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觸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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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還殘留一絲絲，映襯著天邊之際，如同火燒雲一般的色彩，絢麗、奪目、動人……

凌淵被寧夏點了一遍，乖乖進了屋裡，準備給五個小蘿蔔頭們道歉。

凌淵沉默地邁著步子走進堂屋，五個孩子都不在，各自都躲在屋裡，沒出來。

凌淵揉了揉眉心，垂眸思索。

到底……都只是些孩子……

凌淵想，藏在衣袖下的指尖捲了卷，觸及冰涼的袖口。

他兒時，這般年紀的時候，在做什麼來著……

好像，白日進國子監讀書認真，夜裡被父親摁著練武……

那時的他，年僅六歲。

日復一日，直到他十五歲時，意氣風發，嶄露頭角，一舉進入軍武，征戰沙場……

他與父親相國公的相處，除了平日裡冷冰冰的問候，再無其他，母親倒是會關心他。

只是他生性涼薄，倒是很少親近母親。

如今他真真切切當了五個娃的爹，之前他倒是沒放心上，畢竟只是暫時掛名，五個孩子，與他是半點扯不上關係。

可現如今，他的夫人，很在乎這五個小蘿蔔頭，若是正常讓他以一個父親的角色，去看待那五個小蘿蔔頭……

他回憶父親與他的相處，又想了想他與五個小蘿蔔頭的相處。好像也沒錯……

思此，凌淵蹙緊眉頭，提步往傳來聲響的屋裡走去。

“扣扣——”

房門被有序敲響。

凌淵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

“咯吱——”房門從裡面被開啟。

一個半大的小少年，一襲暗色的粗布衣裳，面無表情地將門開啟。

君宸鈺掃了眼站在門外的凌淵，沒什麼情緒，淡然轉身，走到靠近窗戶的位置，重新坐了回去。

房門敞開，凌淵一眼將房屋裡情景納入眼中。

老大端端正正坐在桌前，一筆一畫地寫著字。

老二懶洋洋得躺在躺椅上，臉上蓋著一本書，好像在閉眼休憩。

老三脫了鞋襪，坐在床榻上，一雙白嫩的腳丫子蜷縮著，手裡擺弄著一大塊木頭，反覆拆裝，露出來的稚嫩側臉，認真又嚴肅。

老四與小五兩顆圓圓的腦袋湊在一塊，小五懷裡揣著一袋小零食，鼓著腮幫子，嚼得正香。

老四湊到他耳邊，小聲地說著話，小五邊吃零食，邊點頭回應四哥。

六個小傢伙各自玩耍，互不打擾。屋裡，時不時傳來小五清脆的笑聲，與老四嘀嘀咕咕的童言稚語……

房門被敲響，五個孩子齊齊抬眼看了過去，原以為是孃親喚他們吃飯了，可一抬眼，卻看到他們那個便宜爹爹。

凌義蹙眉，筆尖一頓，一滴墨汁暈染在純白的宣紙上。

凌博將臉上的書掀開，眼皮子懶懶地瞥了凌淵一眼，眸底似乎溢上一層燥意。

小凌雲拽了拽手裡的積木，看到凌淵的時候，小表情不怎麼開心。

凌天抬起頭來，看向站在門口處的凌淵，皺緊眉頭，表情有些憤憤，“你來做什麼？”

凌天直聲出口問道。

小五拽著四哥的袖子，鼓著臉，抿唇，看著凌淵，小表情與凌天一致，憤憤間又帶著些許的傷心。

凌淵將五個孩子的表情，全都收納入眼底，低斂下眼眸，提步走了進屋。

屋裡，大概最淡定的便是君宸鈺了，君宸鈺支著下顎，看著凌淵，垂眸，思緒微沉。

他總覺得眼前這個氣勢凌人的男子，有些眼熟……

凌淵眉心微動，提步來到屋中央，五個孩子神色不一，目光齊齊落在他身上。

凌淵有那麼一瞬不自在，他輕咳一聲，說道，“…抱歉。”

在戰場上，殺伐果斷，雷厲風行的將軍，此時，難得有些無措起來……

這是，除了寧夏外，他第二次，能讓他做到這個地步。

眼下殺伐凌厲，決斷魄力，全都蕩然無存，沉澱下來的是，無措、糾結、複雜的思緒……

男子低斂著眼眸，面上沒什麼情緒，垂下來的眼瞼淡淡的，身上依舊是那微冷、略顯強硬的氣息，

只是，幾個小傢伙，卻明顯能感覺到他絲微變化的態度……

五個小蘿蔔頭面面相覷，愣住，有些摸不清這個便宜爹爹想要做什麼，怎麼突然間和他們道歉。

在他們模糊的記憶裡，年幼的他們雖沒真正見過父親，可相國府裡給他們灌輸的，對父親的印象，大概是……

蒼穹、浩瀚天地之下，父親就像是無垠的山海，巍峨，強大且神秘。

那筆直的高大的身影，好像已經定格在他們的腦海裡，如同浩瀚廣袤的上古世界，凜冽、強勢，似要與天地化為亙古，生生不止，觸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