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黃泉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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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之中，一條長河橫亙。忽然間，有雷光爆發。這動靜極小，甚至連下方巡守的修士都未發現，只見一道人影憑空浮現而出，繼而身形一閃消失。

“嘩啦啦！”巨大波濤聲，自頭頂傳來。

“你們看！”有修士驚愕指向上方，只見氾濫了足足一甲子的黃泉，這時候竟在逐漸退潮，先是河水變得虛幻，然後隱沒於虛空。

原本漫天飛舞的陰魂，也在此刻消失無蹤。黃泉的消失，既讓下方修士心感失落，畢竟氾濫的黃泉之水，對黃泉道修士而言，可以說是再好不過的

“丹藥”，可以使修為突飛勐進，一下離開，根本難以割捨。同時，一股愁緒亦湧上心頭。

如今黃泉退去，還是在泛濫一個甲子的前提下，恐怕下次現世，將會相隔極長時間，這無疑是個壞訊息，不少人將因此修為難以寸進，說不定要一直停滯，直到黃泉再現。

當真是福禍相依！與此同時，白骨觀主被驚動。她眼眶中燃起魂火，強橫神識立刻朝虛空掃去。

可哪裡還有什麼方壺？天空依舊陰沉，然那黑洞一般的事物，連帶著藏身其中的仙修，早就消失不見，未留下半點痕跡。

“啊啊啊！！”咆孝聲大起，一隻萬丈骷髏浮現。它瘋狂破壞一切，彷彿要藉此發洩心中怒火。

一時間，此地天翻地覆。......萬骸城。呂仲變換造型，來到此城關口前。

身為大乘，他對自己隱藏氣息的手段，還是頗有自信的。更何況，還有灰霧空間輔助，可以提前推衍，保證身份絕不會意外洩漏。

此刻的他，目光落在城門口一銅鏡上。

“此鏡作用不俗啊，明明只是靈寶，卻可以鑑別出大乘仙修，好在我於斂息一道，頗有不少造詣才能無恙。”如今的萬骸城，因黃泉氾濫得以繁花一現。

海量的靈物，因河水氾濫而出現，對仙修可能毫無作用，然對於黃泉道修士而言，那些從黃泉中撈出的靈魂沉澱物，可是堪比仙修靈石一般的硬通貨。

無論是用作交易，還是煉化提升修為，都是極好的。沉澱物視品質，跟靈石一樣有諸多等級劃分，好比現在呂仲要進城，就得支付一塊下品靈魂沉澱物。

用黃泉界修士的話來說，就是一塊下品魂石。這時呂仲還注意到，部分修士在進城時，並不是支付魂石，而是以血液、陰魂等物支付，顯然黃泉界的貨幣十分多樣。

進到城中，他開始打聽起訊息。

“什麼......通幽化髓賣完了？那不知何時到貨？”櫃檯後面的站著一屍妖，塗脂抹粉，聞言兩手一攤，露出無奈表情：“這位道友，受到黃泉氾濫的影響，通幽化髓的產地都嚴重受災，被黃泉淹成那般模樣，不知道要幾時才能恢復。”碰了壁的呂仲，只好從鋪子出來。

不過他也沒立刻放棄，而是又在城中轉了一圈，甩出大筆魂石，倒也收到了一點存貨。

可光這點，無異於杯水車薪。

“通幽化髓，事關化解黃泉化身隱患，看來只能在黃泉界，多待一陣了。”呂仲想到這裡，聯絡上遠在靈寰界的太陰化身與素心，讓二人擔起羅浮一應事務，維持偌大勢力的正常運轉，以免自己不在，又叫暗中宵小鬧出什麼亂子來。

“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也不知道，這通幽化髓的生產，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恢復。好在我也從中獲得了莫大好處，倒算不得虧。”呂仲左右望了一眼，就準備處地方暫住。

