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掛羊頭賣狗肉,這不就是個舞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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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在八十年代初這個網際網路沒開始,手機沒推廣,家裡有個電話都值得炫耀的時代,國內是很流行各種沙龍聚會的。
尤其是改開之初,因為中美蜜月的關係,西方的裝置、產品以及價值觀都大量湧進國內,年輕人尤其喜歡這種西方式的沙龍聚會。
只不過,受限於收入水平跟受教育水平,當然還有文化傳統等因素,一般在這時期能參加那種高階沙龍聚會的,確實大都是一些類似老師、詩人、音樂家等中產階級以上的年輕人。
尤其是一些專業性比較強的沙龍聚會,比如詩歌沙龍,畫家沙龍等等,要求更是很苛刻,專業性要求很高,非專業人士是不許入內的。
如果是這樣,那看來這個所謂的音樂沙龍,確實是個正經聚會,應該不是什麼烏煙瘴氣的地方才對。
再一問,這裡的聚會,主要目的,是探討彼此的新歌新曲,再就是交流國外音樂方面的資訊。
當然了,這就跟後世的作者群一樣,一開始,或許是真的會探討點寫作方法跟心得體會,時間一長,認識的久了,就沒幾個談那些了,都開始瞎聊胡侃賣萌求撒幣,反正就沒一個談正經事兒的。
這裡也是一樣,說是以音樂會友,可實際交談呢,除了一開始給曹志強這個萌新解惑,其他時候他們聊的,都是家長裡短。
什麼誰家的誰有了個小三,誰誰有了相好的,誰誰要經商,誰誰要出國,等等等等。
總之,大家後來聊的話題,基本都是各家的八卦,沒幾個人聊音樂的,就算偶爾聊起來,也是說什麼港臺歌星,或者什麼新的港臺流行歌曲。
當曹志強偷偷問郝淑雯,音樂沙龍,怎麼大家整天聊家長裡短,郝淑雯就說,現在只是前戲,是熱身環節,之後會進行抽籤表演,抽到的人就要上臺表演節目。
這所謂上臺表演節目,可不是隨便表演,比如說個笑話,表演個單口相聲啥的,那不成。
既然是音樂沙龍,上臺表演就必須演奏樂器。
你可以吹口琴,可以吹笛子,也可以拉手風琴跟拉小提琴。
當然了,如果你要彈鋼琴,那就不行了,因為這裡沒鋼琴。
總而言之,所謂抽籤,就是個人的才藝展示,或者是個人的樂器獨奏時間,被抽中的人要上臺表演一門樂器,大家一起來欣賞。
聽到這裡,曹志強點點頭,覺得這還差不多,有那麼點高山流水覓知音的意思了。
怎麼說呢,雖然場地有些簡陋,不過這裡聚會的人員素質還行,形式內容也還可以,確實有那麼點專業的味道。
另外,有一說一,這個沙龍確實給大家提供了一個交流平臺,能讓大家彼此認識,暢所欲言,非常有利於擴充套件人脈。
好比曹志強,就藉著這個機會到處轉悠,看到漂亮姑娘就上前問候,一問就問人叫什麼,住哪兒,在哪兒工作。
嗯,這不是曹志強耍流氓,而是他在擴充套件人脈,多認識點專業人士,興許哪天就能用上。
別說,還真有點收穫。
比如他剛剛認識了一個首師的音樂老師。
這個老師姓林,叫林芳芳,今年才二十五歲,但已經是一名首都師範大學的音樂老師了。
人家答應他,只要曹志強真能拿出一個月三十塊錢的家教費,回頭就給他介紹個靠譜的女學生,來給他那個上小學的妹妹當家教。
這當然讓曹志強大喜過望,起碼喬四美的老師有著落了。
很快,抽籤表演活動開始。
這裡面呢,因為曹志強是中途加入的,所以籤桶裡沒他的名字,他只需要欣賞就行了。
節目雖然很土,不過上臺表演的那些人,水平還行。
大部分被抽中後上臺表演的人,都是表演小提琴或者手風琴,也有玩琵琶跟二胡的,這些樂器是最多的,再就是有個吹口琴的,其他的暫時沒有。
比如彈鋼琴的人,這回沒有,不知道是沒抽中還是怎麼的。
抽籤演奏活動,一直持續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才算是結束。
算算時間的話,其實並不長。
抽籤式的個人表演結束之後,忽然來了兩個年輕小夥子,開始來到牆邊,忽然在一個好像櫃子一樣的東西上,揭開了蓋在上面的紅布。
紅布一揭開,露出了裡面的真面目。
好傢伙,那不是櫃子,而是一套組合音響。
組合音響,這年頭可是絕對的奢侈品,一般人根本買不到。
雖然曹志強不知道那套音響的具體型號,但看喇叭數量,這明顯是5.1聲道的環繞立體聲音響。
再仔細一看標誌,好傢伙,雅馬哈,日本進口貨!
這種玩意兒,在後世也不便宜,要是在這個時候,好像這種東西,得用外匯劵才能買到,而且價格很貴,起碼得好幾千。
換言之,這絕對不是一般家庭能買得起的。
就連曹志強,他現在想買套組合音響都買不到,不是錢不夠,是沒外匯劵。
當然了,如果肯花大價錢找關係,還是能弄到走私貨的,可曹志強沒興趣搞那種東西,犯不著。
兩個小夥子除錯了一下後,就對一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人點點頭,意思是沒問題了。
那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人笑了笑,拿著有線麥克風對著大家道:“諸位,接下來,到了大家最喜歡的以舞會友環節,讓我們隨著音樂,一起翩翩起舞吧!”
