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我服!徹底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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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安全說的很詳細,但過程並不複雜。
簡單來說,就是楊安全之前作為熱心證人,跟報案人金秀英一起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報警。
金秀英到了派出所後,立刻按照曹志強給出的計劃,去了後先不說事兒,先放聲大哭,再在警察的安慰中,哭哭啼啼的把曹志強設計好的臺詞都背了出來。
什麼曹志強剛被人當街搶了一萬塊,還因為團伙老大執法立威的關係,被人用刀割喉,此時正重傷住院,生命垂危。
除此之外,金秀英還把曹志強跟她老大魏大軍的關係,以及她跟魏大軍等人的關係,全都按照計劃中的設計,一股腦說了出來,還解釋了下,為何魏大軍要執行家法,為何要搶了曹志強錢之後,還要割對方的喉。
整個過程中,她一直是哭著說,而且還渾身發抖,表現的很害怕,很難過,很懊悔之類。
反正吧,曹志強之前設計的劇本內容,屬於她的戲份臺詞,她基本都說了出來,沒什麼遺漏跟錯誤,甚至還有些不少個人發揮。
比如渾身發抖,捶桌子揪頭髮,這些曹志強就沒說,但金秀英卻做到了,效果很好。
要不是楊安全早知道這些,單純只看金秀英當時的表現,尤其是看她那情緒激動的樣子,是絕對不會懷疑她那些話的內容的。
金秀英哭著把這些情況一說,加上有楊安全這個熱心群眾在旁佐證,立刻就引起了警方的重視。
當街搶劫,一萬塊錢,團伙立威,預謀殺人,重傷住院,生命垂危……
這麼多惹眼因素一結合,一個無法無天,當眾執行家法,當街堵人殺人加搶劫,嚴重藐視公權,嚴重破壞社會治安的黑幫團伙形象躍然而出,當然要引起重視。
得嘞,又一個大案要案啊!
立功受賞……不,保護人民群眾的時候到了!
此時的警察還是比較負責的,權力也特別大,不像後世那樣受約束比較多。
所謂的公檢法,現在主要就是警察一家獨大。
再說這事兒情況比較複雜,性質又比較惡劣,說的很緊急,是剛發生的事情,所以立刻驚動了所長,進而驚動了更上面的局長。
因為有金秀英這個局內人提供情報,又有楊安全這個熱心群眾提供作證,說的那麼驚心動魄,尤其是時間很緊迫。
所以說,他們那個野戰軍偵察兵出身的所長立刻當機立斷,在電話請示完上級之後,立刻決定兵分兩路,即刻出動。
一路是精兵強將,由趙所長親自帶領,全部荷槍實彈,與金秀英一起,在對方的引導之下,立刻乘車前去魏大軍的老巢,即刻去抓捕魏大軍一夥人。
啥?逮捕證?先抓人再說,那玩意兒回來再寫。
另外一路則是這兩名警察,在楊安全的帶領下來醫院,跟曹志強這個受害人,再次詳細詢問一下案情,確保沒有疏漏。
楊安全帶人過來後,自然是先去找吳醫生,在吳醫生那裡問過曹志強的病情,再由醫生帶著過來。
整個過程中,楊安全嚴格遵守曹志強的告誡,少說話,不做個人評論,只說那些“看到的跟聽到的”內容,千萬別加戲。
說白了,就是要他演好自己,務必要把他自己,打造成一個跟此事無關,只是適逢其會,但熱心幫忙,見義勇為的好群眾。
只有這樣,他的證詞才可信。
換言之,報案是局內人金秀英的事兒。
楊安全的定位,只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第三方證人。
也正因為這樣,楊安全可以更加自由,領著警察過來後,能再回來,不必跟去派出所了。
而金秀英則不同,她是局內人,屬於整個事件的參與者跟見證者,她就不能輕易回來了。
這都在曹志強的意料之內,至少目前來看,並沒有脫出他預想的容錯範圍之內。
“都說完了?”曹志強手摸下巴問,“沒有什麼補充的了?”
楊安全想了想:“沒有了,我看到的聽到的,還有我自己說的做的,我都說出來了,沒其他的了。”
“很好。”曹志強笑了笑,“你做的不錯,有前途!”
