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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見君和中也君的關係很好……”

這話落下時,一旁的中原中也的表情變都沒變一下,叫人看不出虛實。

但其實,他的內心已經在咆哮了。

BOSS,你在說誰跟那小鬼關係好?

不要睜眼說瞎話啊!

坂口安吾垂眸掃了一眼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人,對森鷗外明晃晃的挑撥離間手段感到無語。

手法粗糙,但很有效。

書是從他們特務科出來的,率先找到書的卻是港口Mafia。換成誰都會難受。

安吾心梗了一會兒,轉念一想,森先生不知道那就是橫濱寶物「書」,如今讓書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還一度險些結仇。

事後得知真相,必定後悔到食不下咽。

想到這兒,安吾又舒坦了。

他來是為了帶書回特務科,不是來跟森鷗外開戰的,再僵持下去也無濟於事,不如趕緊接著追。

坂口安吾對軍警們比了個手勢,對森鷗外疏遠有禮地一頷首:“森先生,告辭。”

“不送。”森鷗外笑吟吟地說。

安吾辨認了一下方向,冷聲道:“跟我來!”

軍警們跟在他的身後,朝鶴見述離去的方向跑去。徒留森鷗外二人一異能體,以及一隊昏迷的黑蜥蜴,還留在原地。

他們一走,森鷗外面上客套的笑意便漸漸淺淡,最後完全褪去假笑面具,面無表情的冷臉模樣,無形的壓迫感越發強烈。

此時的他,看上去才像一名說一不二的Mafia首領。

“首領。”中原中也猶豫片刻,“他根本沒有受多嚴重的傷,有我的卡就足夠了,為什麼還要多給他一百萬?而且,存放一百萬的那張卡……”

“特殊的不記名卡片,開戶行不在日本,遠在國外,方便匿藏身份取用錢物。”森鷗外淡淡道,“中也君,你以為他真的是要所謂的醫療費嗎?”

中原中也愕然:“難道不是?”

森鷗外:“當然不是,找個由頭要錢罷了。”

“我知道他想趁機敲詐……”

“不止如此,這筆錢恐怕不只是用在他身上。鶴見君先前不是對你說,他有一位兄長麼?”森鷗外說,“對金錢格外執著,對衣服小心翼翼地呵護備至,一桌子食物幾乎和愛麗絲分吃得一乾二淨……他們兄弟倆應該很缺錢生活吧。”

中也恍然大悟。

“或許這會是我們的突破口。”森鷗外的面上浮現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轉瞬又收起,扭頭去找愛麗絲:“愛麗絲醬,既然都出來了,不如我們一起逛街買兩條新裙子,好不好?”

“哈??林太郎,你又來了——”金髮蘿莉跺了跺腳,賭氣地往外跑。

“中也君,叫人來善後。我和愛麗絲先走一步。”森鷗外匆匆說完,一邊喊著愛麗絲等等我嘛,一邊追了上去。

中也嘆了口氣,認命地掏出手機,開始收拾殘局。

*

鶴見述一口氣跑出幾條街,甩掉安吾等人後,才慢下腳步。

“呼……”

他撐著膝蓋緩了幾口氣,左右張望打量環境,才猛地驚覺自己跑到了前幾日深夜誤入的凶宅附近。

此時已近日落時分,天邊雲朵漸漸染起胭脂般的紅,不過太陽還高懸於天際,尚未落下。

鶴見述拍了拍胸脯,自我安慰:“沒事,還沒天黑。”

一般來說,天黑後鬼魂才能外出活動,電影裡都是這麼演的。

他懷揣著要送給安室透的禮物,對尋找鬼魂一點興趣也沒有,看都不看凶宅一眼,轉身就想走。

“……等等!”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男人低沉溫和的聲音,與那日請他吃空氣咖哩飯的人聲音一模一樣。

“噫!!”

鶴見述渾身一顫,差點應激。

“我又嚇到你了嗎?”那個男人含著歉意道,“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鶴見述如機器人一般僵硬扭頭,結結巴巴:“你、你怎麼能從房子裡出來?!”

紅髮男人疑惑:“為什麼不能?”

“你可是……”

你可是已經死去的人形成的亡靈啊。因各種原因被限制於一塊區域的亡靈被稱為地縛靈。這個男人和屋子裡的一大五小,難道不是地縛靈嗎?

