人齊聚，縣丞聽著他們說的話，冷哼一聲。

“哼，想半路分？想都別想，誰敢想，讓他們村別領了。

陛下的旨意已經說了，由咱們僱人進行發放，給他們每人多發了一件衣服，還想不聽話？”闌

“就是，不過縣丞，今晚就咱們的人就會行動了，陛下旨意明確，咱們得確保那天就把衣服給發完，沒那麼多時間，嗯……”

“這個倒是有點道理，嗯，今晚一定要搞完，讓他們晚上全部出動，兩斤棉本官只要一錢銀子。”

“好！大人您放心，該給您和知州大人的，一分不少。”

縣丞點頭，四人開懷大笑，完成了一段史詩級預謀一般，將溫熱的酒一飲而盡。

到了晚上，行至懷仁的大軍在懷仁驛站停下，在縣丞的組織下，所有人開始進行修整。

“都把東西放好，驛站裡面已經堆放了懷仁的賑災物資，把物資按位置放在外面就好。

所有人都把自己的牲口帶進去，然後去驛城裡面休息，縣丞已經安排好了住的，這裡有人專門看守，凍死了不管啊！”闌

“大人，這些東西怎麼都放在外面啊？這附近好像還是有山賊的吧？要不拉進去吧，擠一擠總能放下吧？。”

“對啊，懷仁這一塊可不平靜，怎麼不把東西拉進去啊？”

“這是大人的命令嗎？這裡誰來看守？萬一有賊人怎麼辦？”

只要是個明白人，都能知道這一塊不安定，這麼安排肯定有問題，叫嚷的聲音有些多，縣丞帶著一群吏員排隊出來。

“都叫嚷什麼？懷仁哪裡有山賊啊？而且現在大冬天的，山賊是瘋了才會出來碰咱們這麼多人的黴頭。

都給老子進去，想在外面守著凍死的，也可以留著，但是嗯聽著，這些物資，沒有到達朔州之前，你們別想用一件，要是誰用了，就是抗旨！”

吳舉人走出來陰惻惻的說道，頓時百姓們都有些猶豫了，這個天氣要是在驛城外面寒風中待一夜，就以他們身上塞著各種破棉得棉衣，真到第二天得成冰凋。闌

何二狗和同村的人對視一眼，感覺出了不對，縣丞他們的安排，太明顯了。

“叔，你們進去吧，記得別說我在外面，這麼多人，他們不會仔細數的。”

“不好吧，外面這麼冷，而且你飯都沒吃，要是你這麼一弄，出了什麼事，我怎麼給你娘交代？”

“沒關係，等會我躲在這棉被的中間，反而會比住城裡擠著暖和，只要不把他們弄開，這棉被耐髒，看不出來的。”

何二狗堅持的說道，趁著人群去和吳舉人爭辯的時候，四處看看，鑽了自己的車上，他倒要看看，這吳舉人他們這麼幹，是為了幹什麼。

隨著人流逐漸走完，城外只剩下縣丞和朔州豪紳安排的值守士卒，以及城頭計程車卒在寒風中守夜。

天色越來越暗，躲在上千架各式車輛中的何二狗，安穩祥和的躲在棉被大包裹中。闌

跟他想的一樣，這一大包棉被中間，就算不拆開棉被，只是擠在袋子裡面，也足夠暖和了。

透過包裹的孔洞可以看出外面已經完全黑下來，這也讓何二狗越來越緊張，到底有沒有鬼，自己到底能不能撞見縣丞他們的陰謀，就是現在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何二狗也逐漸產生了睏意，也逐漸睡了過去。

城頭，懷仁驛城計程車卒也被招呼著開始去休息，朔州縣丞安排的人帶著酒，換了防。

在一片的夜色中，在何二狗帶著忐忑的睡眠中，懷仁驛城外的村莊，一隊人打著火把，向懷仁方向趕來。

這隊人都是清一色的馬拉板車，車上拉著一個個被草皮覆蓋的包裹，看起來滿滿當當的，只是馬車行走之間，並沒有特別沉重的樣子。

城頭的人看著遠處過來的火龍，如同沒有看到一般，任由這隊人趕到物資存放點。闌

“都快點！拆了馬上縫上。”

“都別捨不得針線！要是被人看出來，少不得你們好果子吃！”

“快點快點，這裡的才是棉衣棉被！優先那個棉被！”

