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肘腋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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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書墨止住腳步，聽到頭陀這話，目中閃過不悅之色，才第一日加入隊伍，就開始不服自己的安排，以後估計也不會聽話。

是個不穩定因素！

他略一思考下，看向戒雲頭陀，說道：

“戒雲頭陀，此事我自有思量，三日後出發，並非胡亂定下，是尚有物資還未備足，它們對此行至關重要，若是你不贊同，我們大可以現在解約。”

“哪裡，我只是胡口一說。”

頭陀哈哈一笑，不再提及此事。

一旁，呂仲望著此人，目中若有所思。

這頭陀不對勁。

作為實力相當於元嬰期的佛修，卻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按理說來十分不應該。

合理解釋，要麼是有急事；

要麼，就是自身出了什麼問題。

在呂仲眼中，此人氣息有些紊亂，卻依舊稱得上是平穩，不會因此影響到心境，大機率是前面那種可能。

“罷了，這些都與我無關。”

他搖搖頭，跟梅書墨等人分開。

將陸行鳥收入靈獸袋，呂仲開始閒逛。

街邊賣吃食的店鋪不少，不過能引起他興趣的不多。

但還是買了點，邊走邊吃。

不知何緣故，他這時發現，城中軍士的調動，似乎頻繁了一些。

時不時的，就能見到一隊全副武裝的軍士，手持著明晃晃的刀劍等武器，在築基修士的帶領之下，急匆匆朝內城方向趕去。

路人見了，對此都是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好像有一支黃泉軍，正在朝坊市這邊來。”

“沒有，哪來的訊息啊？”

“千真萬確！我還聽說，城中好像已經混入了……”

有修士站在街角，悄悄交談著。

呂仲聽到這話，心道難怪之前入城時，檢查會如此嚴格，原來還有這重原因。

不過這北流山坊市，既然是一座商業之城，人員來往必然頻繁無比，被滲透可以說是理所當然，並無值得奇怪之處。

眼見街上眾人，都並無露出憂色。

他乾脆只留了個心眼，繼續沿著街道閒逛。

途徑一處書店，呂仲心中一動，尋思著：

自己對小靈寰界的瞭解，基本都建立在跟他人的談話中，這樣會有些偏面。其實正確的選擇，最好還是買一些風物誌，才能相對全面的瞭解此界。

於是呂仲走了進去。

書店不小，能開在沿街位置，顯然實力不弱。

站在書店門口，一眼望去有十數排大書架，上面貼有各類標籤，有天干地支跟類目之分，從天文地理，再到傳記歷史，乃至於百家經典，就連佛經也有售賣，稱得上是種類齊全。

當然，此處並無功法典籍售賣。

畢竟只是間普通書店而已。

沒一會，就有腳步聲從側邊傳來，是一名唇紅齒白的少年，穿著得體的衣裳，雖不過十一二歲，見有客人進店，仍是熟練招呼起來：

“仙師大人，請問您有什麼需要？”

對此，呂仲早有打算。

將所需的書目道出，經過對方一番尋找，最後挑了一冊《小靈寰全書簡篇》，此書堪稱百科全書，由一位合體期修士編撰，全書共計一百零八冊，適合他了解小靈寰界的情況。

順帶的，還買了張西洲簡圖。

攏共花費十枚靈石。

不得不說，凡人的東西就是便宜。

呂仲出了書店，左右看了一眼，見到有一處茶攤，便走了過去，點了一壺名叫“隆玉香”的靈酒，再要了幾碟下酒用小菜。

就這樣一邊品酒，一邊看起書來。

《小靈寰全書簡篇》，不愧出自合體期大修手筆，開篇就對小靈寰界，做了相當詳細的地理介紹，遠比他旁敲側擊來得詳細。

西洲，四處環海，位置得天獨厚，僅有一條風暴航道可供出入，地方五百萬裡，人傑地靈，人口五千萬萬之數；西部多平原丘陵，幹而少雨；東部山巒起伏，四季分明，多有天風之災；中部有西闡山脈，橫貫南北，多寶藥靈礦，乃西洲靈脈起源；北有靈幻峰，南有天塹關，皆為雄關，隔絕東西，紫夏靈幻二宗分治西東，從此涇渭分明，互不得犯。

