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枯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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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霓一邊說，一邊解下身上大氅。

她露出如釋重負表情，長舒了一口氣，又飲了一杯靈酒，才解釋道：

“蠻族如今後院起火，正是自顧不暇的時候，哪裡還敢發起攻勢。至於起火的原因，為師這邊已派人去探查，想來近日就能得到結果。”

“不說這些了……徒兒你不知道，為師一人在這邊有多無聊！”

無聊，所以騙徒弟過來？

呂仲無語。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水霓靈酒是越喝越多。

很快，她就黏了過來。

成熟的嬌軀如水蜜桃一般，肌膚勝雪白裡透紅，帶著別樣的婦人風情，實在教人難以拒絕。

呂仲見她這番模樣，恨不能將自己生吞活剝一般，只得好意提醒道：“師尊，你要學會剋制慾望！”

“剋制慾望？”水霓又飲下一杯靈酒，目中帶著媚意笑起來。

“這追求長生吶，本身就是一種慾望，向道之心堅固的體現，又何嘗不是長生慾望的證明。

再者，吾輩修士若是能剋制慾望，實現那人人無爭之世，修仙界又怎會是這番弱肉強食的光景？

徒兒你可得聽為師一句勸，被別那些道貌岸然的老貨騙了，別看他們平日裡一個兩個仙風道骨，好似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可實際上吃穿用度，跟修行所用資源，哪一樣不沾滿了底下人的血淚！”

水霓這話，說得呂仲無法反駁。

在這個資源緊缺的修仙界，弱肉強食可以說是註定的。

就連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

半月後。

雙修不容易。

尤其是水霓這種元嬰女修，那就更加艱難了。

不過她所說的幫助修行，倒是沒有半句虛言。

雙修增進修為的效果，比服用丹藥還要好上不少，而且還毫無副作用。若吸納的是元嬰女修陰元，那效果更是了不得。

呂仲藉此修為大進，少說能省卻五年苦功。

同時，用光身上的血氣丸後，蠻族吞天訣順利突破第十九處竅穴，距離下一次突破也差不了多遠。

此刻殿內，水霓一臉心事重重。

導致蠻族後方生變的原因已經查出來，事態不是一般的嚴重。

枯潮！

這是蠻族那邊的說法。

因災難所過之處，一切生命盡皆枯萎而得名。

根據她得到的情報，這一災難是由邪祟引發的，誰也不知道它們從哪裡來，山呼海嘯的海量邪祟聚在一起，形成了枯潮災難。

目前已蔓延至極南惡地，一旦它順利跨過毒瘴河，就會抵達被蠻族視為祖地的惡瘴之地。

而惡瘴之地，距離南蠻修仙界，只隔了一片百瘴原。

一旦枯潮抵達南蠻，只怕又是一場滔天災難。

值此多事之秋，北面的天刀宗也遇上了事情，獸潮之禍愈演愈烈，第二次人妖大戰要不了多久，就又會拉開帷幕。

真讓人頭痛！

稍後，水霓在行宮召開御前會議。

呂仲作為她的唯一徒弟，也一併參與了會議。

與會修士在瞭解枯潮本質後，無一不是面色大變，誰也沒想到傳說中的邪祟會再次出現，並且直接形成了災難。

水霓下首的呂仲，面無表情看著這一幕，觀察著眾人各異的表情，心中卻是忍不住在想，這難道又是西境之事的重演？

同樣是突然爆發的災難。

很難讓人不聯想到那位身上。

雲藥也說過，那位滅絕整個西境的目的，極有可能就是為了藉助“奈河之力”，透過藉助這條傳說中的飛昇之河的力量，達成自己飛昇上界的目的。

對這位的想法，呂仲其實有點理解。

畢竟此界已經很久沒修士飛昇，也不知道從多少萬年前起，飛昇上界就成了一個傳說。

再往後，連化神也漸漸不顯於世。

以至於到現在，此界唯一可能存在化神的地方，就只剩下中土一地。

“為了飛昇，不惜犯下滔天殺孽嗎？”呂仲默想道。

這猜測，他沒有向水霓說出。

畢竟到了化神那個境界，光是提起名字，就能讓對方心中生出感應。

呂仲有移星換斗神通傍身，能保證自己不會被那人發現，但不確定水霓身上那件玉佩，能否阻止化神太尊的天機推衍。

萬一要是無法阻止，後果他可承受不起。

正當呂仲胡思亂著的時候，一名真靈宗築基快步進殿，拱手通報道：“啟稟老祖，蠻族遣使節前來求見！”

