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久違的大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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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因為李道玄在這鬼客棧中的緣故，原本那些吵鬧掙扎著想從客房內出來的鬼物，此刻都沒了動靜。

他就這麼站在一樓中間，抬頭看著四樓那突兀的客房。

他想了想，看著眼前的無頭新娘。

“你，上四樓去看看！”

有免費探路的勞力，不用白不用。

無頭新娘沒有動靜，只是沾染了一點脖子上的血，開始虛空寫字。

李道玄本想著看看她能寫出個什麼花來，沒曾想……

無頭新娘：“呵呵。”

看到這倆字，李道玄當即就一把殺豬刀捅了過去，可還沒等他的刀刺入這無頭新娘的身體。

後者就已然消散在了領域當中。

借夢而生，隨夢而存。

對方明明就在自己的領域裡邊，可自己偏偏還拿她沒辦法，這著實讓李道玄有些無力。

既然無頭新娘不願去，那就只能自己去看看了。

領域向上蔓延，同時收束變為一條直線。

剎那間，李道玄就到了四樓……嗯？

先前那一剎那，李道玄都已經看清四樓那客房的大門了，可等他反應過來時，卻又發現自己是在三樓通往四樓的樓梯口處。

所以這是……

他回頭看向四樓，他有些不信邪，再度駕馭領域一步跨出，眼看著都已經到了四樓門口，可是再一轉眼又回到了樓梯口。

如此一來，縱使不用面板提示，他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並非說什麼四樓獨處於另外一個空間，而是這四樓被一個……俗世禁制給包裹起來了。

