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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松漠然開口:“你們靠什麼聯絡?”
“我只是收到了簡訊。”成婕把訊息翻出來,“你看,沒有署名也是一段虛擬電話號,我偷偷去查過,這個電話號碼是個空號,沒人使用,上一次我半信半疑請任自閒去幫忙做嘉賓,他們就真的把資源給我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成婕抽抽搭搭地哭,將前因後果全說清楚了。
最開始在演唱會上面的時候,成婕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反正在演唱會上面選誰作為嘉賓對她來說無傷大雅。
誰知道任自閒竟然會從她的後臺離開,雖然讓她被冷處理了一段時間,但是隨著送上門的力作電影的資源,也算是不虧。
這對於成婕來說可以說是白撿的一樣。
而昨天又收到了這樣的簡訊,成婕這次加了小心,安全起見在宴會上單獨見了任自閒一面。
任自閒對她防備心很重肯定不會直接找來,成婕才下定決心給她發簡訊打電話。
只是成婕沒想到,房間裡竟然真的有一個私生粉,現在已經被押送警局了。
林青松深吸一口氣:“你的家人我不會動,但是你別想在演藝圈混了。”
說罷他大步跨出休息室,吩咐王琦道:“去找,能提供線索的重賞。無論花多少錢,都要把任自閒給我找到!”
王琦立刻著手去找人,發動了所有能發動的關係,釋出了尋人通告,但凡能提供疑似車輛資訊和線索的通通重酬。
警方定位了任自閒的手機,卻在一處廢棄車庫之中找到,之後在出城的重要道路設定了路卡。
一時之間整個言市戒嚴,警局都亂了套。
他們不知道利用什麼手段讓任自閒出了酒店,上了他們的車,每一步都計算得詳細周密,令人髮指。
林青松開啟手機保證隨時能接到電話,一腳踩下油門,跑車風一樣地飛馳出去。
他的心底不安越來越盛,有一種說不出的心慌。
……
任自閒不知道她的安危牽扯了多少人,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雨聲不減反增。
她坐在床邊,就像是個瓷娃娃一樣沒有生氣,她沒有動桌上的食物。
不是說不放心安全,只是沒有胃口。
她已經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沒有吃藥了,現在胡亂的思緒幾乎將她的神經填滿,耳鳴愈發嚴重。
任自閒就像是被割裂成了兩半,一半浸潤在現實裡木屋的雨夜之中,另一半隨著小院子裡面的裙襬旋轉。
嘎吱一聲,門再次被開啟,醫生再次進來說:“你需要吃藥,否則我們帶你來就失去了意義。”
他遞過來的藥劑沒有寫任何標識,任自閒沒有說話將藥接過來吞了。
醫生輕笑一聲:“你倒是不設防。”
“沒有用。”任自閒平靜地看著他,“是烏天佑嗎?”
醫生有些意外:“你倒是反應很快。”
任自閒略微疲倦地說:“殯儀館裡面打電話的是你,之前的計程車也是你,烏天佑將膠帶和瓷瓶送到我的手上肯定不是為了讓我把它砸了,你們監視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醫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首先我們要向你道歉,我們確實一直在監視你,但並沒有侵犯你的隱私的意圖,只是為了確保你的安全,這次把你請來其實也只是想要兌現我們之前的承諾,順便讓你幫我們一個小忙。”
醫生頓了一下,苦笑著說:“我們沒有預料到林總竟然會把事情鬧這麼大,這是我們失算。看樣子林總比我們想象中更加重視你。”
任自閒不止從一個人口中聽到類似的話,她的心情變得有些微妙。
她道:“你們把我綁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醫生拍了拍手,一群保鏢從門外進來,扛著幾個大箱子,不過幾分鐘就裝好了電腦和工作臺。
放置在中間的那兩隻箱子任自閒很熟悉,那是專門用來運送文物的保險箱。
其中一個上了鎖,任自閒將沒有上鎖的箱子開啟,其中散落著瓷瓶碎片。
“這是你之前打碎的瓷瓶,我們希望你能將瓷瓶復原。”
任自閒手一抖,看向醫生:“之前的瓷瓶,是偽造品。”
“是,但是我們依舊希望你能將這隻瓷瓶復原,”醫生道,“復原之後,我們會告訴你林雪棣的死因詳情。”
任自閒看著保險箱裡面的瓷瓶,半晌之後才道:“好,希望你們說話算話。”
瓷瓶修復並不困難,然而作為文物修復師,任自閒要做的並不是簡簡單單的粘粘。
這是一項綜合性的技術,從造型到雕塑,色彩甚至是上面的花紋都需要特殊的藝術創作。
一步一步都必須精雕細琢,就拿看似簡單的青花瓷花紋來說,就要經過拆卸、清洗、補缺、打磨上色再到上釉等等幾十道步驟。