“哦？”水霓本在看底下眾結丹爭吵，此刻不由來了興趣。

“放他們進來。”

“是！”那築基拱手，退出了大殿。

沒一會，一陣輕重不一的腳步聲傳來。

以虎首人身的丈許高虎蠻為首，後面跟著狐蠻熊蠻等一應蠻族使者，他們身上俱穿著仙修服飾，一個兩個倒是有模有樣，尤其是那位拄著柺杖的狐蠻使者，竟有些許世外高人的風範。

這些蠻族俱都是都祭實力，相當於仙修的金丹真人。

“青虎部使節官嘯風，拜見輝月真君！”虎蠻都祭嗡聲說道，旋即按照仙修的禮儀，行了一個稽首禮。

後面眾蠻同樣，俱都是恭敬行禮。

殿內金丹冷眼看著蠻族使節團，心中卻是紛紛在想，能叫往日桀驁的蠻族低頭，只怕還是為了枯潮之事而來。

呂仲想法跟他們一樣，開始猜測蠻族的來意。

議和？

還是……

水霓瞥了使節團一眼，語氣平澹道：“說吧，求見所為何事？”

“輝月真君在上，嘯風此次奉大巫之命前來，實為乞取一處休養生息之地。”虎蠻都祭沒有彎彎繞繞，直接說出了來意。

“而作為回報，天南諸部願意奉真君為首，並獻出枯潮蔓延下存續之法。”

“乞取，奉我為首？”水霓心中微驚。

這說話風格，可不像蠻族的作風。

在她的印象中，蠻族當真是頭可斷血可流，唯獨尊嚴不能丟。

現在天南諸部竟乞憐求活？

簡直荒天之謬！

目光一轉，水霓想到了一種可能，面色逐漸凝重起來，若蠻族諸部真是帶著誠意而來，那背後代表著許多事情。

能讓蠻族一改常態，願意奉仙修元嬰為首。

那幾乎可以斷定一件事。

蠻族遭遇了迫在眉睫的滅族危機！

堂下，不少人也想到了這點。

無不面色駭然。

“麻煩大了啊……”呂仲面無表情想道。

若他所料未錯，蠻族的兩位大巫應是隕落在阻止枯潮蔓延的嘗試中，一下就令兩位實力等同於元嬰的大巫隕落，說明枯潮的災難程度還要在眾人預料之上，南蠻重演西境一幕的可能不小。

而等枯潮蔓延南蠻，重回遠古邪祟遍地的時代，屆時所有生靈又要掙扎求生，魔修等一眾以邪祟為起源發展出來的外道傳承，說不定會死灰復燃。

到那時候，可真就是群魔亂舞！

殿內氣氛，驟然間沉重。

“延續之法是什麼？”水霓問道。

“真君請看此物！”嘯風給了背後熊蠻一個眼神，後者立刻意會，從身上取出一枚紅色雙尾螺旋晶體，約莫嬰兒手臂大小。

熊蠻用他粗大熊掌捧著，高高舉起。

“此為雙尾螺旋晶，乃是大巫於霧中斬殺邪物所得，以它為核心可構築雙尾螺旋結界，在結界中可無懼枯潮危害。”

可他全然沒注意到，呂仲見到這雙尾螺旋晶，目中不可遏的露出驚詫之色，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波瀾。

雙尾螺旋晶，他在西境撿到過此物！

殿內諸人以及諸蠻，都沒發現呂仲此刻的表情變化，唯獨一直都在留心呂仲的水霓，發現了他的這一異常。

等師徒兩人傳音交流後，她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另一邊，嘯風為了增強說服力，從身上取出留影石，激發前神情莫名變得莊嚴肅穆，放出了一段畫面。

