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哪一個都不是容易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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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夫人，你剛才答應了我救人的，你不能反悔。”周冠民對著雲渺渺的背影怒喊道。

雲渺渺停下腳步，回頭望向他，“你喜歡梁姑娘，可以為她不要命，但是她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周公子，我答應了你會救人，並沒有說不救，但是我有一點可以保證，你出來之後一定會見到梁姑娘的。”

她沒時間繼續耽擱了，直接按照周冠民說的位置，找到了藥材和糧倉，還從商城裡買了不少的藥材出來，讓人一起搬回了駐紮地，讓大夫拿去救人。

看著搬回來的藥材和糧食，冬青一直緊繃著的心鬆了下來，“還好，還好有這些藥材，不然可就要死好多人了呢。”

雲渺渺送完藥材，就回到了縣衙這邊，梁瑩瑩已經被找到了，身上到是沒有受傷，就是因為逃跑的時候，臉被颳了一道大口子，她到的時候，梁瑩瑩正在大喊大叫。

“你們還不快點給本姑娘找大夫過來，要是本姑娘的臉毀了，我到時要看看你們有幾條命可以賠的。”

青陽擰眉，耐著心思解釋，“梁姑娘，大夫都在城外救人，我讓人帶你過去。”

“本姑娘要找大夫，還要我自己走過去，你不要命了？”她怒斥了一聲，抬手就要給青陽一個巴掌，“你算是個什麼玩意兒，敢使喚本姑娘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雲渺渺眼神一冷，直接抓住了她的手，“梁姑娘，現在可不是你打人的時候，要麼你現在過去找大夫，讓大夫給你看看你的臉，要麼你就坐在這裡等著大夫救完人再過來找你，不過...”

她饒有興趣的看了氣急敗壞的梁瑩瑩，“城內都多少人被壓在下面，我相信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夠看出來，大夫能夠挺住一直救人都不錯了，至於能不能專門過來給你看一眼，那誰都不知道呢。”

“你...”梁瑩瑩雙頰漲的通紅，“你是誰，敢這麼和本姑娘說話，我讓我爹把你抓進地牢去，好好的折磨你。”

雲渺渺嗤笑了一聲，“好啊，那我就等著梁知府來找我，不過我得提醒梁姑娘你一件事，衙門沒有了，你的家也沒有了，地牢也塌了，你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在此之前你還是別讓自己餓死的好，不然等不到你爹回來，等到閻王爺來收人，那就好玩了。”

梁瑩瑩直接被氣紅了眼，“你，你這個賤人~”

說著，梁瑩瑩就要去打人，青陽見狀想要上前一步阻止，沒想到雲渺渺直接抓住了她的另外一隻手，將人一把推倒在了地上，乾淨利落。

“我要是你，有這個功夫和我糾纏，不如早點去找大夫拿藥敷臉，減少留疤的機率。”

梁瑩瑩又氣又恨，看向雲渺渺的眼神都快要把人給殺了，不過雲渺渺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而是去救人。

青陽見狀，也沒有繼續和這位千金大小姐糾纏，繼續去找還活著的人。

地動後的第五日，終於迎來了救兵，是王城帶著瑞州城的守衛來了，隨行的還有大量的藥材和糧食，也帶了許多的大夫。

王城一到地方，就找到了冬青，“姑娘呢，怎麼沒有看見姑娘？”

冬青忙的暈頭轉向的，有人拉住自己問話，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回過神才發現面前的人是王城。

“王大哥，你怎麼來了？”冬青欣喜的問道。

王城沒有看見雲渺渺的人，又問了一遍，冬青才回答道，“夫人去了城裡救人，廢墟下面壓著許多人沒有救上來，夫人就去救人了，青陽也在裡面。”

“我現在就去幫忙。”王城看著躺了一片的人，叫來了一個手下，“劉大壯，你帶人去將東西都安置了，然後替換冬青回去休息。”

