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程業華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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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兩人一時之間陷入沉默，不知過了多久，撐在床上的程雨兮，感覺撐著的雙手有了累意，最後把視線移到蕭逸宸的身上。

只見，蕭逸宸從容閒雅的坐在一邊悠悠的品著茶，絲毫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她跟他好熟嗎？程雨兮心裡腹誹。

這人怎麼可以做得到，這麼若無其事地坐在她的閨房裡，還一副享受的模樣，半點尷尬之意都沒有，彷彿這就是他的寢室一般，而自己就像一個外來客。

看著蕭逸宸一副享受的模樣，程雨兮再想到自己狼狽的模樣，程雨兮越看就越覺得刺眼，須臾，沒好氣的開口：“三皇子，你好閒嗎？”

聞言，蕭逸宸沒有去看她，依舊享受地品著茶，嘴唇微勾，優雅閒適地開口，“嗯，好閒。”

“”程雨兮瞬間無語，好吧，算了，他愛待在這裡就待吧，反正他也不會傷害自己。

想到這裡，程雨兮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蕭逸宸，然後緩緩地趴下，別過臉去，微微地閉上眼，不再理會他。

直至程雨兮傳來清淺緩慢的呼吸聲，蕭逸宸才站起轉身離去。

程雨兮醒來已是第二天響午，因為身上的傷，程雨兮什麼也幹不了，只能靜靜地趴在床上，時間一晃又是好些天，程雨兮的傷終於完全癒合了。

中間，雲洛之和程千帆，來了幾次，可因為身上有傷，程雨兮不便見客，因此一直閉門謝客，誰也不見，自那次蕭逸宸離去後，程雨兮也再沒有見過他出現。

“郡主，程大將軍拜訪。”花園裡，程雨兮正在散著步，迎來來府裡守門的侍衛。

“嗯，知道了，帶過來吧。”程雨兮停頓了一下，似在沉思著什麼，拭去了臉上的溫婉，換上一副淡然的表情。

侍衛離去，程雨兮命人換上熱開水，走到涼亭中，安然坐下，纖細瑩白的玉手優雅地執起紅木製成的木勺，舀上茶葉放進茶杯，用旁邊壺中燒開的水淋過……又以大拇指、食指、中指，呈“三龍護鼎”，力道輕緩柔勻地端起青瓷茶壺。

一系列的三起三落七浸七泡的動作，優雅嫻熟，映入來到涼亭中沒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一旁靜靜看著她泡茶的程業華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和沉思。

“大將軍，請坐。”弄完最後一道功夫，程雨兮才停下手，清淺無波地開口。

程業華聞言，走到程雨兮的對面優雅地坐下。

程雨兮把茶壺託在手指間，輕巧得如一張薄紙，左手中指按住壺鈕，水流悠然而下，手腕帶動手指，恍如描摹著一幅精緻的工筆畫。

茶杯中，一枚芽葉緩緩潛沉至杯底，再漸漸浮出，順著水流的方向搖曳飄送，三沉三浮，茶葉微卷，就像是捏起的小皺褶。

“大將軍，請。”程雨兮把倒好的茶推到程業華面前。

程業華接過程雨兮倒的茶，白瓷杯中，湯色碧綠清澈，清香撲鼻而來。輕輕抿上一口，清新爽人，茶水入肚，口中仍感到甘甜清香，讓人回味無窮。

“好茶，郡主泡茶的功夫了得，本將軍佩服。”程業華的語氣裡不泛是讚賞。

程雨兮聞言，捧起茶杯感受鼻端繚繞的清雅茶香，微微輕酌，淡笑而不語。

程業華微楞，猜不透眼前的女子的想法，原以為她會和自己說幾句場面話，或直接問他因何而來；但卻沒想到她會如此安靜，不迎合也不問緣由。

程業華心裡開始有些懷疑，這樣一個看起來，琉璃晶瑩般剔透的女子，怎麼也讓人討厭不起來。會是在刑部裡對雪兒出言不遜？會是那個花藝會上陷害雪兒的女子？會是……？

“郡主，不好奇今天本將軍為何而來嗎？”程業華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看著程雨兮。

程雨兮聞言，收起臉上的輕笑，恬靜的臉上是淡淡的神情。

“大將軍想說自會說。”