東洲篇，也是同樣詳盡。

跟西洲相較，東洲由於地域廣大，南北橫貫兩千餘萬里，地理環境自然更加複雜，上面光是紫夏、靈幻這般的大型煉虛宗門，就足足有五個之多，其餘星羅棋佈的化神元嬰小勢力，更是多達三十七個。

跟西洲不同的是，東洲一直外患不斷。

作為破界而來的種族，人族在小靈寰界可是備受敵視。

東洲最大的敵人，就是來自於隔海相望的南北二洲。

據全書記載，北寒洲乃是百族盤踞之地，百族是此界土著生靈，皆是由妖獸衍化而來，似人非人，皆修煉先祖血脈，至強者不亞於煉虛大修。

後因仙道昌盛，在數萬年前的多場大戰失利後，被人族趕出東西二洲，一直厲刀秣馬，想要奪回故土。

小靈寰界四洲之一的南春洲，則是外道餘孽躲藏處，有屍鬼魔巫等外道，他們組成了邪惡勢力聯盟——“邪道會”，一直都在覬覦東洲之地，曾數次跨海發起入侵，儘管意圖都被挫敗，仍舊是賊心不改。

看到此處，呂仲心中一個疑惑解開。

那便是西洲遭黃泉入侵，強大的東洲為何不伸出援手？

大抵是自顧不暇。

想想也知道，如今修士力量衰弱，高階修士能起到的作用，絕對是大不如前，數量因此能壓倒質量。

而人族內部矛盾重重，往往都在相互傾軋，難以真正團結起來，面對外族邪道入侵，極可能在隔岸觀火。

簡而概之，此界人族有覆滅之危。

對此，呂仲沒多少感覺。

他只是外來人，對小靈寰界沒多少歸屬感。

其實，呂仲心中一直都在盤算著，設法離開這個小界，到那個據傳遼闊無邊，面積遠比小靈寰界大萬倍，能夠容納渡劫期修士存在的靈寰界。

翻到後面，著書人提到了離開之法。

是一座跨界傳送陣。

此陣的建造時間，已是久遠不可考，由第一批來到此界的修士所建，是除了身渡虛空外，最方便來往靈寰界的辦法。

它位於東洲聖道山之巔，由聖道宗負責看守，至於如何才能使用，書中作者並未提及。

“看來，夜叉荒原之行後，還要設法出西洲，去聖道山一趟。不過，此事也並不著急，畢竟跨界傳送陣，想來不是化神修士能隨便使用的。”呂仲飲下一杯靈酒，望著窗外華燈初上的夜景，心中如此默想道。

忽然，一爆炸聲從屋外傳來，震得包間都微微一顫。

呂仲心中微驚，將目光投向聲音傳來處。

“是內城方向。”

那邊發生了什麼？

不一會，城中傳來更多爆炸聲！

火光映亮半邊天。

與此同時，那座懸浮於高空的北流山，忽然放射出沖霄光柱，升起一個巨大護罩，如倒扣的巨碗一般，將整個北流山坊市扣住，並有振聾發聵的鐺鐺鐘聲，一連響了九下。

此鐘聲一出，原本還一臉疑惑的街上行人，立時變了顏色。

“不好，靈鍾告警了！”

“九道鐘聲！”

有人大喊道。

呂仲眉頭一皺，二話不說的離開了酒樓。

只見方才還熙熙攘攘的燈火大街，此刻已是人影稀疏起來，通往內城的方向，那個巨大無比的城門洞，亮如白晝的燈光下，有一臉驚恐的黑壓壓人流湧出，其中不少人的身上，俱都是沾滿了血跡。

更讓人吃驚的事，還發生在後頭。

轟隆隆聲中，巨大的關門從兩側軌道滑出，開始緩緩合攏！

要知道，城門處尚擠著大量人群，若此刻厚達數丈的關門閉合，少說也會有上百人被夾成肉餅。更不用說，因此引發的踩踏等事件，必然會驚慌的人群，帶來更大的傷亡。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道聲音。

“陳道友！”

呂仲轉過身來一看，發現是白臉童子李英石。

二人匯合到一起，看著城門口方向的慘劇，俱都是微微皺眉，呂仲將目光從遠處收回，問道：

“李道友，城中出了何事？”