要說陶瓷修復,民間有補鍋師傅可以操作,而文物修復師更需要全面的修復培養,接觸的每一個文物都要儘量還原文物原本的風貌。
任自閒將陶瓷碎片放入超聲波的清洗器中,用少量化學藥劑稀釋之後清洗,汙垢從陶瓷縫隙之中擴散開來。
這件陶瓷應該是被修補過,甚至有些沉澱物包含不明的膠質粘合物。
到這一步其實也只能清理掉表面的汙漬。
任自閒將這些陶瓷塗上含氯溶液,送入風乾箱,按理來說風乾箱會對陶瓷產生磨損,但是要清洗掉陶瓷細微裂紋裡面的黑色沉澱物只能如此。
因為這件陶瓷距今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所以任自閒只能選擇更為溫和的方式來進行修補。
使用生漆調和修復,能讓碎瓷片破鏡重圓。
任自閒一步一步地做,窗外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天色漸明,而外面風聲不止。
她全身心都撲在這件事上,餓得疲軟的時候就扒拉兩口冰涼的冷飯或者趴在桌上休息一會兒,有時候她會仰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天空出神,緊接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樣彈起來繼續撲到工作臺上面工作。
門外一直有人守著她,送藥進來任自閒會十分配合地吃掉,她已經在這個木屋裡面呆了二十個小時了。
……
警察局裡面所有人都噤若寒蟬,林青松坐在局長辦公室,他盡力壓制住自己的怒意:“你的意思是找不到?”
局長訕笑著:“林先生,我們已經出動現在能動的所有警力,目標很狡猾克隆車輛不只是一輛,我們收到的線索基本都是放出來的煙霧彈……”
林青松眉頭皺起來,他的心懸著不肯落地,直到現在為止,他沒有收到任何綁匪發來的訊息,而任自閒已經失蹤超過一天了,這意味著綁匪並非圖財。
他打電話給王琦:“將能呼叫的無人機全部給我調取過來,她一定還在言市!”
王琦都被嚇到了:“無人機?我們沒有那麼多無人機……”
林青松:“那就去買,將市面上所有能買到的無人機都給我調取過來。”
王琦辦事效率很快,二十分鐘之後市面上的無人機整裝待發,整整兩萬架。
審批只能之後再申請,無人機穿越在言市所有的街道,重點在郊外搜尋。
林青松臉色鐵青,不好的猜測從他的心底不自主地冒出來。
任自閒下落不明,他開車去了任自閒在言大旁邊租的房子。
許軒銘配合地給警方提供了租屋的備用鑰匙,任自閒並沒有回來。
這裡比起金海又陰暗又狹窄,林青松站在一覽無餘的臥室門口,轉身就想要離開,卻在餘光之中看到了放在床頭的玻璃瓶子。
任自閒在吃藥?
林青松拿起來,藥片上面印著華容科技的logo,他閉了閉眼。
“任老師去年和我們合作了一款神經半成藥物,專利還掛在我們公司呢。”
“前段時間我們的負責還接到了您的電話呢。”
任自閒在服用華容科技的半成藥物,林青松正在和華容集團就這款藥物接洽,自然清楚這是治療什麼的。
他原本還想著宴會過後安排醫生檢查,現在這瓶藥已經將結果直接告訴他了。
任自閒的資料再次浮現在他的眼前,因為意外失去了父母,連家裡都背上了鉅額欠債,相依為命的奶奶遭受了重大創傷患上老年痴呆,直到現在生活不能自理。
任自閒的每一天都在為生計奔波。
她什麼時候有的抑鬱症症狀?林青松突然覺得他可能真的不瞭解任自閒,他以前只覺得任自閒是個暫時陪伴的小玩意,垂手可得。
誰會為了小玩意的喜怒哀樂而費心力?
而現在任自閒在這種精神狀態之下要是出什麼事,林青松有些受不了,他不敢想。
……
任自閒失蹤的第25個小時,言市草木皆兵,所有的社交平臺上面都被投放了尋人啟事。
而那輛計程車的資訊也被曝光,負責這輛克隆車的地下改裝基地被查處,嫌疑人不知道買家的任何訊息,他只是按照要求做好克隆車罷了。
具體是誰買入,做了什麼他一概不知。
任自閒依舊在木屋裡面修復那隻瓷瓶,輪廓已經大致出來了,白色的斷層線慢慢粘粘在一起,她將瓷瓶再次送入烘乾箱,等待之後描出花紋線。
任自閒雖然手上工作沒停,然而這兩天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虛無縹緲。
她吃了醫生給她開的藥,整個人輕飄飄的,身體裡塞滿了泡沫。她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臉色依舊蒼白,除了修復瓷瓶什麼都不做。
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到了她的身邊:“你的情況比我想象中更嚴重,之後需要更詳細的檢查,但也是等從這裡出去的時候。”
他將膠捲相機放在工作臺上:“這是從你的出租屋裡面拿來的,你放心什麼都沒少。”
任自閒抬了抬眼皮,她的聲音有些嘶啞:“你們還要我做什麼?”
