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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郡主確信自己沒有記錯。

兩個兒子一文一武,幼子走的是武將這條路,常年在涼州軍營中效力,每年十月返回京城,新年人日又去往西北,直至今年陛下特意開恩,讓他得以在京中過完上元。

所以,今年的上元是他們兄弟倆自十六歲後在一起過的第一個上元節。她記得很清楚,那日用完晚飯後麟兒便摟著他的肩出了門,說是好容易在京城過上元,要去東市看人打竹簇。回來之後,卻說自己在燈會上與人對弈遇見了個什麼女子,長得跟天仙似的,硬要她去提親!

竟是上元?

謝明庭也是愣住。

那日他的確和弟弟在一處,去東市看完打簇後,回來的路上,有人在燈會上擺了一局棋,能破者賞金百兩。

他自不是為了那百兩賞金,不過見那棋局精妙深奧,故而駐足。不想解局的還有個女子,隔著那方巨大的棋盤,他只能看見她半截側臉的弧度而已。

那局棋算是他們合作解下的,他本非為了賞金,自然全給了她。後來對方又挽留他下了一場盲棋,和局之後他便離開了。

便是在解局之後,雲諫獨身離開。至於雲諫是不是在燈會上也與人對弈而遇見顧識茵,他就不知道了。

卻原來,當夜,她也在那處燈會上嗎?

那麼……那個和他對弈的女子,會不會是她?

會不會,是弟弟冒用了對弈這件事,與她相識……

“只有這些嗎?”

思緒漸漸飄遠,謝明庭及時從回憶中脫身,再度徵詢地看向母親。

武威郡主點點頭:“母親知道的就這個,還有就是臨走前託我給新婦子去過一封信吧,我看過,也沒什麼具體內容,就說日後帶她去塞上而已……”

想起幼子,武威郡主難免傷懷:“母親知道你記掛雲諫,也不逼你和新婦親近了。只有一件事,現在,是朝廷不讓我們公開麟兒的死訊,新婦才嫁過來還不到兩個月,該瞞的,還是要瞞。”

謝明庭沉默。

“知道了。”

他起身離開,方才心間壓下的那句話卻於腦海頑強重現。

是她又怎麼樣呢。

顧識茵,是弟弟求娶來的妻子,不是他的。

就算當初的人是她,他也不會因為一局棋就傾心於一個女子。

他幾時對弟妹動的妄念,他自己一清二楚。

*

因了那一筆相近的字,識茵對於夫婿的疑慮短暫打消些許。

她開始籌備起另一件事——她母親生前的妝奩被伯母林氏所扣,林氏是個掉進錢眼的婦人,知道她想討母親的東西,多年來故意把持著不肯給她,為的就是留到她婚後敲她一筆。

金銀首飾她可以不要,但那些畫是母親畢生之心血,她必須討回來。

次日清晨,她特意起了個大早,簡單梳洗後,去往那間以碧紗櫥隔出的書房。

房門未有上鎖,室中,謝明庭正起身更衣。見她進來,神色微不自然。

“我來吧。”她走過去,取下搭在衣架上的金銙蹀躞帶,在男人窄瘦有力的腰肢上一系,“抬手。”

腰身既被環住,謝明庭只得張了雙臂,任她將蹀躞帶繫好,另取了柄鎏金刻麒麟的短刀掛在蹀躞帶上。

那是雲諫的刀,她是將他當作雲諫來盡一個妻子的本分,他只是一個替身而已。謝明庭如是告訴自己。

雖是如此想,心下卻不受控制地漫開了一陣煩躁。也許是為人替身的不甘,又也許只是因為和弟妹的過度親密。他忍不住出聲阻止:“好了。”

搭在腰間的纖纖玉指就此停留一瞬。她忽而傾身過來,在他臉上輕啄了一下。

心間原有的微妙的不悅悉數被撫平,謝明庭微微一怔。

“怎麼了?”他問。

她沒直接回答,只環住他腰身,親親熱熱地將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望著他:“我在想,郎君什麼時候才能陪我回家呀。”

“尋常人家的新嫁娘成婚第三日都要回門的,我自嫁了郎君,卻還一次都沒回去過……”