鶴見述及時吞下未盡之語,無論如何,該有的常識他都有。

告訴一個沒有意識到自己死去的亡靈,他已經死了,那麼亡靈是會狂躁黑化、當場消散還是步入轉世輪迴,都要看造化。

從突如其來的驚嚇回過神來,鶴見述慢慢冷靜,才發現紅髮男人只是離開了房子,並未離開院子。

男人站在一塊荒蕪的花壇後,沒有再進半步。

看來院子就是他們的活動範圍了。

鶴見述平靜下來,大著膽子上前,隔著花壇跟幽靈交流。

“你叫什麼名字,叫住我是有什麼心願要我幫你實現嗎?”鶴見述問。

“我是織田作之助。”紅髮男人答道,目光茫然:“心願?我現在的生活就很美好,沒什麼心願……啊,其實還是有的。”

“是什麼?”

織田卻不肯再說:“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還挺警惕。

也是,幽靈對能看到他們的人類都會下意識警惕,萬一來的是除靈師,他們就得灰飛煙滅。哪怕是無知無覺的幽靈,也有求生的本能。

更何況自己對他而言還是個陌生人呢。

鶴見述很理解,並未苛求。

看著織田作之助不像是惡靈,鶴見述也不再害怕。反正他也出不來!

時間還早,透哥也說過他今天會遲一點回酒店,不著急回去。

鶴見述乾脆隔著花壇和織田幽靈攀談起來。

織田對他要求在路邊聊天的行為很不解,但沒有多說什麼,善解人意地接受了。

他的確是個好鬼,談話間溫和體貼,有些不善言辭,但善於傾聽,並給出自己的建議。生前應當是個沉默寡言,但能一錘定音的人物。

不出五分鐘,織田作之助就得到了鶴見述的信任。

除了堅持不肯踏入院子半步,鶴見述仗著幽靈沒法與活人聊天,甚至跟他談起心來。

“透哥工作實在辛苦,我真的不忍心看他為了我奔波。”

鶴見述幽幽一嘆,精緻的眉眼間滿是憂愁:“他常常三更半夜的出門工作,一天睡不到幾個小時。人類那麼脆弱,一下就生病了。我聽說生病很難受,我不想透哥生病。”

織田很是贊同:“生病的確不舒服。可他要掙錢養家,也是沒辦法的事。”他還安慰道:“等你長大,就能為兄長分憂了。”

“什麼呀,我已經成年啦!”鶴見述鼓鼓臉頰。

織田眼中閃過訝異:“我以為你是高中生。”

“我情況比較特殊嘛……”

鶴見述話鋒一轉,得意一笑:“不過,我有辦法幫他減輕負擔!”

織田:“嗯?”

“我偷偷告訴你,你絕對絕對不能跟任何人說哦!”

紅髮男人頷首應下。

鶴見述很有儀式感地踮起腳,紅髮男人配合地彎下腰,將耳朵湊近。

“我前不久跟港口Mafia的幹部起了衝突,今天藉機詐了他們首領一筆!”黑髮少年將今天的光榮事蹟告訴織田,拿出懷中揣著的兩張卡,得意洋洋:“你看,這張卡不知道有多少,另一張可是有一百萬呢!”

鶴見述撓撓臉頰,忐忑問道:“我不知道人類世界的錢幣流通情況,一百萬應該不少吧?”

織田聽完,吃了一驚,沒理會關於一百萬購買力的問詢,神色嚴肅起來。

“你獨自去見了森首領和中原幹部?”

鶴見述點頭,茫然:“有哪裡不妥嗎?”

當然有。

織田欲言又止:“這很危險。你的兄長知道這件事嗎?”

“我不想告訴透哥。他已經很忙了,我不想給他添麻煩。”黑髮少年搖頭,緊張兮兮:“織田先生,我做錯事了嗎?”

織田作之助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黑髮,本意是想給少年一些安慰,沒想到少年反而打了個寒顫,仰著小臉望向他,金眸倒映著天邊的彩霞,像一團燃燒不滅的火焰。

織田心中升起幾分憐惜。

初生牛犢不怕虎,鶴見君還小,一心想為兄長分擔負擔,才孤注一擲地找上森鷗外。

他是個好孩子啊。

但是,有件事一定要儘快告訴他。

“鶴見君,使用這兩張卡是有危險的。”織田放緩語氣,“中原幹部的黑卡是信用卡,使用的每一筆錢款去向都會被銀行記錄下來,中原幹部有意調查就瞞不過他。”

“倒是森首領的卡,你可以將裡面存的一百萬取出,換到自己的卡上使用。這樣也有風險,存取錢款時最好多更換幾道手續,別走常規流程……”

黑髮少年聽得眼冒金星,頭頂的問號幾乎實質化。

織田頓了頓,瞭然道:“你不會操作。”

“太複雜了,我不會啊!”鶴見述扯著紅髮男人的衣袖哭哭,“織田先生,你教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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