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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霽一愣,繼而笑了,他推她進門,門敞著沒有關。
“我剛從島上過來,聽守衛說你來找我,我就找了過來。”他解釋。
海珠抱臂立在他面前,繼續質問:“說說,這段時間在忙什麼?忙得一個月見不到人影。”
她這副不滿質問的模樣讓韓霽尤為開懷,他落座拎起茶壺倒水慢吞吞地喝,掀起眼皮笑盈盈地打量她。
海珠斜他一眼,她也拉開椅子坐下。
“想我了?”韓霽壓低聲音問。
海珠直接呸他一口,“少肉麻。”
“那就是了。”韓霽抹臉,他從袖中拿出一卷銀票遞過去,說:“本來打算後天去看你的,吶,七千兩。”
“正好七千兩?”海珠察覺出不對勁。
“正好七千兩。”韓霽不怕她知道,他要的就是她知道。
海珠猶豫了片刻,伸手接了過來。
“是不是要買船了?我已經打聽了手藝好的船匠,明天帶你過去下定金。”韓霽繼續說。
“行吧,暫且放過你了。”海珠又遞迴銀票,說:“放你那裡,要是丟了你又有機會補給我。”
“那多謝你賞我一個討好你的機會。”韓霽接過銀票順勢握住她的手,手上稍稍用力,把人帶進了懷裡。
門還開著,海珠可不想被人看見了,她掐他一把,說:“鬆手。”
“我這段時間的確忙,所以沒去看你,另外也想知道你會不會來找我。”韓霽摟著她並不敢動作,僵持著又狠狠捱了一記掐,他吸著氣鬆開手。
海珠往外瞟一眼,美目一轉,斜著他示意滾蛋。
“你能過來找我,我很高興。”韓霽不掩飾他的心意。
海珠拍了拍腰,垂眼說:“感受到了,以後有了船我多來看你。”
第170章造船了
抑揚頓挫的叫聲吵醒了沉睡的人,晨光從半敞的窗子裡鑽了進來,柔和的晨曦灑在方桌一角,海珠掀被坐了起來,她開啟窗子往下看,樓下是熙熙攘攘的行人。
房門被敲響,海珠說:“等等。”
她梳洗妥當,拿起包袱開門出去,門外果然是韓霽,一大早他就精神抖擻,滿面掛笑。
“吃了飯我們就回府城。”他接過她的包袱挎手上。
海珠點頭,落座在大堂了,她問:“你爹的病好了吧?”
“別提了,老頭子想不開,氣不順。”韓霽往周圍暼一眼,說:“回去了再跟你說。”
一碗骨湯粉一碗骨湯麵,再有一籠肉包子,小二還端來各式佐菜,海珠挾起煎雞蛋鋪面上,酸筍、醃蠔、蝦仁、炒螺肉各舀兩勺倒碗裡拌勻。
韓霽也是如此,他是北方人,更喜歡吃麵條,米粉雖說也是米做的,但那滑溜溜的口感他有些不喜歡。
隨行的侍衛在另一桌吃早飯,他們時刻留意著這邊的動靜,韓霽拿起手帕擦嘴時,他們也立即放下碗筷。
一行人出了客棧往碼頭走,車馬都放在這裡,有專門的下人負責飼養看管。
“西望?你這是?”
背後響起說話聲,海珠跟韓霽一起轉過頭,說話的人是個留著長鬚的半百老頭,身形不比韓提督魁梧,不過渾身的氣度儒雅,一眼非尋常人。
“這位是新來的布政使,秦大人。”韓霽給海珠介紹。
海珠恭敬地問好。
“這是晚輩的未婚妻,齊氏海珠。”韓霽又說。
布政使眯眼打量海珠幾眼,意味悠長地說:“你就是韓提督之前的義女啊?”
海珠點頭,說:“您打聽的訊息是真的。”
布政使一噎,哼了聲:“你倒是伶牙俐齒,可惜羞了祖宗。”
“我祖宗沒這麼說過,韓霽的祖宗也沒託夢罵過他,羞了祖宗之說想必是愚見。”海珠正色道。
韓霽莞爾,他出聲說:“親事是我父親定下的,是我娘上門求娶的,家父家母尚在,就不勞秦大人操心我的親事了。”
說罷,他行個告退禮,帶著海珠去坐馬車,隨行的侍衛迅速打馬跟上。
“我們的親事傳回京都就被皇上拿出去做文章了,經酸儒一批判,我的名聲掃地。”韓霽無所謂地解釋,“這個秦大人來到廣南處處制肘,拿我跟我爹沒法,只好下作地為難你。”
“噢。”海珠淡淡地應一聲。
韓霽見她絲毫不放在心上,轉了話頭說起造船的事。
海珠對這事感興趣,路上她問了一路,進府城了才止了話。
馬車在將軍府門前停下,兩座石獅子依舊威武,海珠剛掀開車簾就有下人進去通傳。她跟韓霽走過二道門,長命先迎了過來。
“小姑姑,我祖母讓我來迎迎你,風平又沒來啊?”長命有些失望。
海珠看了韓霽一眼,她遲疑地說:“等我回去了問問他,看他願不願意過來住幾天,或是你隨我回去,跟風平睡也行,跟他做鄰居也行。我待會兒問問你祖母,看她許不許你跟著去。”
長命立馬高興了。
走進主院,丫鬟和婆子紛紛見禮,海珠掃了一眼,多了不少生面孔,看來侯夫人已經把府裡的事理順當了。
“可算把你盼來了,這段時間家裡忙?”侯夫人問。
“是啊,我家那個還沒滿月的小妹是個哭包,多了個她,家裡沒一個閒人,現在有她外婆幫忙看著,我才放心過來。”海珠解釋,她進屋沒落座,說:“我伯父可好?要是方便,我過去看看他。”
“祖父那裡來客了。”長命說。
“是杜學政,不是外人,西望你帶海珠過去一趟,順便見見人。”這是把她介紹出去的意思。
海珠拉著長命跟著韓霽出門,又去了側院的書房,一進門就聽到忿忿的斥罵聲,她凝神細聽,兩道聲音都是罵朝廷的。
三人走近,書房裡的罵聲沒了,海珠抬腳進去先聞到淡淡的酒味,她皺起眉頭看過去,韓提督面色潮紅,唇色卻偏淡,另一箇中年男人臉上已有了醉態。
韓霽壓下心底的煩躁,出聲說:“爹,海珠過來看你了。”
“青崖,這是西望未過門的未婚妻。”韓提督坐正了,他心神還是清明的。
“噢?”杜學政傾身看了一眼,說了句甚配。
“杜大人醉了,扶他下去歇著。”韓霽說,人走了,他煩躁地問:“你怎麼又喝酒了?穆叔是怎麼交代的?你傷口才長好多久?”
