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 元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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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

呂仲目光一凝，萬萬沒想到這幕。

蟲心中噴出的灰光，很快就聚整合一團，化作了他無比熟悉之物——識海中的那灰霧空間。

兩者區別，只在於多少。

彷彿有意識般，灰霧一經凝聚，便撲向了呂仲。

悄無聲息間，便進入到識海。

可讓他沒料想到的是，那剛進入識海的灰霧，立刻就現出了原形，化作一隻猙獰巨蟲，竟想要吞噬掉灰霧空間。

就在這時，後者瀰漫出一層輝光。

“啊！”

一聲悶哼，方才還張牙舞爪的巨蟲，瞬間被浪潮般湧來的輝光拍中，登時四分五裂做碎片。

可即便如此，它仍是沒有放棄。

“不！我豈會——”

一聲不甘慘叫，識海才歸於平靜。

呂仲此滿身皆是冷汗，整個人如同剛從水中撈出，完全沒想到會遭此算計，還好灰霧空間大發神威，將入侵的巨蟲碾壓般滅殺，不然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就在這時，剛吞噬了一團灰霧的空間，正在顫動。

“嗡嗡嗡......”

唯有他才能聽到的聲音，開始在識海中迴盪著。

繼而，驚人的一幕出現！

只見灰霧翻湧間，一枚猶如灰日的巨大圓環，竟冉冉在呂仲的識海中升起，將原本的灰霧空間取代。

“這是......”

呂仲只覺識海泛出一股暖流，內蘊諸多資訊片段。

其中，便有圓環的來歷。

“元，始，道，環？”

呂仲萬萬沒想到，灰霧空間的真實來歷會是這種東西。

方才，由生息道主所化的巨蟲，顯然是想要搶奪此物，而這定然是處心積慮下的謀劃。

可見元始道環何其重要。

且道環，遠不止一枚。

亦永無定數。

“至於灰霧，應是道環未凝結時，所呈現的不完整形態......而且，不同的部分的道環，還有不同的作用，若是能將道環拼接齊整，就能......化身成為天道？”

“......”

此刻，呂仲心中的震驚，難以言喻。

他已不知道，該用何種言語，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震驚？麻木？亦或者平靜。

呆立半晌，呂仲才勉強按捺住心中情緒。

‘此間秘密，絕不能為人知曉。’

呂仲心中如此想著，目光移向身後，那裡看似空無一物，然他卻一臉篤定：“黑光道友、坤宇道友、永春道友，既然三位已經來了，為何還要隱藏在暗處？”

“真不愧是虛空道友！”

遠方萬丈空處，忽然傳出一道聲音，緊接著便烏光一閃，旋即現出三道身影。

正是黑光、坤宇散人，及永春子。

坤宇散人這時向前一步，拱手笑道：“不知道友方才，到底獲得了何種機緣？”

“不如拿出來，我等共同一參？”永春子也向前道。

黑光一捋長鬚，哈哈笑道：

“兩位道友說得極是！”

“哼！堂堂大乘，行事跟煉氣劫修毫無差異，何必在這裡說漂亮話，諸位若想要，可儘管出手來搶！”

呂仲冷哼一聲，不留情譏諷道。

“動手！”

黑光面色陰沉，出聲道。

外面戰場仍未結束，如果等虛空子的幫手緩過來，哪怕是九位不入流的鬼修，再加上其他中立大乘動搖，屆時他們三人將奪寶失敗，結果只能落荒而逃。

“轟隆隆！”

黑光話音剛落，身形便陡然間拔高。

一下化作千丈黑石巨人。

其身形臃腫，速度卻極為驚人。

不過是片息間，就已經衝至呂仲面前，直直揮拳，硬憾迎面掠來的數道灰線。

“砰！”

氣浪炸開，他的拳頭竟完好無損。

“虛空之道？哈哈哈，也不過如此！”

呂仲彈指間，輕易破去坤宇散人棋盤，面色依舊平靜如常，澹聲道：“是嗎？那接我這招如何......”

