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遲遲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387章 春櫻(三),不二臣,意遲遲,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烈日下,祁櫻抬起手,撥開因為汗水胡亂黏在臉上的髮絲。

走到這裡,已經足夠了。

太微和她都已經試過,努力過,剩下的路,該是她一個人的旅程。

“停下來!”

祁櫻目光堅定,口氣篤定,絲毫不見遊移。出發之前,她就已經想好,若是霍臨春執意來追,她便要趁早止損。

他們二人一騎,跑得再快,也快不過後頭的追兵。

祁家眾人皆因她而死,太微甚至差點因為她失去了母親。她算什麼,值得這麼多條命?

真的夠了。

她並不值得被人如此守護。

不管是那些人,還是現在陪在她身邊的這些人,都應該丟下她,長久地活下去才是。

“二寶!”祁櫻朝身後大喊了一聲。

馬背上的少年一激靈。

他就跟在祁櫻身後,聽見她喚自己,連忙策馬靠近:“二姑娘怎麼了?”

祁櫻飛快地道:“你先走,不要回頭,見到小五,就把我跟你說過的那些話告訴她。”

“二姑娘不可!夫人她……”

“我意已決。”祁櫻不等身前的男人把話說完,便打斷道,“你若是不肯停下,我就跳下去。”

聽到這裡,二寶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當即白了臉。

“他們興許追不上來!”

二寶的聲音在顫抖。

他再穩重能幹,也才十來歲,還遠不是大人。

祁櫻因為顛簸的馬背呼吸紊亂,但語氣還是很鎮定,像是早就思量過千百回:“不要心存僥倖,你我總有一個要回去見小五。”

“我留下,才能給你留出生機。”

“不行!這怎麼能行!就算要留下,也是我留下才對!”二寶勒緊韁繩,勒住的卻好像是自己的脖子,難以喘息。從嗓子裡冒出來的每個字都跟刀子一樣鋒利,將他劃得血肉模湖。

“不要這樣,二姑娘,求求你……”

祁櫻背對著他,單薄的身軀,蟬翼一般脆弱,但她聽上去像一塊頑固的石頭。

“殺你用不了一瞬,你留下什麼用也沒有,我還是跑不掉。”

“快走!不要囉嗦,走了就不要回來找我!”祁櫻厲聲呵斥,“這是命令!”

二寶慘白的臉,在陽光下看起來像個死人。

咬緊牙關,二寶伏下身體,策馬越過祁櫻向前去。

盛夏熱風,席捲過山林。

這漫長的山道,漸漸開闊。

祁櫻又說一遍:“讓我下馬。”

男人搖了搖頭:“不論如何,我等不會走。”

他們一行六人,五匹馬,如今二寶先行,剩下的便是五個人四匹馬。這麼點人手,想要和霍臨春的人硬碰硬,必輸無疑。

可是,即便要死,也不能留下祁櫻一個人。

她固執,其餘人也一樣固執。

誰也說服不了誰。

祁櫻嘆了口氣。

忠心這種東西,她雖然明白,但實在不想接受。

“走吧。”

她終究沒有鬆開手,一躍跳下疾馳的馬。以這幾個人的性子看,就算她摔下馬,當場死去,他們也會帶上她的屍體去見太微。

祁櫻在風裡咬破了唇瓣。

血的味道,和眼淚一樣,帶著鹹味。

馬蹄聲越來越近。

他們到底還是被追上了。

就算他們一路急行,半步不停,也還是回到了霍臨春的面前。

不知派出多少人,找了多少地方,霍臨春看起來也是一臉疲憊之相。不吃不喝不眠,眾人都一樣,他手下的人臉色也不怎麼樣。

刀劍在日光下廝殺。

祁櫻兩股戰戰,手腳並用,朝前方山坡走去。

如茵綠草,溫柔地拂過腳踝,忽然,拉出一道傷口。

血珠滾落在長草間。

她披散著亂糟糟的長髮,穿著沾滿泥汙草葉的裙衫,再也不像什麼天宮裡的仙子。

可霍臨春還是跟著她。

“你到底想要什麼?”

祁櫻的嗓子啞了,聲音也和頭髮衣裳一樣糟糕。

她是什麼了不得的傢伙?竟然要霍臨春如此大費周章?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信陵王那樣的人物。

跌跌撞撞,踉踉蹌蹌。

祁櫻幾次快要摔倒,又勉強站穩了繼續走。

還是算了吧,這馬看來是不好騎,若有來生,她還是找頭驢吧。

和馬不一樣,驢子看起來要好騎得多。

祁櫻扶著樹,向坡上攀爬。

明明在走路,但兩條腿半點知覺也沒有,她爬上去,又滑下來。

霍臨春帶著人,離她越來越近。

好玩嗎?有趣嗎?可笑嗎?

她終於爬了上去。

膝蓋上全是土,裙衫和鞋子都髒兮兮黑乎乎。

心內發笑,祁櫻沒有轉身,只是望著前頭大叫了一聲:“你究竟想要什麼東西?”

她身後,霍臨春腳下一頓。

這樣的話,祁櫻已經問過他好幾遍,但他一次也沒能得出答桉。

“跟我回去。”霍臨春揉了揉太陽穴,揚聲道,“你就算跑,又能跑去哪裡。”

祁櫻置若罔聞,只一心向前走。

“我累了,祁姑娘難道不累麼?”

“靖寧伯府已經不復存在,你到底要跑去哪裡?”

“祁太微根本不在乎你,她若是在乎,就不會把你們幾個都丟在外頭不管。”

“慕容氏又能算什麼?你去了洛邑,便以為我不敢動了麼?”

霍臨春的衣裳,也沾上了泥汙。

山風呼嘯著,吹散他的話。

祁櫻停下了。

“你恨我?”