他可以看得出來，冬青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好了，雙手都在發抖了。

冬青想說自己沒關係，但是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了，人一放鬆就直接昏睡了過去，好在一旁的劉大壯接住了他，才沒有讓他直接倒在地上。

其他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有了王城的人接手，其他人大部分都和冬青一樣，昏睡的昏睡，癱倒的癱倒。

本來欲轉身進城的王城，見到這一幕，頓時心裡五味雜陳的，要不是他們來了，這些人還打算自己扛著呢。

王城見到雲渺渺的時候，她身上揹著一個看起來比她還大隻的揹包，蓬頭垢面的，身上的衣服已經髒的不行了，臉上除了灰塵，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上的血漬，正在給一個人包紮著傷口。

“雲姑娘，你沒事吧？”王城快步跑了過去，上下打量著她。

雲渺渺包紮好了之後，才抬起頭看向他，“是王城啊，你們來了？”

“抬出去。”她拍了拍地上的病人，“我，沒事，你們來了正好，這裡有一塊大石頭壓住了柱子，柱子下面是一個書墅，裡面有不少的孩子，得把這塊石頭移走才行，那些孩子都餓了四五天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得趕緊救人才行。”

青陽這時候也從遠處走了過來，“夫人，周冠民的情況不大好，大夫說他今晚怕是要熬不過去了，梁姑娘現在正在和大夫鬧呢。”

“梁姑娘？”王城看向雲渺渺，雲渺渺嘆了口氣，“是梁知府的女兒，對了，你來時候，有沒有打聽到梁知府和王縣令的去除，據說他們之前外出了，不知道去了哪裡，現在鄂南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按理來說你們都收到了訊息，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的呀。”

“沒有，我一路走過來沒有聽到有關於梁知府和王縣令的訊息，知道這裡發生了地動，又聽說姑娘你在這裡，大人原本想要自己來一趟的，但是瑞州城內的事務繁雜，他實在是抽不開身，才讓我來這一趟，姑娘你說的那些我都沒有聽到。”

“那就奇怪了。”

雲渺渺嘀咕了一聲，“我去看看周冠民的情況，王城你的人來了，就換他們去歇著吧，他們好幾日都在這裡挖人了，這塊石頭挖出來之後，就讓他們去休息吧，這裡交給你我放心。”

“既然姑娘沒有事，我寫個信給大人？”王城點了下頭，問道。

雲渺渺點頭，“你帶了信鴿？”

自從上次知道徐少卿養鴿子的好處之後，雲渺渺就讓趙縣令也養了一批，現在正好是看成果的時候。

“帶了，姑娘要寫信嗎？”

“寫吧，你告訴乾爹我沒事，再讓人給顧楓青寫一，算了他的信等我看完了周冠民再寫，你寫你的就行了。”有些事情雲渺渺要寫去問一問顧楓青，梁知府和王縣令突然失蹤，背後是不是有顧楓青的手筆，還有江寧村的事情，她都要告訴顧楓青一聲。

“好。”王城應了下來，給趙縣令寫了信，就叫人去搬石頭救人去了。

雲渺渺趕到的時候，梁瑩瑩正在大喊大叫的威脅人，“你們這些蠢貨，周哥哥要是有個萬一，我要你們陪葬。”

“你要誰陪葬？”

雲渺渺走了過去，直接站在了大夫的面前，擋住梁瑩瑩那囂張跋扈的嘴臉。

“又是你~”梁瑩瑩看見來人，恨得牙癢癢。

雲渺渺挑眉，“是我怎麼了，我說過了，這裡只有病人和大夫，你要是想要當你的千金大小姐，就回你的那塊廢墟去，沒有人會攔著你，還有吃著我們給的東西，用著我們大夫的藥，還看不起我們，辱罵我們的大夫，梁知府家裡的教養就是這樣的嗎？”

