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楓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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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翊循著聲音走去，只見幾個衣衫簡陋的人手中拿著粗棍，追著一個穿著破爛的少年在叫罵著。那個少年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樣子，拼了命的往前跑著。

程千翊的目光頓了一下，這個少年身上的衣服和他身上包紮傷口所用的布條款式，如同一撤。

“咚”的一聲，少年腳下踩了一塊石頭，腳一崴，摔在了地上，還沒等少年爬起來，那群人就追上了他，為首的大漢，看到摔倒在地上的少年，毫不留情的就要一捧打下去。

但是下一刻，棍子並沒有落到少年的身上，那個為首的大漢卻“啊”的叫了一聲，整個人被飛出了一邊。

“誰？什麼人竟然敢壞本大爺的事？”大漢唏悉的爬起來，脫口喊出。

程千翊走到少年的面前半蹲下，扶著少年坐起，目光掃過這群人，淡聲道：“你們走吧。”

他可以看得出，眼前的這些人，都是一群種莊稼的普通百姓，看看他們面黃肌瘦，還有他們的衣著，就知道他們的日子過得應該不怎麼好。

“你...你是什麼人？”那個大漢看著突然出現的程千翊，伸情有些發愣的打量著程千翊，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長得這麼且氣質不凡的人，雖然這個人身上似乎受了傷，臉色也不怎麼好，但是從這人的衣著以及氣質上來看，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程千翊不是什麼普通人，大漢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幾分發慫。

程千翊沒有回答他，看著少年問：“你沒事吧？”

少年抬起頭看到是程千翊，臉上露出清澈單純的笑意：“大哥哥，你醒了。”

聽到大哥哥三個字，程千翊微楞，隨後他打量著眼前的少年，他發現少年的目光很清澈，整個人看起來很單純，只是這種單純卻和別人的單純有些不一樣，眼前這個少年的單純似乎像是小孩子般的那種單純。

“大哥哥？”少年見程千翊看著他不作聲，眼中升起疑惑和迷惘，他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又看看程千翊他撓撓腦袋，實在是不明白程千翊為什麼這般看著他。

程千翊目光疑惑，他拿出手上的那塊破布問少年：“這是你的？”

少年接過破布開心道：“爺爺說，人發熱生病的時候，用布打溼放在額頭上就會好，爺爺沒騙楓楓，大哥哥真的好了。”

“你爺爺呢？”程千翊猜測是這個少年和他的爺爺救了他，不過從少年的言語中，他可以確定眼前的這個少年是個弱智兒，看起來十四五歲左右的年齡，卻只有六七歲的腦袋。

少年聞言，臉上的笑意一癟，失落道：“爺爺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楓楓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過爺爺了。”

旁邊的那個大漢雖然不明白程千翊是什麼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可是聽到這話，有些忍不住的開口道：“他的爺爺三年前就死了。”

“才不是，爺爺才沒死，爺爺說他只是要去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把楓楓的爹爹孃親找回來，跟楓楓團聚。”

少年聽到有人說他爺爺死了，立刻生氣的反駁，怒瞪著那個大漢。

大漢譏笑了一聲，不說話，彷彿對他的話和態度早已習以為常。

程千翊抬頭看向那名大漢問：“你認識他？他叫楓楓？”

“自然，這個傻子叫楓楓，從......”

“你才是傻子，楓楓才不傻。”楓楓聽到別人說他是傻子，再次生氣的反駁，怒瞪著他。

這次那個大漢倒是沒有跟楓楓計較，彷彿早已習以為常般，對著程千翊道：“楓楓原本是和我們一個村的，說起來他也可憐，從小腦子就.....而且還從小就沒有父母，只和他爺爺相依為命，只是三年前他爺爺就因病...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大漢一個死到了嘴邊，知道楓楓不允許別人說他爺爺死了，於是話鋒突然一轉：

“所以就只剩下楓楓一人，在他爺爺走了後沒幾個月，因為連續下了幾場大雨，他所住的木屋崩塌了，從此他就變成了一個野孩......原本剛開始的時候，大家可憐他，還願意偶爾給他送吃食，只是這一年來，我們糧食的收成並不好，我們自己也吃不飽，哪裡還有糧食給他吃，我們不給他，他就自己趁著我們不在的時候偷拿我們的東西吃。”

說到這裡，那個大漢看著楓楓手中的兩個小饅頭有些埋怨道：“今天他又偷了我們兩個饅頭，原本我們也不想為難他的，並不是要真的對他下手，只是想嚇嚇他，讓他以後不敢再那我們的吃食而已，如果換作平常也就算了，可是如今我們自己的東西都吃不飽，哪裡允許他常常這樣拿走我們的東西吃。”