“本將軍來此是為了小女而來。”程業華，目光微凝，不知是因為她的話，還是她突然間拭去笑容。

程雨兮聞言不語，她就知道除了程暮雪，還有誰能讓他到逍遙王府來，程業華為了程暮雪這個女兒還真是用心良苦。

他來，她親自泡茶，不過是為了圓她心中的那一點遺憾，他是她的生父，小時候總是盼望著能有一天可以獨自與他同坐一席，可是那個時候，這點小願望，卻是那麼的遙遠。

她從來沒想過她小時候一直期望的同席而坐，會是現在的這般情景，那安靜抿茶的時間是那麼的暫短，也罷，那一點遺憾也算是圓了。

“刑部之事，是小女魯莽，本將軍替小女向郡主道歉，希望郡主不要放在心裡。”程業華說著就從他寬大的衣袖裡掏出一個不大不小的長方形檀木盒子放到程雨兮的面前。

“大將軍這是何意？”程雨兮眼角微動。

“這是一支千年人參，送給郡主，當是賠禮道歉，望郡主收下。”程業華說著，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皇上日理萬機，希望郡主勿要向皇上提前此事，如果郡主答應，日後郡主有事可以到將軍府，本將軍許你一個承諾。”

“人參？承諾？”程雨兮心裡苦笑，升起的清涼與哀傷融在一起；原來他是怕她向皇上狀告程暮雪在刑部對她用刑之事，他還真是寵程暮雪，為了程暮雪許給她這麼一個承諾。

那是別人求不來的，程業華卻為了程暮雪給她，他真是一個好父親，但這個好父親卻是對程暮雪而言，與她何關？

程雨兮不得不承認，她雖然不喜歡程暮雪，但她卻是羨慕著程暮雪的，將軍府嫡女，不但有父母的寵愛，還有父兄的庇護，就連楊荷香也對她疼愛有加，而她呢？不過是一個卑微的庶女，父兄不親，娘不愛，葬身於火海也沒人幫她喊冤，活過來，站在他們的面前，他們也不知道她是誰。

程雨兮從心底是哀傷的，但她的哀傷很安靜，安靜得讓人很容易察覺，卻又難以察覺。

程業華望著恬靜得看不出神色的程雨兮，心裡有些恍惚，他似乎能感覺到什麼，但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感覺到。

“大將軍收回吧，這人參輕舞用不著，承諾就更加不用了，輕舞受不起。”程雨兮把盒子推回到程業華的面前清冷道。

“郡主這是不肯接受我的道歉？”程業華沒想到他用將軍府來許她一個承諾，那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眼前的女子竟然會不接受。

“大將軍說笑了，就算道歉也應該是程大小姐來道，而不是您。”程雨兮清冷的神色透著疏離。

“這，如果我讓小女前來向郡主道歉，郡主是否願意接受。”程業華其實也知道這個理，可是他怕程暮雪會吃虧，就沒帶她來。”

“不接受。”程雨兮斬釘戴鐵，沒任何情緒，她憑什麼要接受？她還沒心善到可以包容一切的地步。

“你…郡主可想好了，答應下來，對你有益無害；再說如果不是郡主出言傷人在先，小女又怎麼會一氣之下，對郡主用私刑。”程業華見程雨兮決意，心裡升起不悅。

“出言傷人在先？我原以為大將軍是一個是非分明，公正嚴明的人，可沒想到…將軍請回吧，來人送客。”程雨兮心裡劃過不快，不再理會他，站起來，欲離開。

“等等。”程業華沒料到程雨兮會這麼說，立刻站起來，喚住了她。

“大將軍帶上你的東西，請回吧；皇上日理萬機，輕舞怎敢叨擾。”程雨兮沒有回頭，冷淡地留下一句話便離開花園。

程業華看著程雨兮遠去的背影不免有些出神，更沒想到程雨兮就這樣應了，且毫無要求，這樣的女子會是雪兒口中的那個女子嗎？

“郡主，你為什麼就這樣應了，明明就是他將軍府不對在先。”回到琉璃苑，橙兒有些不悅，不明白為什麼郡主明明不是一個任人欺負，軟弱的人，卻對程暮雪一忍再忍。

“對啊，郡主怎麼就這樣輕易的放過程暮雪嗎？她讓郡主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晴兒同樣不明白：“為什麼郡主要對那個程暮雪一忍再忍？”

藍兒和紫兒對視了一下，同樣不解。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程雨兮不回答，她本就沒想過要把此事鬧大。

她不是聖人，面對程暮雪的挑釁，她並不是完全無動於衷，看在留著同樣血緣的份上，她不想多追究。再者，刑部之事鬧大了，會牽扯到程千帆治理不嚴，雖然她平常不怎麼待見程千帆，但她並不討厭他這位哥哥。如果不是因為血緣這一層關係，也許她和程千帆能成為朋友也不一定，更何況那是她和程暮雪的恩怨，她不想波及他人。

但是刑部之事，是她對程暮雪最後的忍讓，若是有下次，她定然不會再顧及什麼手足之情；她善良，但不軟弱，限度過了，她必反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