叫嚷的聲音和動靜，驚動了正在睡覺的何二狗，由於他拉的是棉衣，棉被是被臨時安排的，所以他的車還是安排停在棉衣區。

這也導致了他透過孔洞，還有隔壁車的空隙，可以看到遠處有火光，這些聲音也讓他聽到了越來越多的東西。

從包裹中小心的挪動著，棉服並沒有被塑膠袋裝著，所以並沒有發出聲音，探出腦袋後，何二狗看清了更多東西。

遠處的人影正在火光之中，將那些裝棉被的包裹拆開，然後用刀撕開棉被，一人拿袋子收集棉花，另一人將其他東西給塞進棉被。闌

在將目光看向城頭，城頭有幾個火把，很顯然，城頭不是沒人看守，但這麼赤裸裸的進行換棉花，城頭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細思極恐啊。

捂著嘴，何二狗總算知道吳舉人他們，為什麼要讓所有人都進驛城休息，把物資放在外面了，這居然是有預謀的。

“大哥！這裡還有個人躲著嘿！”

“大爺饒命！饒命！”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看著這個情況，何二狗渾身一個寒戰，根據白天對於這裡的瞭解，向這煤球車區域快步跑去。

“兄弟們，這棉衣棉被的還真暖和啊！肯定有人還躲著的，都找出來！”闌

“是！”

整齊的呼喝聲，一群人快速在每個車上按壓，淒厲的喊叫聲不斷髮出，求饒根本沒用，越來越多人被搜出來後拉到一邊。

何二狗剛跑進煤車區域躲著，放棉衣的區域就被圍上了，打著火把的數百人，進行著細緻的分工，放哨的，抓人的，當然，大部分還是在認真的幹活。

這一晚對於身上穿著簡單棉衣的何二狗來說，異常漫長，沒有了棉衣堆的暖和，何二狗感覺到自己真的快死了，天空的雪花一點點飄落在他面前。

“大哥，這棉花還真好啊哈哈哈！著棉花至少得管個三錢銀子了吧？皇帝還真是有錢啊。”

“有錢？那都是收刮民脂民膏來的，你沒看他們朱家那些什麼將軍郡王，在咱們朔州玩的多花多有錢？

好傢伙，咱們朔州得有兩成的田是他們的吧？現在弄些小恩小惠的，就把那群泥腿子湖弄的團團轉。”闌

“對啊，皇帝老兒天天在宮裡錦衣玉食的，嘖嘖嘖，賑災都發這麼好的棉衣。”

“哈哈哈哈！皇帝老兒又如何？在這山西，咱們家才是皇帝。”

“沒錯，哈哈哈哈！”

熱烈的笑聲中，何二狗躲在大煤車的煤球堆中，恨得牙齦癢癢，他心中還是有杆稱的。

朱家人佔田多沒錯，可別人如今主動退了啊，報紙上白紙黑字的都寫了，根本不可能騙人。

反而是他們這些舉人地主，收投獻搞的他們村全村大部分田都不是自己村的了。

如今陛下仁政，又是規劃新田又是免稅賑災的，這群人居然還在如此大言不慚的詆譭陛下！闌

咬牙切齒中，何二狗就看著這群人如同老鼠一般，穿行在一架架車上，而且他們還沒有每個棉被都給拆開，而是部分拆部分沒拆。

一邊回收一邊進行裝袋，口中都在唸叨著，一錢，一錢。

“這棉被也太假了吧？戶部那群狗日的還在用這一套，麻布佔重量，棉花才兩斤吧？”

“不對啊？我聽說這棉被棉服都是皇家商號出品的啊，皇家商號出的都是這種缺斤少兩的？”

“嘿嘿，這不是京爺的生財之道嘛？一斤麻才多少錢？反正重量到了，皇家商號的東西，不也是買的嗎？

是人就有江湖啊！咱們仁慈點，兩斤棉花，咱們塞五斤進去好了，更暖和。”

“二哥，你確定這玩意塞了能暖和？對了，咱們怎麼稱啊？隨手抓算了。”闌

“隨手抓隨手抓，多抓點，這官老爺們不想百姓暖和，咱們可不會，多塞點，多塞點不就能暖和了？”

一群人並不知道化纖和麻布的區別，他們只知道，這被子除了棉花，剩下的布料非常佔稱，而這種操作，對於他們來說反而合理。

棉被被搞完後，接著就是棉衣，越來越熟練的動作下，幾百輛車的物資，在上百人，二十多輛車的安排下，被拆了一個遍。

“大哥，這些人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等我問問。”

帶隊的人騎著馬快步跑到城下，向上面吹了個口哨，一個人頭出現，就是朔州縣丞。

“大人，這裡抓了些留著的人，怎麼處理？”闌

“我們所有的人都已經進城了，外面沒人。”

“懂了！出貨後見！”

帶隊的人騎馬重新回到人群中，揮手一摔馬鞭。

“全部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