“有棺洞府？”好吧，這黃泉界起名的方式，倒也貼合實際。不過他沒打算去住，畢竟於是在街上走起來，準備選一下合乎心意的洞府。

在黃泉界，也是有活人存在的，他們生前為人，等待合適時機，通常是外貌成長至理想狀態，就會轉修鬼道。

是以，正常人居住的洞府，必然存在。正漫無目的尋找之際，耳畔忽然響起一話語聲。

“這位仙修道友，可否到茶寮中一敘？在下有一樁機緣，欲要與道友分享一二。”呂仲一驚，目光定在路邊茶寮。

只見臨街處，坐著一位身穿白衣，頭戴尖帽的枯瘦老者，此人面相如枯木，感覺不到半點生氣，想必已死了許久，還有多處縫合痕跡，致使笑容分外猙獰。

他深深望了這枯瘦老者一眼，面不改色到座位上坐下。

“要什麼茶？白玉曲，還是玲瓏八寶葉？差點忘了......夥計，給我上一壺血寧春！”枯瘦老者桀桀一笑，招呼夥計端來新茶，卻是一壺血紅色黏稠液體。

“請！”

“那我就不客氣了。”呂仲面色平靜，將杯中液體小抿一口。

“好茶！”他雖已在灰霧空間中，知曉杯中茶是極品，但沒想到真入口後，滋味絲毫不遜靈寰界的頂級靈茶葉，還頗具異域風味，就是口感有些類似於飲血，實乃一大遺憾。

聞言，枯瘦老者也品了一口，卻眉頭微皺，於是將手中靈茶放下，桀桀笑道：“道友還真是位好茶之人！可惜的是，這血寧春在這裡，是最最粗陋的靈茶。”

“哦？這樣的話，倒也是個商機。”呂仲相信，此茶若販到靈寰界，必定大有商機。

不過，現在並不是談這個的時候。

“茶喝過了，非必要的客套話，不如就免了吧？敞開亮話，道友是如何發現的在下！”呂仲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他自忖一路來，都未露出絲毫破綻，同時也未跟接觸過，按理說沒有可能暴露才是。

可現在偏偏就是暴露了！

“桀桀，關於如何找到道友這點，還容老夫先賣個關子。說實話，老夫觀察道友許久，說起來在之前交手的時候，道友可是給我留下的印象，可是深刻得很！”

“你是...生死壇主！”呂仲一言道出對方身份。

“桀桀桀！道友果然不簡單！”枯瘦老者意外一笑：“既然如此，老夫也該展示實力了，不然怕是沒資格跟道友合作。正如道友所言，老夫的真實身份，就是生死雙生子中的死眠老怪。”

“我有一天賦神通，可透過標記目標物，或是一縷靈氣，或是一塊血肉中的部分，藉此追蹤那物的下落......想必老夫說到這裡，道友應該明白了吧？”

“是那道青光。”呂仲暗歎百密一疏，竟留下了這般大漏洞。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已是處於認知盲區，往常將法力驅散之後，就該無法藉此跟蹤了。

若不是聽對方親口道出，誰能想到死眠老怪這般厲害，能夠透過標記目標物品，就能實現追蹤定位。

直接就繞過了他的移星換斗神通。

“至於是什麼機緣......不知此物可否入得道友法眼？”死眠老怪忽然一翻手，將一方玉盒亮出。

呂仲神識一掃，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哼，通幽髓玉，閣下當真是好手筆！”不得不說，對方拿出的東西，他的確無法拒絕。

相較於通幽化髓，由前者歷經千萬年死氣滌盪，又經漫漫黃泉水浸泡才凝結的通幽髓玉，對於化解黃泉化身的隱患，可以說最佳的選擇，甚至能因此獲益。

憑此，可徹底化去元靈中氣息。真到那時，就算化身出現在黃泉中，也不會引起沉睡存在的反應，甚至還能蠶食掉對方，化那驚天偉力為己用。

“只要道友助我一臂之力，此物就是你的了。”死眠老怪一拱手，語氣誠摯萬分。

“抱歉，在下素不與虎謀皮！”呂仲強硬拒絕，沒給對方留半分念想。

想想都知道，能讓死眠老怪付出如此巨大代價，都要去圖謀之物，絕對不是什麼簡單東西。

貿然牽涉，說不定會招致劫難。他寧願黃泉化身潛力降低，也不願趟這渾水。

“桀桀，道友當真不願意？那可真是遺憾，不妨再告訴道友一事，關於你所觸動的河中之物，那可是來歷極了不得之物，地位就好比你們仙道一方的天道使。”死眠老怪說到這裡，不得不丟擲一秘，陰惻惻一笑：“沾染上，又豈是能輕易甩掉的？不信，你大可以於今晚黃泉月升，血光遍灑大地之時，以上品魂石為引，嘗試誘發元神中的隱藏之物，如果我不幸言中，大可以再到這茶寮來，想必道友會回心轉意。”說吧，他站起身來，拱手告辭。

呂仲聞言沉默，他聽得出來，對方並非是在誆自己。......