話音一落,5.1聲道的音響裡,就開始演奏出一首舒緩的歌曲,曹志強一聽就知道,這竟然是《flymetothemoon》!
這也罷了,更關鍵的是,隨著這首經典的爵士樂舞曲的出現,很多人都一對一對的笑著走到場上,然後就開始翩翩起舞。
是的,很多人都下場跳起了交誼舞。
有男女一起跳的,有女女一起跳的,也有男男一起跳的。
這裡面呢,女女一起跳的最多,男女一起跳的其次,男男一起跳的最少,一共只有三對男的一起跳舞。
好麼,一看這個情況,曹志強立刻就懂了。
掛羊頭賣狗肉,這不就是個舞會麼?
名義上是稿音樂沙龍,以樂會友,可實際上,根本就是一個秘密舞廳。
舞會是個好地方啊,不認識的年輕朋友一見面一跳舞,感情立刻就深了,全都很快樂。
可以這麼說,在這時期的年輕男女,基本就沒有不喜歡跳舞的,無非就是讓不讓,敢不敢的問題。
這時期其實沒那麼開放,對跳舞這種事兒還管的很嚴,年輕的陌生男女要是非正式場合,大庭廣眾手拉手的跳交誼舞,搞不好就被抓走,很是麻煩。
好像國內第一家正規舞廳,還沒正式出現吧?
所以啊,這時期的人想要跳舞,都得偷偷摸摸,大都是玩那種黑燈瞎火的跳黑燈舞會。
這種舞會大都是違法的,警察抓住就法辦。
難怪了,這地方的環境如此隱秘,又要嚴格篩查人選,還有民兵站崗……
難怪之前曹志強就覺得怪怪的,但如果這是個打著交流音樂的名頭,實際上開舞會派對的場所,那一切就都說的通了。
而且,這裡的召開時間也很講究,不是晚上,而是下午,到了傍晚就散場……
嘖嘖,這組織者是個人才啊,把這時期的警察心態抓的死死的。
也是,這時期的黑燈舞會,大多數都是晚上搞,所以警察抓黑燈舞會,也都是晚上搞突擊。
組織者就反其道行之,不晚上開,改在白天開,而且是下午開,這就避免了很多問題。
可就算有人舉報這裡開非法舞會,警察想找這裡也不容易,哪怕來了,也很容易應對。
首先這裡是郊區,本來就是三不管地界,目前的警力根本就照顧不到這裡。
其次這裡是林區,進出就一條路,不光有名哨,沿途估計還有暗哨,警察來這裡需要時間。
一旦有警察過來,早就被人發現了,不存在突然襲擊一說。
如果暗哨發現警察來了,只要透過特殊方式一通知,大家立刻就不跳舞,直接正經交流音樂。
嗯,就算警察來了,說聽到這裡有音樂聲,那也沒問題啊。
這裡本就是音樂愛好者交流的沙龍,大家都要表演才藝,還有欣賞音樂,有音樂很正常啊。
而且是大白天,不是晚上搞,只要對外說是那種高檔的音樂交流,尤其是這裡面有很多教音樂的高校老師的話……
哎呀呀,你警察就算來了,只要大家不當你面跳舞,你抓不到大家跳舞的現行,那就一點事兒都沒有啊!
說白了,還是這裡夠隱秘夠偏僻,來玩的人反應時間足夠多,警察除非坐直升機過來玩空降突襲,否則就永遠抓不到這裡的小辮子,永遠抓不到大家跳舞的現行。
偷拍有可能會是個問題,但這裡不許拍照,更不許錄影,加上這時代呢,這邊也沒有針孔錄影機,所以不存在偷拍一說。
地方夠偏僻隱秘,大家有足夠的反應時間,還有音樂會友這個高大上的理由當掩護,組織者再有點背景,能跟警察講講法律跟證據的話,那這就完全沒問題了。
“厲害,厲害啊!”
想到這裡的曹志強嘖嘖稱奇,很為這個沙龍的組織者感嘆不已。
見微知著,能在這裡組織起這種活動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就算你能想到這個法子,但能量差點的,也不可能搞出這種沙龍。
光這個三不管地界的林中大屋就不好找啊,更別說還能找到民兵放哨了。
現在看來,這沙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應該是搞很久了。
這麼長時間都沒暴露,這人有兩把刷子啊。
更重要的是,透過這種隱秘的私下聚會,可以很快聚集起一個圈子。
大家有了共同的愛好跟秘密,這是什麼?
這是天然的人脈圈啊!
有了這樣的人脈圈,以後幹什麼不成啊?
玩著玩著,就拉起了一個圈子。
麻蛋,真是個人才啊!
想到這裡,曹志強再次嘆口氣。
果然,什麼限制不限制的,從來都只能限制普通人。
對那些有能量的大人物而言,所謂的限制,從來都只是個笑話。
就在曹志強站在一邊唏噓感慨的時候,郝淑雯忽然跳過來一拍曹志強的肩膀,把他給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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