鏡頭位於高空，畫面中出現了一條七彩斑斕大河。

呂仲知道這就是有名的“毒瘴河”，它從極南惡地中流出，河水哪怕是元嬰真君亦無法承受，流經不知多少千萬裡地，據說最後是沒入萬毒淵。

此時此刻畫面中，能看到遠處有遮天蔽日的白霧湧來。

濃霧好似一堵推進的牆，緩慢而持續的蔓延著。

白霧所過處，一切都暗然失色。

連毒瘴河也無法阻止分毫！

“這就是枯潮……”呂仲默唸道。

隨後鏡頭一轉，兩道懸浮於半空的人影進入畫面。

嘯風及所有蠻族，齊齊跪了下去。

好似覲見。

兩道人影分別長著虎首跟鹿首，身上同樣穿著仙修的服飾，只是體型極其龐大，少說也有十幾丈。

“蠻族的虎，鹿兩位大巫？”呂仲沒看這些蠻族，注意力全集中在投影畫面中，只見虎鹿之首的兩位大巫，正齊齊催動著一枚雙尾螺旋晶。

看樣子，是想要生成蠻文結界。

蠻族技術發展不如仙修，哪怕是照搬也只能復刻出蠻文法陣，而蠻文論變化不如禁制，故而布成的蠻文法陣亦不如禁制法陣。

不過從效果來看，以雙尾螺旋晶布成的結界，的確能將白霧阻隔開。

結界外是白霧瀰漫的世界，結界內則是一切如常。

呂仲猜想這就是嘯風口中的延續之法。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隨著畫面中霧氣一陣翻湧，沒在結界中的兩位大巫忽然上衝，可沒多久九詭異的定在原地，隨後十幾丈丈高的龐大身形迅速萎縮。

不出一刻鐘，虎鹿兩位大巫就化作乾屍。

與此同時，鏡頭越拉越遠。

“是被邪祟攻擊了嗎？”呂仲猜測道。

大巫沒有靈目術相助，被邪祟偷襲不敵很正常，只是能如此快殺死兩位大巫，顯然霧中的邪祟實力，少說也是等同於元嬰。

如果讓這種實力的邪祟進入南蠻，真不知道能有多少生靈倖存？

另一邊，水霓開口了。

“茲事體大，容我考慮考慮。來人，帶使節團去偏殿休息，還有其他人也暫且先退下。

末了，她傳音給呂仲道：“好徒兒，你留下。”

待所有人離開，殿門悄然間合上。

繼而禁制光幕亮起。

水霓又閉目放出神識，似是在探查殿內，半晌後才睜開眼道：“好了，殿內並沒有人留下手腳，你將雙尾螺旋晶拿出來吧。”

呂仲點頭，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物。

同樣是雙尾螺旋晶。

只是相較嘯風拿出的那枚，他的這枚雙尾螺旋晶要大上不少，足足有正常人的大腿粗細，約莫丈許高的樣子。

“徒兒你先退開，待為師用蠻族之法試試。”水霓說道。

等呂仲退到一旁，她口中唸唸有詞起來，連打出數道法訣，過程中雙尾螺旋晶毫無反饋，直到渡入法力才有反應。

伴隨著一股柔和白光，一小型結界被支撐起來。

“沒錯，是雙尾螺旋結界！”

水霓目中一亮。

這個小型結界看起來，跟虎鹿大巫催發的雙尾螺旋結界一樣，甚至乎看起來還要更堅固，應該是能覆蓋更大範圍，或者是有更強的驅邪能力。

有了它，改如何處理蠻族，她心中已有了定計。

呂仲這時將雙尾螺旋晶的來歷，除卻需要隱瞞的部分之外，一五一十告訴給了水霓，令她不禁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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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還有這種事？西境居然……唔，看來此物的使用，還得想些辦法才是！”

隨即，水霓展顏一笑。

“還是得謝謝呂仲徒兒，若不是有你在，為師估計也只能……”

她雖然沒說下去，但呂仲知道是什麼。

不外乎跑路而已。

堂堂元嬰真君，拋下宗門屬地跑路，的確過於丟臉。

“這是全部的雙尾螺旋晶了。”呂仲將剩下的五枚雙尾螺旋晶取出，除了留了一枚以備不時之需外，其餘四枚全部交給了水霓。

他相信水霓肯定能妥善使用它們。

至於來歷也好找藉口，說是在霧中擊殺邪祟所得即可。

……

呂仲回到潮生洞。

“夫君，你這是怎麼了，愁眉不展的？”於鳳兒見他神色有異，不由擔心的坐過來，一臉關切的問道。

“唉，又要有大事發生了！”呂仲嘆道。

接著，將枯潮的事說了出來。

“夫君，你確定沒錯？”於鳳兒一時不敢相信。

呂仲無奈點頭，表示自己沒說錯。

他如果沒預測錯的話，未來南蠻也要似洗淨那般天地劇變，進而導致各種資源的銳減，而尖銳矛盾衝突也因此引發。

這才平靜幾年啊？

“我只想過安生日子而已，平平靜靜，本本分分的修煉，怎就如此困難呢？”呂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