“你，雲渺渺，你個賤人，你找死。”梁瑩瑩說著就要動手，一旁的大夫趕忙拉開雲渺渺，捱了對方一巴掌。

雲渺渺眸光一冷，拉開被打的大夫，直接給了梁瑩瑩一巴掌，霎時間周圍的空氣都冷凝了下來。

“啊~”梁瑩瑩尖叫著，“誰給你的膽子敢打本小姐，我要殺了你。”

梁瑩瑩還沒有衝到雲渺渺跟前，就被雲渺渺上前一步抓住了手腕，“梁姑娘怕不是忘記了，你那個知府大人的爹現在都沒有回來，你的娘還壓在了廢墟底下等著救人，要是沒有我的人把你救出來，你還能夠站在這裡和我說話嗎？”

言外之意，沒有我救你，你現在就是躺在廢墟之下的一個死人了。

梁瑩瑩掙脫不開，便開口大罵了起來，“你個賤人，我說的難道有錯嗎？你救了我，我看你是因為我家的糧倉和藥材，才不好不救我的吧，要是沒有我家的那些藥材和糧食，你還能夠救得了那麼多人，你在這裡當什麼好人呢，還有你們幾個。”

她指著前面一排站著的人，“你們一個個不識好歹，吃了我們家的東西，還敢和我叫囂，你們真是狼心狗肺，不識好歹，我罵你們幾句廢物，難不成還罵錯了不成？”

雲渺渺眯著眼，“你們家的糧食和藥材？”

她嘲諷的笑了笑，梁瑩瑩絲毫不覺得自己說錯，理直氣壯道，“本來就是我家東西，難道我有說錯嗎？”

“梁姑娘怕是不知道，你所謂的你家東西，是從哪裡來的吧。”

梁瑩瑩滿臉的怒意，“你什麼意思？難不成你還想說這是你的東西，是你們的不成？”

“呵！”雲渺渺冷笑，“你所謂的糧倉是鄂南城百姓上繳的糧稅，聖上沒有下發交糧稅的旨意，而他倉庫裡的糧食寫的確實最新的米糧收徵日期，梁姑娘不用我解釋這是什麼意思了吧？你父親梁知府強徵糧稅，在中飽私囊啊，你口口聲聲的說是你家的糧食，你說這話難道你心裡就不會覺得心虛嗎？”

“你胡說！”

梁瑩瑩大吼一聲，指著雲渺渺，“你胡說八道，你就是見我爹不在，想要汙衊他，欺負我，雲渺渺你這個賤人，這些人都是你裙下之臣吧，難怪一個個的都幫著你，原來都是好色之徒，難怪聽一個女人指揮，沒點主見，廢物！”

“啪~”

雲渺渺冷冷的看著她，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不要命，我成全你。”

梁瑩瑩再次被人打了一巴掌，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形象了，猶如一個瘋婆子一般，瘋狂的朝著雲渺渺拳打腳踢了起來。

其他人從開始忍受梁瑩瑩的大小姐脾氣，到後面聽到雲渺渺說的那些話，已經完全對梁瑩瑩失去了該有的敬意，直接上前將她捆綁了起來，把人拉到了一旁，離雲渺渺遠遠地。

本來還在昏迷中的周冠民，聽到動靜便睜開了眼，一睜眼就看見了梁瑩瑩毫無形象的潑婦模樣，被人鉗制住了，還在對著雲渺渺拳打腳踢。

“瑩瑩？”

沙啞的又細小的聲音響起，梁瑩瑩的嘶吼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戛然而止。

梁瑩瑩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難以置信的回頭，正好對上了那一雙漆黑的眸子，發紅的眼眶，頓時所有的氣焰都消散了個乾淨。

“周哥哥？”

雲渺渺頭疼的看著這一幕，嘆了口氣，“你們將她帶到那邊去，你去把王大夫叫過來。”

梁瑩瑩還沉浸在周冠民醒來的開心中，沒等她再和周冠民說話，就被雲渺渺叫人給拉走了。

她就這麼看著雲渺渺靠近周冠民，臉上閃過一瞬的慌亂，“雲渺渺，我告訴你啊，你有什麼你衝著我來，你別動我的周哥哥，不然我跟你沒完，我會跟你拼命的。”

