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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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雷雨陣陣。

閃電一次又一次照亮叢唸的房間。

叢念抱著一隻白色大熊玩偶，瑟縮著將臉埋進被子裡。

室內開著空調，然而她的頭上依舊嚇出一層冷汗。

驀的，叢念從床上坐起身，看了眼手機時間。

00：06

她已經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個多小時都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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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道閃電，叢念捂著頭，她的影子倒映在牆上。

猶豫再三，叢念還是抱著玩偶來到了賀隨房門前。

過道亮著小夜燈，她卻不敢敲響賀隨的房門。

萬一他已經睡了呢？

想要敲門的手放下，無力的垂在身側。

剛要回房，突然一道閃電亮起。

有風從窗戶縫隙裡吹進來，窗簾飄動了幾下。

叢念嚇壞了。

死死咬著下嘴唇不讓自己驚叫出聲。

腿一軟摔倒在賀隨門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叢念捂著嘴，嘴裡有絲絲鐵鏽味。

應該是剛剛咬嘴唇太用力，破了。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叢念想到了獨自度過風雨夜的日子。

爸媽都是工作狂，為了給她更好的生活，常年待在公司加班到深夜，或是各種出差。

一出差就是大半個月。

家裡請了一個保姆阿姨24小時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但保姆阿姨不知道，她怕黑怕打雷。

她努力學習，考試考第一名，所有的老師和同學都喜歡她。

是不是隻要她乖一點，他們就能早點回家陪陪她。

無數個打雷颳風的夜晚，她戴上耳機，蜷縮在被子裡，抱著她的小熊玩偶。

一遍又一遍的聽著媽媽發給她的語音訊息。

直到不害怕了，才能沉沉睡去。

抱著膝蓋縮在賀隨的門口，叢念將臉埋進身旁柔軟的大熊玩偶裡。

低聲嗚咽著，委屈又無助。

身後的門不知何時開啟了，叢念沒有發現。

賀隨已經等了她很久。

連遊戲都沒有打，就坐在門口的書桌邊看書，時不時看一眼鍾，等著她來敲門。

這一等就是三個多小時。

撐著下巴昏昏欲睡時，門似乎被什麼撞了一下，頓時瞌睡全無。

揉了揉下巴撐出來的印子，才開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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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怎麼哭了？

瘦小的肩膀一顫一顫的，他的心都跟著疼了一下。

這麼害怕怎麼不敲他的門呢？

還好他聽力好，否則她要在他門口坐一夜嗎？

賀隨跪坐在叢念旁邊，什麼話也沒說，張開雙臂就將她連人帶玩偶抱進懷裡。

突如其來的溫暖讓她猝不及防。

淚眼朦朧的從玩偶中抬頭，就聽見賀隨在她耳邊低低笑著：

“都哭成小花貓了。”

張了張嘴，叢念想說什麼，卻被他的食指抵住嘴唇。

“噓，爸媽已經睡了，咱們小聲點。”

賀隨起身，輕而易舉的就將她橫抱而起，用腳合上房門。

“你怎麼還沒睡呀。”

叢念紅著眼，鼻音很重，說話的時候像是在撒嬌。

賀隨倒了杯熱水，遞到她手裡。

又從衣櫃裡拿了一條毛毯，將她裹住。

“在等你呀。”

賀隨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撐著下巴看著她。

“你再不來，我就要去你房間找你了。”

本來正傷心的叢念被他的話逗笑。

“幹嘛說得那麼嚇人。”

賀隨抽了兩張紙巾，將她眼角小淚珠抹去。

輕輕嘆了口氣。

“害怕就說出來呀，不要一個人憋著。”

似曾相識的話，像一記小錘子，敲在她心頭。

“他要是欺負你就告訴我，別一個人憋在心裡。”

“不開心就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扛。”

叢念有些愣怔，抱緊了手裡的大熊玩偶。

禾禾也和她說過許多類似的話呢。

“也沒有那麼害怕啦。”

叢念用手指尖繞著自己垂在身前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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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逞強。”

賀隨一語道破。

叢念不說話了，頭低垂著，像是做錯了事等著挨批評的小孩子。

兩人沉默許久。

直到她手中杯子裡的茶水都不再冒熱氣，賀隨起身去換了一杯新的。

“不是好奇我和教官打了什麼賭嗎？”

將新倒來的熱水塞進她手裡，賀隨開口。

他有種預感。

要是他不說話，這傢伙絕對不會主動跟他說話的。

總不能兩個人就這麼幹坐著一晚上吧？

叢念抬眸，被淚水沖刷過的眼眸更加純粹。

像是夜晚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海。

在他的注視中，叢念點了點頭。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賭了場籃球而已，誰得的分多誰就贏。”

賀隨拉開書桌抽屜，拿出那個包裝精緻的小方盒。

叢唸的臉突然就有些熱。

那不是她送給他的嗎……

現在拿出來做什麼。

在叢唸的目光中，賀隨戴上了那個護腕。

左右看了看，又舉到她面前顯擺著。

“嗎？”

像是一個等待誇獎的小孩，賀隨就這樣看著她。

直到叢念點頭。

“那肯定了，戴在我手上的東西能不？”

被誇獎的賀隨同學心裡美滋滋，又將護腕摘下來，小心翼翼的放進盒子裡。

拉開另一個抽屜，裡面有幾個筆記本和一些封面是全英文的書籍。

“嘩啦”一聲，賀隨拿出一個白色袋子。

熟悉的包裝讓叢念抑制不住加快的心跳。

“張嘴。”

剝開糖紙，賀隨將奶糖遞到她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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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糖在嘴裡化開。

甜膩的奶味直達心頭。

“現在不害怕了吧？”

叢念突然發現，自從進了賀隨的房間，她便沒有再害怕過外面的雷聲。

因為他總有辦法吸引她全部注意力。

就比如現在……

叢念紅著臉偏開頭，連嘴裡的奶糖都忘了嚼。

“不敢看我了？”

賀隨調笑。

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特意麵對著她脫下了睡衣。

“不早了，趕緊睡吧。”

叢念剛想說那她怎麼辦，賀隨就已經拉著她起身。

“你睡床，我睡沙發。”

將她按坐在床上，賀隨轉身就抱著一層被子去了沙發，舒舒服服的躺下。

見他閉著眼，叢念也不敢輕舉妄動。

開什麼玩笑，這是賀隨的床哎！

“再不躺下乖乖睡覺的話，我不介意和你一起睡。”

賀隨的聲音幽幽傳來。

下一秒，叢念就脫鞋上床，將被子蓋在她和大熊的身上，緊緊閉上眼。

周圍都是他的味道，就像是睡在他懷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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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剛躺下沒多久，叢念就沉沉睡去。

賀隨悄悄起身，給她拉了拉被子。

“晚安。”

有人住高樓，有人處深溝，有人光萬丈，有人一身鏽。

世人萬千種，浮雲莫去求。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怦然心動》

【作者題外話】：最後三行節選自《怦然心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