女孩子輕輕柔柔地說著,似乎有些委屈。

謝明庭算是明白了過來,大約她是想念孃家或是別的什麼原因,想要他陪她回門。這本就是成婚後的重要禮節,但因他的“重傷”,當初自是免了。

他微微瞬目:“我現在恐怕沒法陪你回去。”

雲諫的事,朝廷仍舊沒給定論,他不能輕舉妄動。

那雙望著他的清亮雙眸一瞬黯下去。識茵失望地道:“悄悄的也不可以嗎?就我們兩個,坐馬車過去……”

“你可能不知道,顧家也好外面也好,都在笑話我攀附富貴,嫁了個……”畢竟是說他壞話,她有些不好意思,止住了沒說,“你要是陪我回去,他們看見你健健康康的,就不會再說什麼閒話了。”

“郎君,你就陪我回去一次嘛。郎君……好不好嘛……”

她又孩子氣地挽住他手輕輕地搖,和尋常夫妻間妻子向新婚的丈夫撒嬌也沒什麼兩樣。一面求,一面卻在悄悄打量他神情。

她當然知道他不會同意,他在家養傷,對外卻宣稱重傷,這一定是奉了聖上的旨意。

朝廷的事她不懂,她只要他對她產生愧疚、知曉委屈了她便好了。

她自己不覺得委屈,但他理應知道。這樣才會憐惜她,體貼她,夫妻感情才會和睦。

果不其然,謝明庭微微暗了臉色。

他知道弟妹的不易。大約是先前雲諫提親之事太過高調,小門小戶出身的她,近乎成為眾矢之的,於是等到雲諫重傷將死的訊息傳來,她便被那些閒人惡意貫以“喪門星”之名,受盡了嘲笑。

若單單只是這些流言蜚語倒也罷了,偏偏她的夫家也李代桃僵,用他這個贗品去搪塞她,還想要她懷孕生子……實在為世俗所不容。

他也是傷害她的元兇之一。

謝明庭躊躇許久,終究是理智佔了上風:“我在家中養傷,是聖上的旨意,實在不能抗旨。倘若事洩,便是壞了聖上的大事。”

“你要是實在想回去,就讓秦嬤嬤陪你過去。”

意料之中的反應,唯獨少了自己事先預判的憐惜。顧識茵是真有些失望。她怏怏轉了臉:“算了,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語罷,轉身走出房門,淺粉衣袂被激起的風吹得飄然欲舉,猶似她那張牙舞爪又無處安放的不快。

謝明庭視線下意識地追隨她身影而去,心中略有些不自在。

他知道她委屈。

這實在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自嫁進謝家以來,她奉養母親,對他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做好了一個新婦的本分。他本不該拒絕她。

可,偏偏他的身份,就是不容他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邊。

又很突然地想到,雲諫,應該已經快回來了吧?若是雲諫回來,她便能得償所願,有一個優秀而健全的青年才俊的丈夫陪著她回孃家。

只可惜,他不是。

*

謝明庭今日入宮有事,草草用了些膳食後打馬直出府邸。到了宣仁門下、將要勘合門驗入宮之時,他習慣性地去摸腰間的鞶囊,這才驚覺出來得急,那盛著門驗的鞶囊竟是落在了房中。

跟隨出來的陳躒心知不好:“屬下回去取!”

那鞶囊裡還裝著郎君的印信與侯爺生前留給他的玉佩,若是落在少夫人手裡,可就全露餡了。

謝明庭面色發青,迅速掉轉馬頭折返。未行出多遠即撞上家中的小廝,跑得氣喘吁吁地,手裡捧著那個洗的發白的舊囊:“世子,您的東西。”

他這鞶囊既是落在內室,拾到的不是雲嫋她們便是顧識茵。謝明庭尚算鎮定。他問:“是少夫人讓你送來的嗎?”