“具體我也不知，好像是黃泉道的屍修混了進來。”李英石道。

“屍修？”

“屍修，擅長散步屍毒，凡人一旦感染此毒，就會變成失去理智的行屍。這是黃泉道的慣用伎倆，每逢大戰將起時，都會先派屍修混入城中，以此引發騷亂，牽制守城修士的力量。”李英石解釋說道。

說完，他才反應過來，好奇道：

“奇了怪哉，陳道友竟不知曉屍修？”

“沒錯。”呂仲大方承認。

“前方可是陳、李二位道友？”

李英石正欲追問，二人後方傳來一道女聲，卻是女修紅姑也來了，只不過跟衣服乾淨的二人不同，她此刻身上滿是血跡。

看樣子，就像是剛殺出一條血路。

“紅道友，你這是？”呂仲道。

“唉，內城爆發了屍潮，我剛從那邊出來。”紅姑嘆了口氣，將身上血漬濺落，才繼續說道：“二位，恐怕我們的計劃要變了！方才我過來時，無意聽到一個訊息，北流山坊市已經被黃泉軍包圍。”

“被包圍！”李英石臉色古怪。

呂仲則是一臉凝重。

因為這時他突然想起，白天戒雲頭陀的異常表現。

“難道，這位知道什麼？”

正當他想著時，不住嘆氣的紅姑這時，衝著呂仲跟李英石，說道：“二位，我看我們現在，還是去仙緣客棧一趟吧？”

“我沒意見，陳道友你呢？”

“沒問題！”呂仲點頭。

就在三人匯合在一起，向仙緣客棧走去的時候，北流山上一座銀色大殿內，氣氛無比凝重，為首的是一名灰衣老道，方才接到一連串不利訊息，此刻臉上陰雲密佈，彷彿即將爆發的火山。

突然，殿外有人進來、

卻是一名身披玄甲的修士，沿途所過處留下一連串血染腳印，他看也未看殿內其他人，而是衝著殿中首座的老道，拱手道：

“啟稟大長老，現在內城騷亂已經鎮壓完畢，引發騷亂的屍修，也已經就地斬殺！”

“哼！”灰衣老道冷哼一聲。

他目光移向眾人，冷聲呵斥道：“你們一個個，都是幹什麼吃的。被屍修混進來也就罷了，居然還引發如此大的騷亂，若不是老夫帶的玄甲衛，恰好就在城中，只怕這北流山坊市，就要毀滅你們這群酒囊飯袋手中！”

北流山坊市，對靈幻宗異常重要。

它的作用，就是像一根插在心臟的釘子，能時刻威脅黃泉軍後方，避免北面的靈幻宗山門，遭遇黃泉軍的正面進攻。

故不容有失！

可現在……

老道一通發洩後，還是很快冷靜下來。

他作為一名化神後期修士，知曉自然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澹聲道：

“具體罪責，宗門之後會有定奪，老夫不會現在追問責你們。既然內城騷亂已經解決，那麼我等要做的，就是設法給北流山解圍，以避免無法策應北面。現在，動一動你們的豬腦子想想，可有合適的解圍之法？”

根據探明的情報，包圍北流山坊市的黃泉軍，數量共計三十萬之數。

足足是坊市守軍的三倍之多。

這時候，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卻是北流山坊主，這時候站起身來。

“大長老，我看是時候徵召城中修士了。尤其是傭兵公會，那裡少說有萬人可用，正好可以緩解兵力的不足，傭兵的實力都不差。若能將二者徵召，少說也是五萬可戰之兵，我們甚至可以藉此出城一戰！”

若論到北流山坊市的瞭解，這位坊主自然是無人能出其右。

“也只能如此了，去將那些散亂力量徵召起來，將他們獨自編成一軍，關鍵位置由玄甲衛擔任，若傭兵中有實力出眾之人，也可以委以重任，現在事急從權，能聽從指揮就行。”灰衣老道如此吩咐道。

“是，大長老！”中年人模樣的北流山坊主，心中大鬆了口氣，最難的一關，大抵是過了，往後只要好好表現，未必不能將功補過。

當然，前提是他提的辦法，得奏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