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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個組,之前一直沒有頭緒的李尚尚突然拿出了切實可行的方案,如今花鳥圖組正在如火如荼地做開題報告。

原本像是無頭蒼蠅一樣的三個人猛然忙碌起來。

“學姐,你看這個地方怎麼寫?”

李尚尚立刻湊過去低聲看了螢幕一眼,掏出手機劃拉比對。

看樣子李尚尚等人確實是有點技術,那幅畫的損毀程度不是簡單的操作就能修復的。

不過任自閒自顧不暇,也沒有心思去關注他們最後採用什麼方法。

最終在答辯的前一天才做完答辯相關內容,發給曾榮之後,任自閒和他說:“你看看PPT,下午的演示我就不來了。”

她熬了這麼多天,早就有些撐不住。

上交的一作寫的是曾榮的名字,所以任自閒不去應該也沒有什麼關係。

曾榮‘切’了一聲不屑一顧,而旁邊的秦依依問了,“為什麼?幾乎整個答辯都是你做的你為什麼不來?”

“我下午有點事。”任自閒擺了擺手。

任自閒也沒有說謊,任自閒的奶奶如今正在療養院裡面修養。

今天是一月一次她要去見奶奶的日子。

自從任自閒的父母早年去世,任自閒就是奶奶獨自帶大的。

原本奶奶熱愛山川湖泊,一生瀟灑爽快,然而絆倒在她這個孫女身上。

好不容易任自閒上了大學,卻得了腦年痴呆不得不長期呆在療養院裡。

“奶奶你還記得我嗎?”任自閒坐在奶奶身邊,語氣中帶著些許期待。

奶奶看了她一眼,隨即移開了視線,並沒有回答任自閒。

“你今天吃了什麼啊?”任自閒丟擲簡單的問題。

奶奶斷斷續續地說她的午飯:“番茄……雞肉,還有番茄炒麵……”

任自閒不自主溼潤了眼眶,她曾經發誓等有錢了一定要帶奶奶四處遊玩,彌補她的遺憾。

但現在奶奶連她都不認識了。

突然一股騷臭的味道襲來,奶奶失禁了,任自閒立刻蹲下來收拾,護工見狀立刻擺手示意她走開。

奶奶一臉迷茫地被帶走,任自閒眼中的淚水終於流下來。

“小閒兒……”奶奶哆嗦著轉身,“你什麼時候……和雪棣結婚?”

任自閒一愣,快步走到奶奶身邊,一把將她擁住:“很快,很快就結婚。”

“那就好,”奶奶輕輕拍任自閒的後背,“小閒兒別怕。下次雪棣來我幫你教訓他。”

奶奶的話像是一塊沉重的頑石將她往水裡拉。

饒是任自閒在粉飾太平,也不得不意識到愛她的人一個個都遠去了。

奶奶被護工帶走,任自閒終於剋制不住地蹲下,輕聲嗚咽。

……

這次的課題不僅僅受到眾人矚目,甚至連文物保護廠都派了人前來。

會議室裡面坐了三個文修專業的教授,莫文教授正坐中間,神情嚴肅。

而另外一邊坐著慈善晚會的經辦人,這次的慈善晚宴雲集了全國百餘家企業,也是年底的一個重要盛會。

經辦人此時戰戰兢兢,不知道為什麼,林氏的掌權人林青松竟然跟著他一起來看開題,雖然這次的文修備受重視,那也是結課題的報告才會有大人物來觀摩。

林青松不知道經辦人心中百轉千回的心思,他坐在會議室最後一排,正百無聊賴地輕點手機。

【唐婉:你去哪了?沒在辦公室?】

【林青松:在言大。】

【唐婉:終於想起回爐重置了?晚了點吧?】

【林青松:慈善晚會的壓軸今天開題,我來旁聽。】

唐婉發了一個問號,隨後語音打來:“你去哪裡幹什麼?你媽讓你接手文物修復了?”

林青松:“沒有,都說了是來旁聽。”

唐婉稍微一想明白了:“是你那個小情人又在作?”

“她什麼時候作了?”林青松話鋒一轉,“今天只是來看開題,順便接她回家。”

“行吧,你說是就是吧。”唐婉看透一切地輕笑一聲,“我要提醒你,你現在還沒拿到祝家的掌權,與古董牽涉過多不太好。”

“我知道的。”

“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掛了電話之後,林青松又在會議室裡面仔細找了找,還是沒有找到任自閒的身影。

莫文教授已經就做宣佈答辯開始。

第一組的課題很簡單,眾所矚目的都是關於花鳥圖的方法論述,他們的課題更像是拋磚引玉。

這是曾榮第一次負責一個課題的答辯工作,看起來有些故作鎮定。

任自閒重新做的答辯稿子很漂亮,就連莫文教授也挑不出毛病來。

就算曾榮是照著PPT讀的,教授們的神色也是滿意的。

“都做的很好,”莫文教授對曾榮也是難得的好顏色,“那能說明一下,為什麼要在清洗之前上一次膠礬嗎?”

