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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凌天僵硬地扭過頭,便看到他爹威武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立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三人。

凌安縮著腦袋裝鵪鶉,凌天僵著臉,扭過身,埋頭進書裡。

唯一還算是淡定的凌雲,握著毛筆,一筆一劃地寫著字。

“看來是功課太少,才讓你們閒得有空隙講話。”凌淵提步走了進來,神色不明。

“爹我們沒有……”凌安小聲地辯駁了一句,被他爹一眼給瞪了回去,繼續裝鵪鶉。

得了,他沒話語權。

就這樣三人在原有的基礎上,又增添了三倍有餘的功課,這樣下來,一天都沒有自己的空閒時間了……

將三個小兔崽子收拾了一番,凌淵步履匆匆地離開了小書房,眉頭緊皺,神色略顯慌亂。

院子裡,寧夏正蹲在井邊清洗剛摘回來的蓮葉,用剪刀將莖和葉分離,分兩個籃子裝。

蓮葉的香味有些重,撲鼻而來的是秋末的氣息。

白芷端著木盆出來,還未靠近寧姨,便看到大人快步朝著寧姨的方向走去。

想到這兩日院子的詭異氣氛,白芷默默退離。

還是先不打擾為上。

寧夏低著頭忙活,也沒注意,以為是白芷將木盆拿來了,順著伸手,道,“給我就行了。”

凌淵站在跟前,視線落在那隻遞過來的手,纖細白皙,被水打溼了後,水珠順著小臂的線條往手肘下滑。

凌淵抿了抿唇,伸手將其握住。

寧夏等了一會兒,才發現不對勁,手就被一隻大掌握住,熾熱的溫度,順著掌心傳來。

仰頭,眉心微動,視線落在十指相扣的兩隻手上,順著往上看,“你幹什麼?”

凌淵有些急促地頓了頓,視線緊緊地盯著寧夏看,硬聲硬氣地說道,“抱歉……”

“呃?……呃。”寧夏愣了愣,沒想到他會徑直過來道歉。

這兩天她懶得搭理,也不哄人了,這傢伙似乎有些急了……

寧夏用力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凌淵神色稍稍有點僵硬,視線緊張地看著她,有些急,但嘴又笨,不知道該說些來緩和。

寧夏將溼漉漉的雙手,用掛在小腿的巾布擦乾,抬手去拉住凌淵僵在半空中的手,將冰涼的手蜷縮在他熾熱的大掌裡,這一動才發現,這傢伙掌心都冒汗了。

“你來,咱好好談談。”

寧夏也是憋了幾天了,將人拉到竹椅前,兩兩對坐。

凌淵在寧夏重新牽住自己手的瞬間,就鬆了口氣,整個人也鬆了一些。

見媳婦還願意跟自己說話,那便說明了一點,媳婦沒想不要他……

“你這幾天還在生龍虎山我沒有告訴你擅自行動一事?”

寧夏開門見山,一句話直問。

凌淵抿唇,不知想到了什麼,眉頭一皺,面色也冷峻了幾分。

寧夏等了等,還是沒等到他開口說話,見他神色不對,臉也沉了下來,誤以為他就是還在生這個氣,

“當時情況你又不是不知,我總不能任由凌雲抓進去,置之危險不顧,然後等你回來再行動,等到那個時候,骨灰都涼了。”

當然,寧夏這話也是往大的一面說了,萬變不離其宗,總之她不可能由著幾個孩子出事不管。

“況且後邊也沒出事兒,你若還在氣這個,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等你氣消了再跟我說吧。”

寧夏說著,神色有些惱,作勢就要起身走。

凌淵忙伸手將人牽住,神色也有些慌亂,忙說道,“我沒有。”

寧夏挑了挑眉,“沒有什麼?沒生氣?還是已經不生氣了?還是說不是生這個氣?生別的氣?”

寧夏一連三問,還真別說,給她問對了。

看著凌淵面上不易察覺的變化,寧夏一頓,“生別的什麼氣…?”

凌淵又沉默了,跟塊木頭一樣不動。

“那你不說,我又怎麼知道。你若總是這樣,我也要生氣了。若每次一發生什麼事,你就冷落我,冷暴力我,話也不肯說,我好聲好氣問你,你也還是這樣,那你想怎麼樣?”

寧夏有些委屈。

說實話,她不喜歡冷暴力,冷暴力是一種造成人心理、精神傷害的行為,實施者亦或是受害者,誰都不好受。

他們兩人是夫妻,也是伴侶,是要相互扶持到老的一對人,日後的生活裡,每每遇到一些事情,都用冷暴力解決的話,不僅容易傷害彼此的感情,不利溝通,她怕久而久之,兩人相看兩生厭。

這不是她想要的,凌淵的性子她也知道,不善言辭,什麼東西都喜歡往心裡憋,但往往就是他那笨拙的舉動,虜獲了她的心……

凌淵聽著寧夏的話,愣了愣,“對不起,我沒想惹你生氣,我是擔心你,我以後不會不理你了,你別生氣。”