程千翊的視線落到楓楓的手上，果真看到他手中捧著兩個小得可憐，乾癟癟的饅頭，程千翊心中突然莫名的覺得一酸，想了一下，從身上掏出一錠銀子，扔給他們：“這個當是我替他賠給你們的。”

大漢看到面前的一錠銀子，瞬間兩眼發光，激動道：“謝謝公子！”說完又對他們的人道：“我們走吧。”

等那些人離開後，程千翊有些吃力的坐下來，目光落到全身髒兮兮的楓楓身上，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似乎被狠狠的觸動了一下，感覺怪怪的，他也說不出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隨後心中又再次升起一股心酸。

“大哥哥，你吃。”楓楓露出了一個天真的笑臉，把手中的兩個乾癟癟的饅頭遞到程千翊的面前。

“你......”程千翊心中一震，瞬間明白過來，隨後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表達的酸感，這少年的饅頭是偷來給他吃的，可是少年他自己卻差點因此遭受捱打。

“你吃吧。”程千翊難得對外人升起一抹真心溫和的笑意。

“楓楓不吃，大哥哥睡了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會餓死的。”

程千翊一愣，他睡了好幾天了？那他豈不是昏迷了好久？這下慘了，爹和大哥他們必定在為他擔心了，程千翊突然有些後悔了，為什麼他出門不帶暗衛，這會可把自己給坑慘了。

楓楓見程千翊發愣，再次用手撓撓腦袋疑惑問：“大哥哥是不是不喜歡吃饅頭？”

剛說完，他哇的一聲道：“我知道了，大哥哥喜歡吃魚，大哥哥肯定是因為喜歡吃魚，到河邊抓魚不小心掉進河裡，被魚咬出血的，還好被楓楓看到河中的大哥哥，大哥哥才沒被魚吃掉。”

程千翊聞言，心中覺得有些好笑，從楓楓的話中，他大概可以猜出，他暈過去時，是掉進了水中，順著水流流了下來，後來被楓楓看到，弄到了河邊上。

是這樣嗎？程千翊眼中升起些許疑惑，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但他卻沒有開口問楓楓。

“可是楓楓不會抓魚。”楓楓的臉上升起苦惱，大哥哥不喜歡吃饅頭怎麼辦？

程千翊笑了笑，有些忍不住摸了摸楓楓的腦袋，拿過其中一個小饅頭道：“大哥哥不是喜歡吃魚，只是大哥哥不餓，這樣吧，大哥哥吃一個，楓楓吃一個。”

說不餓是假，但是面前的饅頭是楓楓好不容易得來的，楓楓自己都吃不飽，他哪裡下得了手。

“好啊好。”楓楓立刻點頭，馬上將手中剩下的那個饅頭往口中塞，沒兩下，他就把手中的那個小饅頭給吃完了。

看得程千翊心中又是莫名一酸，這個“孩子”，到底是多久沒吃過東西了，他一個弱智兒在他爺爺走了以後，生活是什麼過的？

程千翊不是個悲天憫人之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楓楓，他總是忍不住去憐惜。

“大哥哥叫程千翊，楓楓以後叫我翊哥哥吧。”程千翊每次聽到這個比自己大概小兩年左右的楓楓叫自己大哥哥，總覺得好像自己的年齡好像大的樣子，感覺有些彆扭。

“哦哦，翊哥哥。”楓楓天真的點點了點頭叫了聲。

程千翊像個兄長一樣，摸了摸楓楓的腦袋，対楓楓笑了笑，又道：“楓楓想不想跟著翊哥哥回家？回翊哥哥的家，翊哥哥的家每天都有好多好吃的東西。”

程千翊不知怎麼就升起了把楓楓帶回京都的心思，等他自己反應過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如果只是可憐和感激楓楓，他完全可以把楓楓安置好，讓楓楓衣食無憂一輩子，然後派人照顧好楓楓便可以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卻想把楓楓帶回京都？

“翊哥哥的家？”楓楓眼中升起亮晶晶的波光，隨後低眸，搖了搖頭：“不想。”

“為什麼？”程千翊問。

楓楓天真道：“楓楓要等爺爺帶爹孃回來，楓楓走了，爺爺回來就看不到楓楓了，楓楓很想爺爺。”

程千翊聞言，心中再次為楓楓感到一酸，楓楓的父母和爺爺都不在了，楓楓還如何能等到他們回來？

楓楓的日子過得如此不好，剛剛那些人，雖然沒有惡意，可是也沒有照顧楓楓的意思，如果哪一天楓楓真的餓極了，找不到吃食，他又去拿他們的東西，說不定真的會被他們打斷腿，楓楓的親人都已經不在了，就算楓楓天真的等上幾十年，甚至是到老死，他也等不到他們回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