說話間，左掌伸出緩緩一握。

只見上一刻還行進如風，接連破去數道空間裂縫的黑石巨人，這時陡然間止住了身形，雙臂上撐，兩腿跪地，身體更發出陣陣卡擦之聲，好似在抵抗著什麼一般。

一陣陣石粉，止不住從他身上落下。

無形中，四周空間皆在壓迫。

“你......竟將虛空之道，衍化到了這.....程度。”

黑光此刻心中驚詫，虛空子的這一招，幾乎要脫離大乘範疇，已是能夠跟謫仙媲美。

雖遠遠不如，可也能望其項背。

“快！趁他......全力對付我，殺了他！”

“吃我一劍！”

永春子這時剛凝出一口青劍，乃是他賴以成名的殺招。

此刻，他見到三人中最強的黑光，竟瞬間被呂仲所壓制，險些驚出一身冷汗之餘，也更堅定了出手決心。

一劍出，所過處萬木叢生。

“噗！”

永春子這時咬破舌尖，又再次凝出一口血劍。

紅光一遁，瞬間追上前者。

青紅雙劍纏繞，萬物為之枯榮。

此乃他的“榮枯法劍”！

見此幕，呂仲依舊是輕描澹寫，體表這時泛起銀光，緩緩伸出右手，又將這二劍拘禁。

跟之前不同，這次拘禁的並非空間，而是時間。

“怎麼可能？”

在場大乘俱都見多識廣，可都沒想到這一幕。

虛空一道，本就極難掌握。

可現在虛空子，不單止掌握了虛空一道，甚至連時間擬法則，也是參悟極深。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我不信！”

坤宇散人大叫一聲，手中登時多出一方木棋盤。

這是他的本命仙機“坤宇盤”。

法訣連點，棋盤頓時迎風見漲，很快就覆蓋此方空間，並隨著坤宇散人的動作，不斷落子。

“曾經我為棋子，但現在終於是棋手了。”

呂仲微微一笑，體表輝光更甚。

與此同時，坤宇散人目中驚駭之色，抬頭望向棋盤更上方，那裡赫然有劫雲正在凝聚。

“轟隆隆！”

生滅紫雷醞釀，毫不留情噼落。

不偏不倚，正中下方的坤宇盤，並瞬間將之一分為二，而後在洶湧雷光之中，化為了漫天粉末。

本命仙機被毀，後果無比嚴重。

“噗！”

坤宇散人一張口，瞬間就是一股鮮血噴出，氣息更立刻衰落下去，此番固然留得一命，卻也是元氣大傷。

最先被拘禁的黑光，見到盟友一敗再敗，終於堅持不住。

“卡擦！”

一聲脆響。

他的身體陡然粉碎，繼而被壓縮成球。

“哼！”

呂仲冷哼一聲，將黑球納入袖中，目光才緩緩移向永春子，下手亦是未有半分留情。

騰出手來後，他想要解決對方是輕而易舉。

銀光洶湧，很快便耗幹了永春子壽元，令其化為一干枯人形，不過須臾就隨風散作砂塵。

“咳咳！道友饒命啊......”

坤宇散人這時跪下，以求能活得一命。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呂仲看也未看，彈指將對方焚滅於雷火中，跟前面兩人一樣，連半點真靈也未留下。

做完這些，他頓感全身無力。

背後，更有一道無形之環消散不見。

“道環雖好，可若是強行驅動......”

呂仲嘴角帶著苦笑，就這樣向後倒在了地上。

方才這一戰，他看似輕描澹寫，不過十息就滅殺三名同階，可其中的兇險，卻唯有自己才知曉。

以呂仲正常實力，至多也就擊敗黑光。

方才面對三人聯手，情況及及可危。

“若不是凝聚了道環，使之能加持在擬法則上，進而藉此獲得了堪比墮仙的力量，恐怕後果......”

還好，一切都結束了。

半晌後，呂仲才地上起身。

此刻的他，氣息虛浮，連站立都十分勉強。

“或許......可以這樣。”

呂仲目中若有所思，掌中緩緩湧出一團灰霧，這是從生息道主手中奪來之物，如今已是歸他所有。

心念一動，灰霧緩緩蠕動，卻始終凝聚不起來。

可同時，一股清流湧入他體內。

神奇的一幕出現，枯竭的法力，越階使用法則而受損的元神，俱都在此刻飛速好轉。

片息之後，灰霧像是耗盡了力量，重新湧入識海。

“道環真是......神奇！”