“如天道使般的存在......”到了特定時刻，呂仲手握上品魂石，喃喃自語道。

如白天死眠老怪所言，他嘗試著以魂石為引，藉此誘發潛藏在元神中因素。

下一刻，面色大變。

“居然是真的！”就在方才，呂仲在灰霧空間中模擬。殊不料，元神一經誘發，頓時如清水中混入濃墨，頓時變了顏色，修為竟被強制轉化至黃泉道。

“這就是...位同天道使的存在嗎？”呂仲心中難以平靜，這種能力要解釋，唯有用法則來形容，徹底超出了他的認知。

“看來，的確要去一趟。”禍福相依，他眼饞黃泉化身的好處，希望藉此竊取修為，好為以後鋪下平坦道路，卻不料被反將一記，在元神中留下莫大的隱患，甚至有改換道途之危。

......翌日，路邊茶寮。

“夥計，來一壺血寧春。”

“好嘞！”夥計十分熱情，很快就遞上來一壺熱茶。自己斟茶，呂仲才自飲一杯，一道身影就出現在對面，卻是死眠老怪如約到來。

“咦？你怎沒被賜福。”他輕咦一聲，彷彿見到什麼怪事。

“這點不消閣下知曉。”呂仲哪裡不知道，昨夜對方在算計自己，若真按照對方話語，一切才真是無可挽回，只能選擇合作。

如今，他由於藉助灰霧空間規避，未必沒有辦法自行驅除。今日之所以來此，只是看有無更便捷手段而已。

“道友當真是一點都不簡單！”死眠老怪又一次重複這話，轉而將身前靈茶一飲而盡，正色道：“看來，道友的確有資格，跟我公平合作！廢話就不說了，關於附在元神上的那縷黃泉道主氣息，老夫有辦法可以根絕！”

“以此法為交換，加上先前的通幽髓玉，換道友助我一次！”‘黃泉道主！

’呂仲暗道一聲好傢伙，這到底是什麼位格的存在？真仙之上？難怪會中招！

他心中這般想著，面上卻不改色分毫，小抿一口：“閣下如此鍥而不捨，看來所圖甚大，不知為何如此？”

“桀桀，自是為了能更進一步！”死眠老怪冷冷一笑，將事情原委道出。

有生之死，而無死之生。這便是對生死壇兩位雙生子，生贄跟死眠關係的最好詮釋，生贄可以沒有他死眠，但死眠卻離不開生贄。

“哦？要我斬了生贄？”呂仲略感詫異，心道這倒是簡單。

“唉，哪有這般容易！若真是這樣，老夫也不必特意來尋道友，雙生子相互間，共享著同一條性命，如果不設法隔絕，縱使道友如何斬殺生贄，他都將在我身上重生。”死眠老怪為達目的，及為了取信於人，不惜道出自身弱點。

“原來這樣，就可斬殺道友！”呂仲笑了笑，未來如果有機會，他並不介意這樣做。

“所以呢，到底該如何？”

“我要道友做的事很簡單！那就是利用閣下的方壺仙寶，將生贄困在裡面斬殺！唯有如此，才能徹底斬斷聯絡，讓我得以獲得自由！”死眠老怪眼神冰冷。

“這是隻有道友才能做到之事！”死眠這話，呂仲無法反駁。方壺的效果，早已經在之前得到驗證。

即便強如黃泉道主，也無法隔著仙寶感知到失落的元靈，想來徹底斷絕生死，也並非無法做到之事。

“倒也不是不行。”呂仲似乎鬆動，轉念又道：“可你我之間，本是不同道途的敵人空口白憑的，恐怕難以信任......立下契約什麼的，更是仙道黃泉不兩立，起不到絲毫效果。”

“除非，先滿足在下一個要求。”他目光變化，緩緩說道。

“何要求？”死眠老怪強忍怒氣，冷冷提醒：“道友可別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