曾榮被問得一下子懵了,隨後看向秦依依,後者一臉茫然。

莫文教授當即臉色沉了下來,曾榮一下子臉色都白了。

“不知道嗎?”莫文教授臉色沉了下來,“好好好,你作為一作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步操作?”

曾榮臉色發白,任自閒的PPT做好了之後,他沒有注意過這一個細節,這也是答辯內容之中一筆帶過的一個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莫文教授會抓住這點不放,原本滿意的神色一掃而空,臉色鐵青得像是他們做了什麼背祖忘德的事情。

“秦依依。”莫文教授點名。

“我……我也不知道……”所有人的目光注視秦依依,她瞬間就懵了,站起來話都有些說不清楚。

這個古畫的清洗過程是任自閒熬夜獨立完成的,她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要加一次膠。

莫文教授哼笑一聲:“不知所謂!我平時是這麼教你們的?這個PPT到底是誰做的!”

曾榮嚇得有些語無倫次:“這都是任自閒做的,教授別生氣,做錯了我們就改。”

莫文教授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怒目圓視:“任自閒呢!”

秦依依被這麼大的陣仗瞬間嚇得眼淚往地上落:“她熬了兩個大夜,撐不住回去了。”

“胡鬧!”莫文教授重重地拍桌子,“為什麼多一個步驟,你身為第一作者一問三不知!叫她過來!”

秦依依連忙給任自閒打電話叫她過來。

“莫教授別生氣,”另外一個教授勸道,“我們等做PPT那個孩子來解釋清楚。”

曾榮灰溜溜地下去,與之相比,往臺上走的李尚尚卻顯得信心十足。

……

任自閒接到電話就往回趕,秦依依哭得抽抽搭搭地說不清楚,剛一進會議室就見李尚尚正在臺上演示。

“針對這次花鳥圖畫心和命紙嚴重粘粘的問題,我們大膽地捨棄傳統水悶法等技巧,”李尚尚看了一眼莫文教授,隨即點開下一頁PPT,“經過多次試驗,我們已經決定採用最新生物酶揭裱的方式來進行這幅畫的揭裱……”

任自閒突然臉上一白,PPT上面赫然寫著‘生物酶在書畫修復之中的作用’幾個字。

李尚尚的理論一出,就連莫文教授饒有興趣地等她繼續講。

“利用芽胞桿菌發酵產生的含有澱粉酶的胞外液製備特殊的生物揭展劑,並透過作用於宣紙老化材料驗證了揭展效果。”李尚尚一項一項展示實驗資料。

任自閒愣在原地,這項實驗報告和四年前林雪棣在餘辛夷教授主導下所進行的實驗如出一轍。

不僅僅是課題,就連那些實驗資料也都大同小異。

莫文教授一聽這個課題,眼神微凝,也像是來了興趣一樣坐直了起來。

“這種最新研製出的揭展劑利用了生物酶高活性、專一性、低溫性的特點,僅作用於傳統書畫裝裱所用的粘結劑,比起傳統的水悶法更加安全、高效、操作便捷……”

李尚尚在上面講得越發自信,在座的教授、投資人臉上也是滿意,神情也越發得意起來。

“好好好!”文物保護廠的科員拍手,“果然是名師高徒,年紀輕輕能提出這種新觀念新想法,屬實是不容易了,之後編寫論文,申請專利都好,前途無量啊。”

任自閒臉色慘白,全身血液像是凝滯了一般,那是林雪棣和她共同所作的論文!

那是一個樹影搖動的午後,林雪棣手指輕彈試管,笑得得意:“你看,我做出來了!”

微風撫動他的髮絲,少年英姿颯爽也撥動任自閒的心。

不只是林雪棣,她連他的心血都沒能守住!

這個設想是她和林雪棣一點一點鑄就起來的,林雪棣提出的假象,她尋找的方案。

上千次的實驗,那是林雪棣留給她唯一的東西,被拿走了!

“任自閒!你可算來了。”秦依依眼睛紅彤彤的,顯然已經哭了好幾次了。

任自閒仿若剛從夢魘中回神,而一邊曾榮已經等不及了,他一把拽過任自閒:“你寫的論文出了大問題!你還敢不接電話!你是故意跑遠好讓我丟臉的是嗎!”

任自閒皺眉,秦依依一把推開曾榮:“你搞清楚,是你把論文囫圇個兒扔給我們兩個,現在出事了就知道找任自閒了?”

自從任自閒一出現,林青松的眼就沒離開過她,此時更是虛眯著看她要如何處理這件事。

任自閒冷語冰人:“我的論文不可能有問題,退一萬步說,就算有問題,那也不該是你這個從沒參與制作的來指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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