“一時興起罷了,我就淺喝了兩碗。”韓提督不當回事,他跟海珠說:“你伯孃一直念著你,來了就多住幾天。”
海珠應好,她也跟著關切地說幾句就拉著長命先出來了,他送她回了主院又去練武了。
“西望呢?”侯夫人問。
“在跟他爹吵架吧,伯父又喝酒了。”海珠帶著點告狀的意味。
“這個老東西……”侯夫人垮了臉,片刻後她說:“杜學政也是主戰派,他是文官,和談後他上奏罵了皇上,被貶到這裡來了,有了這事,他倆宛如知音,見面了有說不完的話。”
“我在碼頭遇到了布政使,他陰陽了我幾句。”海珠拄著下巴笑,又說:“我來的路上以為伯父的病已經好了,來了才發覺好似不然,氣大傷身,再加上飲酒,經常如此,就是健壯的人也吃不消。這個杜大人……嗯……他真的跟我伯父合契嗎?”
侯夫人聽了這話遍體生寒,當局者迷,她捏著眉頭說:“好孩子,我明白了。”她這次是真正放心了,這個家交到海珠手上錯不了。
海珠不多言,說過撂過,下午她就喊上韓霽帶上長命去船廠,商船除非是舊船轉賣,否則沒有現成的。她在船匠的帶領下看了幾個模型,衡量了尺寸,她說出她的要求,又問了價,直接把七千兩銀子先給了,免得她攥在手裡還擔心丟了或是遭賊了。
第171章搬去永寧
傍晚海珠坐馬車回府,下車時恰逢杜學政帶著小廝出門,酒醒了,一副文人雅士的姿態,不過神色上的鬱氣不減分毫,活脫脫一個壯志未酬,鬱郁不得志的忠臣形象。
“杜大人。”韓霽下馬見禮。
“你這是從哪兒回來?”杜學政看了海珠一眼,他隱約有點印象,頷首說:“這就是你未婚妻?”
“是。”韓霽答,“您這是要回去?晚上不留下用飯?”
“你爹身體不舒服,你家又來客了,我就不多打擾了。”杜學政摸了摸長命的頭,捋著長鬚坐上馬車。
韓霽聽他爹又不舒服了,也顧不上過多寒暄,牽著長命領著海珠大步跨過石階往府裡去,一路直奔主院,穿過垂花門聽到丫鬟的笑聲,他冷眼看過去。
“走了。”海珠提醒,如果她沒猜錯,身體不舒服大概是侯夫人對外的說辭。
三人進了跨院,兩個摘花的丫鬟戰戰兢兢離開,不敢再在主子面前露面。
天上晚霞將消未消,天光漸昏,廊下的燈籠已經點燃了,做工精細的宮燈在風中搖晃,窗內掛著的海螺發出清亮的聲音。
“娘——”韓霽未進門先開口。
“回來了?”侯夫人從內室走了出來,她神態輕鬆,跟丫鬟下說:“往廚下去一趟,一柱香後開飯。”
“是。”青衣丫鬟退了出去。
另有丫鬟端來洗手的水,水盆剛放下,老嬤嬤帶著所有伺候的下人走出去,人都打發走了,她立在院子裡守著。
韓霽疑惑,他拿著擦手布遞給海珠,問:“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韓提督從內室走了出來,他看見海珠有些尷尬地咳一聲,說:“我來說吧。”
五個人相繼落座,他先開口說了海珠的猜測,“是我們當局者迷,又不及文官狡猾,險些被鑽了空子,幸好海珠察覺出不對勁,還大膽說了出來。我已經派人安插在杜學政的府上,在不確定他是好是歹前,我少跟他來往。”
韓霽看了海珠一眼,他們相處一下午,她就沒跟他提過,這是不相信他?
“幸好您聽勸。”海珠開口。
侯夫人冷哼一聲。
韓提督垂眼,再不聽勸他家祖宗都要出來捱罵。
“我跟你爹商量了,他對外養個兩三天的病,然後跟船出海巡邏去。既然箭傷已經好了,那就忙起來,閒了在家也是礙我的眼,不是倒床上睡覺,就是偷摸著喝酒,警惕心都沒了。”侯夫人開口。
韓霽贊同,依他所見,什麼肝氣鬱結都是閒出來的病,閒了胡思亂想,隔空操心千里之外的事,有這份閒心還不如出去辦差,忙累了回來倒頭就睡,什麼病都好了。
“快到颱風季了,這時候出海是不是不太適宜?”海珠問。
“去巡看鹽亭。”侯夫人透露口風。
海珠點頭表示明白了,她感覺衣襬被拽,低頭一眼,是長命在給她使眼色。
“有話就說,別做小動作。”侯夫人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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