看著這通往四樓的神秘階梯，李道玄並未急著上去。

而是從須彌當中取出了一個紙人，探路紙人。

乃是先前在紅燈坊鎮壓的那個見濁邪祟，後被田才製作而成。

李道玄將其丟在地上，紙人頓時活泛起來，他也就相應地多了一道視線。

他操縱著紙人，從這樓梯上一格格地往上跳去。

起先看著和其餘的樓梯沒有絲毫區別，可等跳完這一截，轉過彎來到另一截樓梯處時。

他和紙人的聯絡，“啪”地一下斷了。

有意思……這次李道玄沒再猶豫，直接一步跨過了這一截樓梯，來到了轉角處。

他也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好似穿過了一層薄膜，點頭，紙人就在腳下。

只是催動卻也催動不了，顯然是此處的俗世禁制有著壓制的效果了。

李道玄將其收起，旋即撐開領域。

黑霧從其體內蔓延而出，只是眨眼功夫，李道玄就感覺到了一股飢餓的感覺。

他看了丘無名給的那本《領域全解》，知曉這是短期內使用領域次數太多，領域面臨著復甦，要是再強行用下去……後果可能就是自己要沒了。

李道玄剛想著把領域收起，卻是發現無頭新娘竟然自己走了出來。

而且轉而撐開了她的領域。

氤氳的紫光從其身上散發而出，籠罩了周圍三四米的範圍，也將李道玄包裹其中。

但是他卻並沒有感覺到異樣，即是說，這無頭新娘並未動用領域將他汙染。

和先前在樓下相比，李道玄這次卻是感覺到了她領域的效果……甚至乎能感覺到彼此之間好似多了某種特殊的聯絡。

無頭新娘的領域效果是……飢餓！

一旦被她的領域所汙染，整個人就會變得飢餓無比，到時只會瘋狂的吃，直至把自己……撐死！

無頭新娘領域覆蓋，她當仁不讓的走在了李道玄前頭，一人一鬼，一前一後的來到了四樓。

空曠，左右兩側是一條走道，沒有護欄，若是一不小心還有從這掉下去的風險。

走道左側是客房所在，右側則是通往虛無的黑暗，也不知具體是去了什麼地方。

沒有感覺到危險，無頭新娘便是自行消失。

李道玄稍加感知，發現她又已經回到了自己的種子裡邊。

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同意！

無可奈何，他只得朝左手邊，朝那唯一一個客房走去。

也只有登上這四樓，李道玄才發現，腳下踩的竟然不再是木質地板，而是實打實的泥土地面。

客房漆黑，沒有絲毫的門窗。

也只有到了這，李道玄才終於看清，這四樓像什麼。

這所有的構造，就是一口巨大的……棺材！

上邊那四角探出的是棺蓋，眼前這四堵牆，則是棺材本身。

不，好像也不是牆。

他伸手在上邊摸了摸，好像是硬木質地，而且手只是剛摸上去，就觸及到了一層滑膩膩的物質。

他收手一看，手上已然多了一層黏糊糊的黑漆，好在手上還有一層人皮手阻隔汙染，他也沒去在意。

只是知道了這牆不能隨便亂碰。

旋即又是走了幾步，終於是來到了這大門前，門上貼著封條清晰可見，也並非李道玄先前在樓下看到的那兩張白條。

白條上邊，還有不知用硃砂還是鮮血所勾勒的符文。

李道玄盯著看了一會，終於從這些符文當中看出字來，其赫然是一個個“死”字的變體。

搞這玩意做什麼，嚇唬小孩麼……李道玄毫無顧忌地伸手把這木門一推。

“哐當——”一聲響。

木門並未完全開啟，而是隻開啟了一條縫。

李道玄也藉此看清，這門竟然從裡面被反鎖了。

這店家，難不成是把自己鎖在裡面自殺？

見此情形，他只得再度撐開了一絲領域，黑霧從縫隙中間湧入，可結果卻是如泥牛入海。

這門後，好像是另一個世界。

領域進去之後都完全沒有絲毫感知。

李道玄無奈只得收起，隨後又後退一步，準備來個暴力破門，可忽然間，他又想到了什麼。

他想起自己好像還有一門俗術……穿牆手？

他本著試一試的態度，來到這門口，直接施展了俗術，旋即手觸碰到這大門，竟然發現真的可以順暢無阻的穿過。

竟然真的可以？

在門後稍微摸索一陣，他就找到了那個栓門的鎖鏈，往上稍稍用力，便是將其拔開。

可就在這時，李道玄卻感覺自己的手一涼，好似一隻冰冷的鬼手正在輕撫自己的手背。

他被嚇得瞬間縮了回來。

可隨著栓門的鎖鏈被拿開，這扇緊閉的黑色大門，也終於開了。

上邊貼著的兩張白色封條隨即被撕碎，李道玄就站在這門口看著裡邊的情形。

黑暗，幽深，不得見他物。

這扇門就好似一個厲鬼的巨口，正在等待著李道玄進去。

可這來都來了，要是不進去一趟看個究竟，李道玄還真咽不下這口氣。

不止如此，他甚至還能感覺到體內種子裡邊的無頭新娘，也傳來觸動，她想出來？

她也想進這裡邊去？

呵，先前讓你出來的時候不出來，現在想出來了？做你的夢去吧。

李道玄當即一步跨過門檻，來到了這好似棺材的客房。

可隨即映入他眼簾的，卻是一排的客房，不，應該是兩排！

外邊的外框和內部的這些客房，呈回字形分佈，二者中間的則是一條環形的走廊。

所以……鬼客棧的掌櫃呢？

難不成就在這些房間裡邊，還要自己一個個去找？

稍加猶豫，就當李道玄準備開口喊上幾句的時候，他卻忽地聽到了腳步聲。

很輕，就在他對角的位置。

被這些客房擋住了身影，李道玄想到了剛剛他開門時，撫摸他的那隻冰冷的鬼手。

李道玄大跨步的走了過去，主打的就是一個莽。

可等他走到另一邊的對角時，他卻又聽到那腳步聲去了另一個方向。

這鬼在故意躲著自己，在躲貓貓？

李道玄又嘗試著回到原來的位置，可那個鬼卻也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體內的無頭新娘再度傳來了觸動，她想出來，李道玄置之不理。

他也沒再去找那對面的鬼，既然對方膽小，那多半也不是什麼甲級邪祟了。

李道玄來到離他最近的那個客房，門上同樣掛著門牌。

“甲一。”

“咚咚咚——”

