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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安定,天下歸心?”
李斯冷笑:“就儒家那種為了一己私慾,而不顧國家興亡的理念,能做到嗎?要是能做到,六國何以亡國?”
“哎.....小了。”
趙昊搖頭嘆息道:“格局還是小了啊李廷尉!”
李斯:“.......”
“首先,你要知道的是,無論是法家,還是儒家,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為帝王統治天下而服務!”
趙昊笑了笑,道:“兩家最大的區別在於,實現的方式不同!”
“方式?”李斯皺眉:“什麼方式?”
“先說儒家!”
趙昊扭頭看向孔鮒等人,道:“儒家推崇的方式是由內而外的教化世人,就是透過教育的方式,讓人們主動遵守禮制。”
“說簡單點就是,讓大家守規矩,別搗亂!”
“不錯!吾等贊同公子昊之論!”
趙昊的話音剛落,儒家博士立刻站出來附和。
帝國老臣,以及皇子王孫,都默然不語,靜靜聆聽。
李斯微微蹙眉,也沒有出言打斷趙昊。
卻聽趙昊繼續道:“所謂的規矩是什麼呢?就是讓人接受貧富貴賤的階級差別!”
“儒家認為,如果沒有階級差別,國家就不可能穩定!”
“再說法家。”
趙昊轉頭看向李斯等人,道:“法家認為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僅僅靠人的自覺性,不可能養成良好的風氣,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我父皇說的,賞和罰!”
聽到這話,眾人齊刷刷地看向嬴政。
嬴政表情淡淡,波瀾不驚,心中甚至還有點想笑。
臭小子,想看朕的臉色行事?門兒都沒有,朕就不表態。
果然,趙昊見嬴政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由心涼了半截,暗道該不會說錯了吧?
但看李斯皺眉不語,他又壯著膽子繼續說道:“這個賞和罰,就是用外力去誘使人們尊崇帝王定下的規矩!”
“而且,法家天生反對階級固化!”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李廷尉,你來說道說道!”
“?”李斯額頭緩緩冒出一個問號,不由道:“公子此話何意?”
“哎呀,我記不住你們那些術語,反正你是法家代表,說來聽聽!”
“我....”
李斯心中那個氣啊!
特麼的,辯駁我法家,還讓我法家之人提供專業服務,這不是要殺我,還讓我拿刀嗎?這豎子,簡直豈有此理!
儘管心中腹誹不已,但看在始皇帝的面子上,李斯還是黑著一副臭臉道:“法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
“對,沒錯!”
趙昊一拍巴掌,朝眾人點頭示意道:“大家瞧瞧,這法多公平,沒有親疏貴賤,地位高低,一律按法律法規來辦事!”
“呵!”
嬴政忍不住呵了一聲,道;“你小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趕緊說,世人詆譭我秦律嚴苛,稱我秦政為暴政,你莫非不知道?”
“回父皇的話,兒臣自然知道,所以才要解決這個問題!”
趙昊朝嬴政拱了拱手,又忙道:“儒法不能相合,究其原因,正是理念的不同!”
“但是。”說著,話鋒一轉,環顧眾人道:“大家想想,這種理念它合理嗎?”
“理念合理?什麼意思?昊弟,可否說明白一點?”公子良隨聲追問道。
“九皇兄,伱我生來皆是皇子,與黔首一樣嗎?”趙昊笑著反問。
公子良想了想,道:“我讀過秦律,好像是一樣的,我們犯了法,也要受罰!”
“所以,這裡面有合理,也有不合理,皇子與黔首,肯定是有區別的,如果皇子與黔首沒區別,那黔首是不是能騎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那皇家的威嚴何在?”
“哈哈哈!”
趙昊的話音剛剛落下,眾人一陣鬨堂大笑。
嬴政沒好氣的暗罵了一聲‘逆子’,然後又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很快,大殿便安靜下來。
卻聽趙昊又繼續道:“是以,在我想來,法家之公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並不存在。”
“只是,統治者需要他存在!”
“因為法家的馭民五術,能幫君主實現良好的統治,比如我秦國,正是因為推崇法制,才強盛起來的!”
“馭民五術?”
公子高一愣,有些不解的道:“何謂馭民五術?”
“這個.....”
趙昊稍微遲疑,再次轉頭看向李斯,笑道:“李廷尉,該你了!”
“.....”
李斯額頭上佈滿了黑線,真想仰天怒吼,造孽啊!我們是在論法,論法,論法!不是在上皇子法制課!
這豎子,太特麼氣人了!
“呼.....”
李斯深吸一口氣,下意識望向嬴政。
嬴政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朕懂你。
李斯嘴角抽了抽,既無奈又冷淡的道:“我不知公子說的什麼馭民五術,但我法家確實有五種制民辦法!”
“其一,以弱去強,以奸馭良。”
“弱指的是遵守秩序,服從國家法令,強指的是,違抗法令,對抗國家的行為。”
“奸指的是不受私人感情影響,以法為準則的酷吏。”
“良指的是,信奉道義,仁義的官員。”
“《商君書·說民第五》有云:用善,則民親其親,用奸,則民親其制。”
“其二,獨尊法術,用法來教導世人,使民尊法,懼法,畏法。”
“其三,法令,國之舉,貴令貧者富,富者平。”
“其四,《商君書·弱民第二十》中有云:民,辱則貴爵,弱則尊官,貧則重賞。”
“其五,夫聖人之治國也,能摶力,能殺力。”
趙昊點了點頭,正想問公子高懂了沒,卻見嬴政不耐煩的擺手道:“別說廢話了,直接交代,為何要讓儒法共存?”
“回父皇,其實從李廷尉剛才的回答就能看出,法家的理念是直接,乾脆。
甚至可以說是赤裸裸的擴大了人們對物慾的追求!”
趙昊拱手道:“但是,人非野獸,人有思想,只追求物慾,無法滿足人們的需求,特別是某些個體,有不同的需求!”
“法家治國,短期內有效,長此以往,國家將會猶如一根緊繃的弦。
比如秦國現在的情況,一旦秦國沒有敵人,秦政的耕戰獎勵制度,很快會崩盤;
因為人人都想上陣殺敵,立功,封爵,受地,可天下哪有那麼多敵人殺?
如此一來,之前一直被壓抑的個體需求也會隨之爆發,那國家將會很難發展,甚至內亂。”
“而儒家理念,將會起到解決個體需求的作用,從而彌補缺陷!”
話到這裡,趙昊不由暗歎了口氣。
這就是歷代封建統治者,一直遵循‘外儒內法’治國的關鍵所在。
其實,帝王的參差也決定一個國家政權的興衰。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根源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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