見媳婦露出委屈的表情,凌淵也不顧上其他,腦子一片空白,笨拙又無措的安撫著。

在寧夏的再三詢問下,總算知道這傢伙這幾天在生什麼悶氣了,原是不小心得知了她在龍虎山裡,穿了喜服差點跟那大當家拜堂。

他便不由得想起當初二人在拜堂成親之時,因為他的不重視,成親當天還策馬離開,絲毫沒有把這當做一回事……

如今回想起來,後悔,又氣惱,想到這些,又不免吃味起來……

得知真相的寧夏,愣了愣,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些。

兩人在一起也差不多六七年了,老夫老妻了,這些虛的她也不在意,在這小山林裡,一間屋一畝田,相互扶持到老,她便也知足了。

都說知足常樂,現在五個孩子也都大了,她也準備這兩年給他生個小娃娃,自此,一生也算圓滿了。

……

夫人和大人和好如初,院子詭異的氣氛被打破,恢復往常的平靜。

唯一有些出入的,大抵就是隔壁正在修建的院落了,噼噼啪啪,響了近兩個月才慢慢消停下來。

十一月,漸入冬季,日子也恢復到了平靜。

隔壁的小院,趕在了冬季之前建好了,林修齊主僕三人住到了隔壁院裡。

雖然比較之前,依舊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唯一出入的大概就是……

菜園子裡種著的蔬菜,被隔壁給盯上了。

寧夏每每隔著籬笆摘菜,好幾次抬頭,都能看到,稀疏的籬笆外邊,坐在院子裡的林修齊,一雙餓狼似的眼睛,盯著冒著綠意的蔬菜……

好幾次沒頂住壓力的寧夏,給隔壁送了好些蔬菜去,消停了沒兩日,又重新給盯上了。

時間一久,寧夏漸漸習慣,也就練就了厚臉皮,就沒再理會那雙虎視眈眈的眼睛。

開玩笑,他自己若是有心,不會在自己院子裡開出一片地,自個種去嗎。

雖說她也不在意這點菜,她空間裡還種著一大片,但明面上的,她也就那麼多,總不能每次吃,都要分出去,又不是做慈善的。

許是盯了好幾天,寧夏也再搭理他,林修齊似乎也想到了問題所在,沒兩日,就孤身一人敲響了院門。

白蘞去開門的時候,也沒有驚訝,轉身去叫寧夏,“寧姨,有人找。”

寧夏在院子裡醃製冬菜,為了冬天也能吃到菜,只能把菜地裡的菜收割了,放到壇罐里加工醃製了慢慢吃。

見是隔壁鄰居來,寧夏也抬眼看去,打了聲招呼,就沒有搭理。

反倒是身側幫忙的凌淵,抬眼盯著林修齊看了好一會兒。

林修齊依舊是那副公子哥的模樣,青衫錦緞,手搖摺扇,面如冠玉,步履輕慢,活像是閒庭散步的公子哥,與充滿煙火氣息的農家小院,一點也不搭。

“你來做什麼?你若是想摘菜,就去菜園子裡摘,沒多少了,你要是喜歡,全給摘了。”

寧夏頭也沒抬的說。

正好醃製冬菜,菜園子裡的菜,能醃製的差不多都摘完了,剩下的也不多了。

這傢伙為了那一口菜,都親自跑上門了,真是……不知說什麼是好。

林修齊拍了拍手中的摺扇,搖了搖頭,說道,“我今日來不是因為這個。”

凌淵看著他的眼神有些警惕。

寧夏不明所以,抬眼看了過去,頓了頓,微微挑眉,“所以你想做什麼?”

視線落在他手中的摺扇,寧夏看了看北風呼呼有些冰冷的天氣,縮了縮脖子。

大冷天的,拿著扇子,也不嫌冷得慌。

這讓她不免想到了老二,凌博也是喜歡大冬天的,還拿著摺扇搖風扇氣,也不嫌冷。

想想,她都有些想離家的老大和老二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我想將隔壁的菜園子買下來,價錢隨意。”林修齊十分大氣地說。

似乎覺得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般大氣開聲,便篤定能將其拿下。

“不賣。”寧夏絲毫沒有猶豫,拒絕。

開什麼玩笑 那麼大個菜園子,一家子精心打理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賣出去。況且,一家子就要靠這一菜園子吃菜,賣了就沒主動權了。

林修齊皺眉,“那這樣,我買下來後,你們還能在裡面摘菜,但是你們要幫我打理。”

算盤打得好。

寧夏掃了他一眼,仍舊是拒絕,“不賣。”

“為什麼不賣?”林修齊眉頭皺得更緊了。

寧夏有些莫名其妙,“這菜園子是我的,我想賣就賣,不想就不賣。”

林修齊站著許久,皺著眉頭也想了半天,最後問道,

“我現在還能去摘菜嗎?”

他問的是,剛剛寧夏說的他可以去摘剩下的菜。

寧夏點了點頭,林修齊轉身出了院子,沒一會兒,又帶著兩個侍從上門 往菜園子去。

白芷去給主僕三人開啟菜園子的門。

寧夏就沒再理會。

說實話,從龍虎山出來的人,絕非善類,若是可以,寧夏一點都不想過多接觸。

好在這林修齊也只是盯著她家的菜園子,其他的也沒做,不然寧夏是絕不可能任由他留在隔壁。

若不是在龍虎山的時候,有打聽過,六當家從不參與寨子裡燒殺搶掠一事,越發不受大當家重用。

濫殺無辜一事沒有做過,還算有幾分良知,加上這人實在琢磨不透,寧夏也不想以此為敵,如此互不干擾即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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