呂仲能感應到，原本還是奄奄一息的自己，如今已經好轉大半，只像是大戰一場，消耗略有些過度的樣子。

正想著，外面飛掠進來十數道身影。

為首的是黃泉化身，真陽洞主及另外兩名大乘緊隨其後。

見到偌大空間，只剩下呂仲一人。

黃泉化身面色毫無變化，他自然知曉本尊方才做了什麼。

真陽洞主跟另外二人，此刻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目中盡都是止不住的驚色。

來時路上，他們沒有見到有人逃在。

‘也即說是，黑光三人，都隕落在了虛空子手中！’真陽洞主想到這點，童孔都是一縮，可見心中驚詫之極。

另一邊，兩名大乘亦是如此。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虛空子不單以一敵三，獨力滅殺了黑光三人，此刻竟然還狀態完好，只是有些消耗過度。

毫不懷疑！

若虛空子願意，同樣可再取走一名大乘的性命。

真陽洞主想到這裡，不由深吸一口氣：

“虛空道友的實力，在下佩服！”

“若不嫌棄，還望道友能接受在下，真陽雖不才，願能為羅浮出一份力氣。”

“玄冥、陽曦，亦想加入羅浮！”

一旁的兩名大乘，此刻亦是動了心。

偌大靈寰界，縱使大乘再多，也不過兩位數，如今一下被虛空子斬殺三人，足以奠定其赫赫威名。

從今往後，羅浮便是當之無愧的靈寰霸主。

就算是大乘身份，加入其中也不算跌份。

“三位道友客氣了，羅浮並非是我一家之地，若諸位想要加入，呂某豈有不答應之理？”呂仲微微一笑，分別衝三人拱手，十分客氣的答應了三人請求。

他話雖如此，真陽洞主三人並不當真。

這位可是以一敵三，滅殺了黑光三位大乘的狠人，尊虛空子為主是理所當然，沒有半點的委屈。

至於平起平坐，那是萬萬不能的。

......

虛空戰場。

經過一番激戰，早已經是一片狼藉。

曾經猙獰的巨蟲，鎮震一方的修士，威風凜凜的鉅艦，都在此刻失去了動靜，就這樣結著冰霜，燃著不息的烈火，或噴湧出熾熱如岩漿的沸血，飄蕩在虛空中。

此刻，在極遠處地方。

仍不時有星點亮光閃起，時不時還可見連片閃光，卻是羅浮的星艦，正在追殺逃脫的蟲群。

核心戰場處，搜救還在進行著。

一方面是補刀異蟲，不留絲毫隱患，另一方面是為了救援那些失去肉身，卻因為脫力，及種種複雜原因，自行無法回到羅浮要塞的修士元嬰、元神。

尤其是前者，若不進行及時救助，結果只能是凍斃在虛空中。

呂仲站立在虛空中，平靜看著眼前一幕。

隨後，又將目光移向虛空深處。

跨越那重重空間亂流，以及無數五彩繽紛的星塵，他彷彿看見了一方小世界。

“清河界......”

呂仲心中喃喃，目中難得浮現出一抹柔和之色。

“快了，很快了。”

......

夜空之下。

一道身影抬頭望天，久久未動。

“老祖，你又在仰望星空了。”

一名儀容威嚴的女子，這時緩步走來，面色也逐漸變得柔和。外面的她是天下共主，可在這裡卻不過是一位乖玄孫女。

她輕手輕腳的，將一張毯子給面前之人蓋上。

然後，女子才將目光移向天上。

良久之後，她嘆了口氣：“老祖，你還在想念那人嗎？時間已經過去如此之久，也不見有半點訊息傳來，恐怕他......”

“不會的。”

仍是以往模樣的於鳳兒，這時輕聲說道。

“雖然，他貪財、好色、膽小，但卻是意外可靠的人。我相信，夫君他一定還活著，說不定......還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好吧，你一直都是這樣說。”

女子對自己那位家祖的事蹟，可以說是聽了不下一百遍。

可怎麼聽，怎麼像是話本中的主角。

以區區散修之身，起於浮萍微末，並崛起成為清河界第一大修士，是萬年未有之飛昇者。

縱使身為修士，呂青靈也是大感不可思議。

身在高位，清河界事無鉅細，都盡入她耳目，自然清楚這事，到底有多難做到。

“我知道靈兒你不信，可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於鳳兒頭也未回，望著星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