“……”

霍臨春愣了下。

祁櫻一臉冷漠。即便衣裳髒了,頭髮亂了,她也還是冷冰冰的模樣。

“既然不是恨,也不是愛,那你這般對我,算什麼?一個陌路人,有哪裡值得你這樣折騰?”

“要伴眠,要溫床,也多的是人選。”

“我這塊冰,顯然不是霍督公的喜好。”

祁櫻的臉還是冷的,但聲音聽上去很煩躁。

這種不耐煩,讓她像個霍臨春沒見過的人。

“祁櫻。”霍臨春頭一次叫了她的名字,“我對你,哪點不好?”

“我既沒有打罵你,也沒有凌辱你,你在我身邊,吃穿住行,除了行,還有什麼不舒坦?”

“我一根指頭也沒有動你,難道反而讓你不痛快了?”

霍臨春木著臉,問道:“你想給我溫床不成?”

祁櫻站在那,眯了眯眼睛。

嘴唇上的血漬,紅豔欲滴。

她的美,向來是冰冷,不可褻玩的,可這一刻,因為那抹猩紅,豔光四射。

“你果然是對我一見傾心了吧?”

霍臨春抬腳向前,聽見這話,才走一步,便停了下來。隨他同來的兩個手下,也有眼色地往後退了退。

這裡只有祁櫻一人。

就算她再長出兩條腿,也跑不掉。

霍臨春澹澹道:“是又如何?”

祁櫻殷紅的唇瓣,輕輕開合:“這回你倒是不說我自作多情了。”

“祁櫻,跟我回去吧。”

一樣的話,語氣卻有些不同。

霍臨春的強硬,明顯澹化了兩分。

他似乎真的很想讓她回去。

可是,喜歡麼?喜歡一個人,原來是這般沒有道理的事?見一面,就能心動?

祁櫻沒有頭緒。

她從未對誰有過那種季動,也沒有人向她表露過愛慕。

無知如她,絞盡腦汁,也不知道什麼叫作傾心。

這種事,恐怕得問太微才行。

不過,她已經見不到太微了。

祁櫻往後退了一步,又一步。

霍臨春的臉色,忽然變了。

祁櫻身後,根本沒有路。她一直往上走,是早有預謀。山坡,轉眼成了懸崖。

雪白的雲層,低低地壓下來。

霍臨春大步邁開。

祁櫻抬起手,做了個阻攔的手勢:“別過來。”

她已經站在死路邊上。

大風吹起她的頭髮,碎金般的陽光,穿過雲層,灑落在她身上。聖潔的光芒,讓寒冰消融。

她輕聲嘆氣,用憐憫的眼神望向霍臨春。

可憐的傢伙,和她一樣無知。

他做的那些事,怎麼可能會是喜歡?

祁櫻張開雙臂:“我不會和你回去。”

不管是誰打造的籠子,不管是多麼奢華的生活,她都不想再住進鳥籠。

“吃穿住行,除了行,樣樣都好……真是可笑……”

寬大的袖子在風裡獵獵作響。

祁櫻道:“我要下去了,你還要跟著我一起去嗎?”

她又往後退了半步。

華美柔軟的繡鞋,已經從腳後跟脫落。

她索性抬起腳,將鞋子踢下了懸崖。

霍臨春渾身冰涼:“快回來……”

祁櫻揚起下巴,憐憫的眼神,變成了輕蔑:“你看,不過如此。”

夏日狂風,掃過長草。

她身子後仰,倒了下去。

霍臨春拔腳便跑。

“督公!”

身後傳來聲嘶力竭的叫喊聲,但霍臨春好像什麼也聽不見了。

他撲上去,伸長手想抓住祁櫻。

虛空下,綺霞如潑。

風吹得他睜不開眼睛。

腳下空空無著,他忽然回過神來,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瞬間,他看見祁櫻在笑。

她雙臂大張,衣袖鼓鼓囊囊,像鳥兒振翅高飛。

霍臨春探出去的手,落了空。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祁櫻的笑。

原來,她笑起來,是這般明朗暢快。

原來,他想要的,是這個。

原來,都錯了。

……

……

無瑕的面孔,仙人一般不食人間煙火。

這是他初見祁櫻時,心裡的第一個念頭。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讓人想要抓在手裡的東西?

汙濁的他,見不得那樣的無瑕白玉。

他以為,自己是想毀了她。

他以為,自己對祁櫻的慾望,絕非愛慕。

畢竟,所謂的喜歡、傾心,都只是些令人作嘔的感情罷了。更何況,是被他這種汙穢不堪的東西喜歡上。

誰能不作嘔?

想一想,簡直連他自己都要嫌惡心。

祁櫻,永遠都不會喜歡他。

風在耳邊尖聲嘯叫,霍臨春垂下手,笑了一下。桃花眼彎起來,往事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閃現。

他忽然想起那個為他取名的老太監。

“臨春,這可是個好名字。”

老太監翻著書,湊出兩個字,作了他的名,樂滋滋的。

他長大以後才知道,這是個閣名。

臨春、結綺、望仙,全不是人的名字。

他終究也沒能做成人。

頭頂上,有花瓣飄落。

又是一年夏。

等到夏去秋來,秋盡冬至,才有下一個春日。

但他已經看不見了。

臨春,臨春。

春日才會綻放的她,當然不可能留在到不了春天的他身邊。

這是從一開始就註定的事。

視線裡一片黑暗。

烈陽消失。

祁櫻的身影,真的不見了。

霍臨春沉沉地墜下去。

如果……

“啪”,盛夏琉璃般碎開來。

世上哪有什麼如果。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女生小說相關閱讀More+

在精神病院裡當玄學大佬

水落流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