“真聰明。”醫生站起來。
他走到另外一隻保險箱的旁邊道:“你知道這裡面是什麼嗎?”
醫生沒有等任自閒回答,自顧自開啟箱子。
任自閒瞳孔皺縮,箱子之中有另外一隻瓷瓶!
瓷瓶完好無損,毫無被摔碎的痕跡,並且在瓶口有一條十分明顯的裂痕。
任自閒扶著牆站起來,她不敢相信,這是在林雪棣照片裡面的瓶子!就連那條破損都一模一樣。
那她剛剛修復的是什麼?!
“你不用懷疑什麼。”醫生道,“這兩隻瓷瓶經過我們的檢驗都是貨真價值的真品,但是你也看到那捲膠捲,那種程度的破損根本不可能修復,然而這兩隻瓷瓶卻真實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醫生停頓,低聲道:“林雪棣之前參與的專案是國家機密,這林雪棣離世之後國家就封鎖了這個專案,也沒有對外公佈。”
“那這兩隻瓷瓶從何而來?”任自閒緩緩走過去。
“不知道。”醫生攤手,“我們唯一知道的事是,經過我們的鑑定,這一對瓷瓶絕非仿造,無論是盜墓或者是仿製這個團伙很明顯已經觸碰到我們的底線了。”
任自閒沉默下來,緊接著她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和你有關係,如果你真的想要調查林雪棣的死因。”醫生輕笑起來,“有人來接你了,我該走了。希望你能妥善處理好和林青松的關係,不要給我們添麻煩。”
任自閒失蹤的第三天凌晨五點鐘,警車將言市附近的一處民用住宅團團圍住,林青松脫了大衣,昂貴的皮鞋踩在泥濘軟爛的泥土上。
警員過來攔住他:“林總,我知道您擔心您愛人的安危,但是現在我們不知道里面的嫌疑人是否危險,您還是先在車裡等吧。”
林青松推開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徑直走向民宅,一腳將門踹開。
他抑制不住自己身上冒出來的怒火和無力感,民宅內沒有人。
林青松直覺任自閒就在這裡,他往樓上走去,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他第一次感到害怕,任自閒是否遭遇了不測?
推開閣樓的門,林青松的心跳幾乎都停滯了,任自閒躺在地上,閉著眼身上全是細碎的傷口。
“任自閒!”林青松脫下外套將任自閒從地板上抱起來,她身上沒有血,然而臉色慘白沒有生氣。
林青松慌得聲音顫抖,這一刻他切實感受到了什麼叫恐懼,他顫抖著手撫摸任自閒的鼻尖,還有微弱的呼吸!
他將任自閒平放在床上,林青松不知道她哪裡受了傷,手足無措地檢查她的傷口。
“林總,讓我們醫護人員先給任小姐做檢查!”衝進來的警察帶著醫生護士將昏迷不醒的任自閒圍住。
……
任自閒做了一個夢,夢裡不再是那個小院子,而是在金海的別墅裡,林青松把她摟在懷裡,摸著她的頭,看著她:“你被欺負了,我自然是要幫你出頭的。”
任自閒睜開眼,視線裡全是模糊的白光,她呢喃叫了一聲:“林……青松……”
林青松正在打電話,他揉著眉心處理之後的事情,聽到任自閒的聲音立刻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交纏:“我在,我在這裡,你想要什麼?哪裡疼?我去給你叫醫生。”
警方正在追查綁架任自閒的嫌犯訊息,所有線索都像是斷掉的線頭一樣,一無所獲。
林青松只睡了兩個小時,此時握著任自閒的手一臉擔心。
任自閒轉頭看了看他,林青松就在她的身邊一直沒有回去。
他握著任自閒的手,很用力,生怕她再次消失一樣。
任自閒拍了拍他的手掌從床上坐起來,林青松用靠墊給她墊著道:“醫生檢查出你的身體裡有些微過量的鎮定藥劑,現在還需要在醫院觀察。”
他摸了摸任自閒的額頭:“之前還有些輕微發燒,現在燒退下來了,已經沒事了,後續的事情交給我,你乖乖的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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