“那個,老闆。”楊安全忽然問,“這樣真沒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曹志強反問。
“就是,就是我們一起栽贓魏大軍那夥人,還聯手騙警察啊。”楊安全道。
曹志強笑了:“你擔心的有點晚了吧?之前怎麼不擔心?”
楊安全嘆口氣:“之前,之前我也沒想太多,只覺得你說的對,魏大軍那夥人,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一旦知道你有錢了,肯定會一次次的來找你,所以你先下手為強,我覺得沒什麼。
不過,直到做完了這些,我才感覺有些後怕。
我就怕,就怕警察知道了咱們的所作所為,把咱抓起來可咋辦?”
“老楊啊,這你不用擔心。”曹志強笑道,“首先,你不要把警察過於神話,他們是人,不是神,沒那麼全知全能。
不要以為電影電視裡演的,就跟現實中一樣。
再一個,這事兒只要你我跟金秀英這仨人統一口徑,就絕不會有問題。
因為這件事的關鍵,不在於我們三人串通演戲,而是在於那一萬塊錢!
只要魏大軍拿了我那一萬塊,警察再搜到那筆錢後,魏大軍如果解釋不清,為何我的那一萬塊錢在他手裡,解釋不清為何有人舉報他,也解釋不清我為何承認被他搶劫了,那他就逃不脫干係,怎麼洗也洗不白!
那可是一萬塊,不是十塊八塊,屬於數目特別巨大的重大犯罪。
這麼多錢,他怎麼來的?解釋不清楚,我們這裡有口供一致,那當然就是先按他搶劫算。
這年頭,一般人想要栽贓,也拿不出一萬塊吧?
更何況,在這個案子裡,警察如果能在最快時間人贓並獲,及時抓捕人犯,追回我被搶的財物,這屬於表現良好,派出所上下那都是有功的。
我估計,辦案的那些人,都得最少有個嘉獎什麼的,以後評職稱什麼的,都是亮眼的履歷。
所以你看啊老楊,在這件事上,如果辦了魏大軍一夥人,我們,警察,甚至還有那個吳醫生,大家都有好處。
相反,如果給魏大軍那夥人翻案,要證明他們無罪,證明這一切都是我們栽贓陷害……
呵呵,先不說這裡面的困難有多少,就說真的讓這事兒翻案了,結果會如何?”
楊安全皺了皺眉,然後下意識的搖搖頭:“不知道。”
曹志強嘆口氣:“你想啊,要真的魏大軍這事兒翻案了,那我們固然難逃干係,收了我錢的吳醫生也逃不脫干係。
除此之外,那個先斬後奏,不走完正規程式,就親自帶隊抓人的趙所長,還有其他相關的辦案人員,有一個算一個,他們都得跟著受處分!
這種情況下,別說魏大軍背後沒啥通天背景,就算有,為了自己的前途,大家也得把這事兒給辦死了!
再者說,在這個事情上,魏大軍想翻案,想喊冤,證據呢?
總不能他們自己空口無憑吧?
別忘了,魏大軍他們都沒正式工作,屬於社會閒散人員,本就不受人待見。
他們看著逍遙自在又不差錢,實際上就是最沒地位的一群人,誰都不介意踩死他們。
在沒大人物撐腰的情況下,誰會閒的蛋疼,去吃力不討好的給他們翻案?
這不光是跟我們不對付,這是跟全體辦案警員不對付啊!