李道玄試著敲了敲門，裡邊並無回應，他正想推開，面板出現文字。

【進門時，貪婪的殺豬匠已然招惹了詛咒，伱只有一次開門的機會，若不能一次找到鬼客棧掌櫃，你將面臨死亡，請謹慎選擇。】

李道玄：“？？？”

所以門上貼的封條是詛咒？

該死！

這面板竟然早不說，偏偏等到自己都進來了才說……李道玄默默收回了已經伸出去的右手。

他又想到了什麼，旋即撐開一絲領域，放出了無頭新娘。

後者只一出現，就沾血臨空寫道：“這門不能進。”

李道玄嘴角抽搐，“我現在知道了。”

說完他就看向門口……門呢？！

只見原先用鎖鏈封鎖著的大門，此刻竟然渺無蹤跡，全然和周圍的牆壁融為一體。

李道玄走上前去，摸了摸，又施展穿牆手，在外邊摸了摸，也沒找到開關。

無頭新娘又用鮮血寫道：“這門不能出。”

“我也知道了……”

李道玄已然有了一絲後悔，後悔自己說什麼來都來了……結果真成了來都來了，那就不走了？

“你去那邊，我去這邊，把裡邊的那個鬼逮出來！”

李道玄很快便是轉變了想法。

這次無頭新娘倒是聽了他的話，直接朝那邊走了過去，李道玄則是繞去了另一邊。

一人一鬼，各自一邊，讓躲藏在對面的膽小鬼無處可逃。

李道玄甚至還沒走到這轉角，他就聽到另一邊傳來了鬼叫。

“哎喲，哎喲。”

這聲音，怎麼有一絲熟悉？

李道玄有些詫異，緊接著他便聽到呼喊聲。

“妹夫，妹夫，是不是你啊？”

“是我，是我，你大舅哥啊，哎喲，快讓這鬼停下。”

大舅哥？

李道玄眼前一亮，他想起了一個久違的聲音，紅燈坊內遇見的那個蛻皮鬼！

“快住手，他可是我妹夫啊。”

蛻皮鬼聲音已經有了一絲虛弱。

李道玄幾步跑過這走道，直接來到了對角的位置，果真見到無頭新娘單手掐住了一個瘦削的鬼影。

其身形佝僂，眼眶凹陷，身上還裹著一塊破破爛爛的麻布，簡直是要多悽慘就有多悽慘。

而他的面容，正是李道玄先前所認下的那個大舅哥。

“放下他吧。”

李道玄跟無頭女鬼說道。

有了他的開口，無頭女鬼終於手一鬆，蛻皮鬼掉落在地上，抽搐了幾下這才緩過勁來。

李道玄上前將他扶起，又拍了拍他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關切道：“大舅哥你不是走了嗎？怎麼進這鬼客棧來了，還來到了這四樓。”

“這就說來話長了。”

蛻皮鬼起身靠在牆上，嘆氣道。

“那你就長話短說。”

“呃……總之就是我走在外邊，忽然被抓進了這鬼客棧，然後又跟在了掌櫃的身邊。”

蛻皮鬼說完，又道：“這四樓嚴格來說已經不在鬼客棧裡邊了，可以不用一直微笑的。”

“哦。”

李道玄這才收起搓了搓因為保持微笑而有些僵硬的臉，“你是什麼時候被他抓進來的？”

“怕是有一個多月了，具體的我也記不清，我不知道在這裡邊待了多久了。”

蛻皮鬼看著四周，眼神當中有了一絲可憐。

“他讓你在這裡邊待著？”

“嗯，他讓我在這等他出來。”

“所以……他在哪個房間？”李道玄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蛻皮鬼看向那兩排被編號的房間，“他進去之前叮囑過我，不管是誰，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一定不能把他所在的位置說出來，他說要等他自己出來。”

“嗯？”

李道玄看向他，眼神當中多了一絲慎重，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得重新考量一下和這大舅哥的關係了。

“門外的那個詛咒我也知道，所以妹夫你別慌，我肯定是會告訴你他在哪個房間的。”