梁瑩瑩的聲音越來越遠，雲渺渺好笑的看著她撲騰的樣子，搖了搖頭。

周冠民見狀，啞著嗓子開口，“瑩瑩年紀還小，是任性了點，你別和她計較。”

“還行吧。”

周冠民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就是挺天真的。”

雲渺渺扭過頭，開始檢查他的雙腿，周冠民的雙腿是被巨物生生給砸斷了，雖然外面看上去完好無損，可是裡面的骨頭已經斷了，而且還是失血過多，她讓人給他的大腿根部綁住了，也把血給止住了，可是裡面的情況一塌糊塗。

雲渺渺清楚，這種情況就是放到她那個時代，都是要截肢的程度了。

王大夫匆匆地走了過來，“雲姑娘，是你找我？”

“王大夫，我知道你的醫術是這群大夫當中最好的一個，周公子身上的傷很嚴重，要是持續下去，那麼他這條命都會沒了的。”雲渺渺面色凝重。

王大夫給周冠民把了把脈，脈力虛浮，“周公子的傷勢的確很嚴重，失血過多不說，這腿上的傷勢要是再不治療，恐怕周公子熬不過今天晚上了。”

周冠民面色惺忪，“不妨事的，我早就知道了我會是這個結果，大夫和雲姑娘不用介懷。”

“王大夫，我有個主意，你聽聽看？”雲渺渺完全沒有理會周冠民的話，拉著王大夫走到了一旁。

王大夫是對周冠民的傷勢束手無策的，聽到雲渺渺說有辦法，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你說。”

“周公子的腿，裡面的骨頭已經被砸成了粉碎，就算是接也接不回去了，而且雙腿的皮肉也都有一定程度上的損傷，我檢查了一下，都是膝蓋以下的，膝蓋以上的部分只是因為缺血，並沒有受到很大程度的傷害，你看，要是將他膝蓋以下的腿都截掉，快速的止血，再用補血的藥給他吃下，能不能護住他的命呢？”

雲渺渺回頭看了眼周冠民，“我知道大夫都有自己的一套針法，能夠止血，我這裡有我師傅給我麻沸散，他吃下去，就會昏睡過去，不會感覺到任何的疼痛，就只有這麼一顆，王大夫你敢不敢試一試？”

王大夫震驚的望著她，“雲姑娘你，你是要把他的腿都鋸掉來保他的命？”

“是，他的雙腿已經沒有了直覺，換句話說已經壞死了，裡面的氣血不通，才會威脅到他的性命，要是沒了那雙腿，那他的命也就可以保下來了，你說是不是？”

王大夫自然懂得這個道理，但是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麼冒險的做法，“這萬一要是失敗了~”

“左右他都是要死的，這可是唯一的機會了。”雲渺渺直接打消了他的遲疑。

是啊，無論治不治，周冠民都是要死的。

“我真的可以嗎？”王大夫對自己的醫術可沒有那麼大的信心。

雲渺渺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我去和周公子說一聲，你準備好了告訴我。”

周冠民見她走了過來，臉上換上了笑容，“雲姑娘，多謝你救了我，我真的沒事。”

“周冠民，現在有一個選擇擺在你面前，是就這樣等死，還是賭一場，你自己做決定。”

雲渺渺沒有和他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現在王大夫有辦法可以救你的命，就是把你膝蓋以下壞掉的腿都鋸掉，後果就是後半生你就只能坐在椅子和床上度過了，這雙腿你是保不住了，但這是唯一可以保住你的命辦法，你的傷勢重任何的法子都是有風險的，這個法子也不能百分百的保下你的命，所以你一定要想好了。”

周冠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腿，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另外一個選擇呢？”

“另外一個選擇就是你可以選擇全須全尾的死去。保留住你最後的顏面。”

完整的死去和殘缺的死去，哪一個都不是容易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