小廝面露難色:“這……東西是院裡的姐姐們遞出來的,奴並不知是不是少夫人的囑咐。”

謝明庭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放人離開。

心緒開始變得不受控制。他想,既是落在內室,應當是她拾著了吧。

她也應當知道了真相。鞶囊裡有印信和玉佩,她一直在試探他,沒道理東西落在她手裡,她會不看。

其實這樣也好,他們之間種種早已越過伯媳的界限,她知道了,就不會再親近自己。心底那些妄生的魔障,也儘可消滅。

為人替身,欺騙弟妹,如今儘可結束,他也應該慶幸得到了解脫才是。

只該如此。

謝明庭面色陰沉,狠狠一揚馬鞭,打馬直入宮闈。

他在宮中一直待到了日暮黃昏。人在官案之前,心思實無一刻停留於案牘之上。

回到家中已是亥時,屋中燈火衰微,冷冷清清,並沒有顧識茵的身影。

他目光空空蕩蕩在室中尋找,用意實在不言而喻,雲嫋上前道:“世子是在找少夫人嗎?少夫人今日回孃家了,說是晚一點回來。”

回顧家?她是回去了嗎?謝明庭想。

如果只是普通的回門,為什麼去了這樣久還未回來呢?

心底原先積攢的躁鬱都似驟遇冰雪,忽都涼了下去,他手裡攥著那隻鞶囊,一瞬攥緊,又一瞬放鬆,就好像他急劇變化的心情。

所以,她……是知道了真相才走的嗎?

是的吧。心底有個聲音道。她嫁的本就不是他,拿到了鞶囊,得知了事情真相,離開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要就此放她離開嗎?

心底突兀地響起另一道聲音:不,不行。

她是弟弟的妻子。

不,不是。

雲諫只是提親在先,和她合巹的是他,相處的也是他,又憑什麼是他的?他已經碰過她,便是禽獸尚知自己的雌獸不能拱手於人,又怎能將她讓給別人。

就算是雲諫,也不行。

兩道聲音愈吵愈烈,心臟處痛感隱隱,又有什麼東西要破殼而出。半晌,意識到自己又快被那個意識所操控,謝明庭臉色越來越青,忽地轉身朝外走。

雲嫋正要稟報早上拾到他鞶囊的事,見狀嚇了一跳:“您去哪兒?”

“去顧家。”他頭也不回。

侯府之外,識茵的車才剛剛駛入銅駝坊。

她今日心情不大好。

先是被婆母叫去,軟中帶硬地提點了一頓,雖然沒有明言,卻也顯而易見地對她成婚日久卻毫無進展不滿。

隨後是回顧家討要母親舊物時遭到拒絕。伯母林氏得意洋洋地數落她:“你母親留下來的那些破玩意兒值個什麼錢,連這些年養你的開銷都抵不過!再說了,你娘嫁進來就是顧家的人了,她的妝奩當然也是顧家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有出室女回孃家向伯母要錢的?就算你請來你那做官的大伯也是這個道理!”

伯父則是另一幅嘴臉,憂愁嘆氣,只說她守著個癱子過一輩子也不是法子,不若想辦法和離回家改嫁。

他們已替她看好了人家,是城西安仁坊的屠夫,老婆得了癆病,只等老婆一死便能續絃,家中很是有錢。

是啊,有錢多好,那樣他們就又能把她賣個高價了呢。識茵自嘲地想。

再說了,她有夫君,她的夫君好好的,才不是癱子。她為什麼要改嫁。

她一定要在侯府站穩腳,一定,要比顧家所有人都過得好,才不會像今日這樣被她們當作貨物一樣挑揀。

這時馬車經過一處針線攤,識茵在車上偶然瞧見:“停車。”

她近來在給郎君打穗子,總差幾色絲線,眼下既然瞧見,正好配齊。

馬車就停在道中,識茵在攤前仔細挑揀,巷口,策馬追出來的謝明庭倏地緩了馬韁。

道路左側的小攤前,一少女立在攤前掛著的明黃竹燈之後挑揀,正是顧識茵。

她身姿頎瘦,雲鬢堆鴉,倏而,似察覺到他視線地側過臉來,臉兒被明燈遮去大半,只露了小半截側顏。短而流暢的一截下頜線,模糊在攤前掛著的竹燈之後。

雪肌玉骨,都如冰瓷剔透。

幽窄的街巷圖景如流水般在眼前淡去,上元的熙攘人聲重回耳畔。是琉璃世界,花燈如海,佳人執燈對弈……

這一幕實在太過熟悉,與記憶裡殘存的圖景一點點重合。他惝恍跳下馬來,不自禁向她走去。

原本散落的線索亦在腦海中連成一線。怪不得解局時雲諫離開了;怪不得過後不久,雲諫就央母親去顧家提親,怪不得那日之後,雲諫會讓他教他弈棋……

原來,果真是她。

原來,果真從一開始,她先遇上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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