蛻皮鬼極為從心的說道。

他了解李道玄的為人，這個時候若是回答有些差池，恐怕自己都不用等到掌櫃出來了。

至於大舅哥的關係。

值幾個錢？

李道玄聞言也是鬆了口氣，“還是大舅哥對我好。”

說完他拍了拍蛻皮鬼的肩膀，又回頭看著這些客房，“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鬼客棧掌櫃怎麼好好的，造了個棺材把自己裝起來了。”

蛻皮鬼感嘆道：“這事就說來話長了……呃，我說，我說。”

無頭新娘這次也沒急著回去了，而是停在原地，顯然也是對這事頗為好奇。

“那是我來了之後大概過了五六天吧，起先這五六天，我一直跟在掌櫃的身邊，平日裡也就打掃打掃客棧，然後負責把那些門鎖都加固加固，直到那麼一天……”

“那天一上午我都沒見到掌櫃的，等到下午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好像變了個鬼似的，他讓我出去給他找一個山河隍市的信眾，最好還要找一個弟子級別的信眾。”

“我問他，怎麼了，他說他準備在這客棧上邊修個四樓。”

“我再問，他就給了我一巴掌。”

說著蛻皮鬼還摸了摸臉，“我替他找來了人，也不知道他們商討了什麼，我只聽那信眾拒絕了好幾次，後來掌櫃的加價，對方這才同意。”

“然後就十一二天吧，這山河隍市的信眾就將這四樓建好了，其間也是掌櫃的一直在負責，甚至都不讓我靠近。”

“直到這工事完工的那天，他忽然找到我，跟我說，讓我陪他一塊去四樓，我自然反抗不了，可直到來到這裡邊，我才知道……還有一個鬼存在。”

“造夢鬼？”李道玄問道。

蛻皮鬼點點頭，旋即又反應過來，“妹夫你怎麼……難道你？”

“沒事，造夢鬼已經被我拿下了，你繼續說。”

蛻皮鬼愈發為自己的選擇感到慶幸，“守在這我才知道，掌櫃修建這四樓，是因為造夢鬼要給他營造一個夢境。”

“什麼夢境？”

“這我就不知道了，時候沒多久，造夢鬼就先進了那個房間，掌櫃的讓我在這門口守著，直到他出來為止，其間任何人或者鬼進來，都不能透露他的位置所在。”

“我就一直在這裡邊等著，直到妹夫你來了。”

李道玄聽完皺了皺眉，“他為什麼要讓造夢鬼給他造這個夢？”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蛻皮鬼實話實說，表情也變得有些難看，他擔心回答不上來李道玄的問題，會有災難發生。

但李道玄起身回頭看向了那些標號的客房。

蛻皮鬼知道表現的機會來了，立馬跟著起來，將李道玄引到另一邊的【乙三】號房，篤定道：

“妹夫，掌櫃的就在這裡邊！”

李道玄眯眼看著他，不說話。

蛻皮鬼繼續道：“妹夫，你可要信我，咱倆才是自己人啊。”

“你親眼見著他進去的這個房間？”李道玄問道。

蛻皮鬼認真地點了點頭。

李道玄面無表情地說道：“大舅哥，你為什麼會覺得，這客棧掌櫃會這麼信任你？”

“而且你也不想想，他真要你保守秘密的話，為什麼還要讓你來這？直接不告訴你這事不就行了。”

“或者說……只有死鬼才能保守秘密。”

蛻皮鬼聽到這話，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抵在牆上，這才停下。

李道玄不再看他，轉而看向了這些門牌號。

無頭新娘也跟了過來，她那被剁掉頭顱的脖子上不斷流著鮮血，忽然間，她抬手指向了她面前的那個放假。

示意鬼客棧掌櫃就在裡邊。

而那個房間，正好是蛻皮鬼指的那個房間的隔壁，標號是【乙四】。

李道玄半信半疑地看向她。

後者沒有解釋，而是直接一腳把這木門踹開。

門後。

一張帶著詭異微笑的人臉正掛在牆壁上，看著門口。

他……果真在這，睜著的雙眼失去焦距，無神地看著前方，顯然還沉浸於他的夢境當中。

李道玄走到他面前。

一刀。

【分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