所以啊,這個事兒,我只是起個頭,之後的事情嘛,自有別人替我們去做。
就像我說的那樣,辦死魏大軍那夥人,大家都有好處,而且還能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名利雙收,榮光無限。
可站在魏大軍那夥人的立場上呢,就要遭受所有人的打壓,什麼好處都沒有。
因此,就算我這個栽贓的計策太過簡單,證據也不夠充分,但因為好處太多,加上魏大軍的身份在那擺著,所以大機率會成功。
重新給魏大軍翻案的成本太高了,這種成本,想必一個派出所的警察是不樂意的,更高的警局也不會樂意幹,不說別的,一個辦案不利,就會讓警方顏面無光。
更何況,我的計劃雖然不敢說天衣無縫,但也照顧到了方方面面。
就算警察重新梳理案情,可只要我們口供一致,咬定不變,他們也沒證據證明我們說謊了。
畢竟當時你也在場,應該知道,現場當時只有我們幾個人,沒其他人證,更沒什麼影片佐證。
而魏大軍那夥人都是一夥的,他們的話不足採信。
反倒是你,你在表面看來,跟我以及金秀英都不認識,是我臨時找的三輪師傅,屬於第三方人士,你的證詞當然可信。
再就是那一萬塊,正常人的理解,都不會認為,我會那麼輕鬆的把一萬塊錢交給魏大軍,只因為什麼錢放我這不安全這種可笑的理由。
更何況,我之前還故意做了個小套。
我當時跟魏大軍說,我這筆錢是走私電視賺的,不安全,所以要給魏大軍拿著。
魏大軍不把這話跟警察說也就罷了,他一旦這麼說了,那警察鐵定認定他撒謊。
原因很簡單,警察肯定會調查我的錢財來源,到時候就會知道,我的錢來路很正,都是稿費,根本不是什麼走私電視。
只要警方認定魏大軍撒謊,那一步錯,步步錯,他以及他那群小兄弟所說的全部內容,就都不可信了。
而只要警方不信魏大軍他們的口供,就會認定魏大軍有罪,認定魏大軍在負隅頑抗,是在抗拒狡辯。
所謂抗拒從嚴,魏大軍一旦說那筆錢是我走私賺的,那他們想要證明自己清白,就更難了。”
說到這,曹志強嘆了口氣:“說白了,我整個計劃的基礎,就是我國如今的司法體系不健全,還是屬於實際中的有罪推定。
這種情況下,除非……不,沒有除非,這種話不能說。
總而言之,你就安心吧,我都不擔心,你擔心個毛啊。”
楊安全沉默了一下,然後也跟著嘆口氣:“老闆,我真服了你了,你確實跟他不一樣。”
“哦?”曹志強一愣,“你說的他是指誰?”
“周長利。”楊安全道。
“周長利?”曹志強眨眨眼,“誰啊?”
楊安全微微一笑:“是,他的名字很多人不知道,那外號你應該聽說過吧,他是小混蛋。”
曹志強再次一眨眼:“小混蛋?哦,莫非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小混蛋?曾經的北平頑主頭兒,後來被一群人捅死那個?”
“是。”楊安全點點頭。
“你還真跟過小混蛋?”曹志強訝異道,“我還以為你是吹牛呢。”
楊安全自嘲的一笑:“是啊,現在在街上混的人,到處都有人說,曾經跟過小混蛋,曾經如何如何風光,如何如何厲害,也難怪你不信。
也是,北平玩街面兒的,就他最出名,旗號最響亮嘛。
不過,真正跟過小混蛋的人,現在基本都不會繼續混街面了,也不會動不動說跟過小混蛋。
因為只有跟過他,尤其是知道他怎麼死的人,才知道繼續混街面沒前途,早晚死路一條。
所以,像我這種當初跟過小混蛋的人,如今早就不混街面了,都在做正經事。”
曹志強點點頭:“有道理,曾經滄海難為水嘛。
不過,你說我跟小混蛋不一樣,是指哪兒不一樣?”
楊安全微微一笑:“哪兒都不一樣。
小混蛋實際上就是個莽夫,只是比別人更狠,敢下死手而已,但其實根本沒什麼腦子。
你不一樣,你雖然也是混過的,可你會動腦子,而且特別會算,連警察都被你算死了。
可以這麼說,小混蛋是自己拿刀殺人,自己衝殺在前,看似英勇,其實是傻逼。
而你,你是殺人不用刀,不用自己動手,讓別人替你動手,你隱身幕後,穩坐釣魚臺,坐看風雲起。
到時候,這面子裡子你都吃了,交了一群厲害的朋友,大家還都念你好。
而被你算計的人呢,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呢,就被你給算死了,而且毫無還手之力。
誰高誰低,高下立判!”
說到這,楊安全深吸一口氣,一臉嚴肅的對曹志強豎起大拇指:
“所以說,老闆,你是這個!
我服!徹底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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