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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在星市做下的這三樁殺人案,這夥人在粵市、江城、梧州等地了犯下罪行。一件件、一樁樁,令人髮指!

週五,這樁市局勒令一個月內偵破的案

件,僅花了兩週便宣佈結案,所有罪犯移交法院,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制裁。

許嵩嶺鬆了一口氣,看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趙向晚,關切地詢問:“怎麼?也不是第一次接觸殺人案了,有心理壓力嗎?”

趙向晚搖搖頭,不知道為什麼,春姐、荷花這兩個進城的農村女孩,讓她內心生出很多感觸。從農村到城市,從貧窮到被繁華,從節儉到奢華,當貧富差距被放大,內心生出的不平衡便讓她們迷失了心智。

同為農村女孩,趙向晚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到底是誰的錯?

命運、教育、還是環境?

趙向晚內心翻湧的念頭,許嵩嶺看不出來,可是一直坐在辦公室角落的季昭卻敏銳地感知到了她的糾結。

季昭忽然站了起來,坐到趙向晚對面,一雙墨似點漆的眼眸專注地看著她。

趙向晚被動地抬起頭,與他視線相觸。

【不開心,為什麼?】

寧靜的曠野,孤獨的雲雀,這個少年嗓音讓趙向晚非常放鬆。獲得讀心術之後,趙向晚很難全身心信任他人,但季昭是個例外。他的內心純淨而簡單,他的世界只對趙向晚敞開。

“我也是個農村人。”

【你不一樣,你不想害人。】

“為什麼要害人呢?賺錢有很多條路。”

【他們不知道其他的路。】

趙向晚的眼睛漸漸有了亮光:“不,其實他們知道其他的路。”

【可是,他們選擇走捷徑。】

豁然開朗。

是了,其實這世間有許多路。勞動可以致富、讀書可以改變命運、創新能夠把握先機。可是,不管是勞動、讀書、還是創新,都需要長期的積累,要忍受前期的失敗、磨難與艱辛,只有持之以恆的投入,才能收穫燦爛的鮮花。

這是一條正道,但卻是一條漫長而曲折的道路。

不是所有人,都會選擇走這條路。

懶惰的、虛榮的、喜歡投機取巧的、喜歡不勞而獲的人,他們更喜歡走捷徑。

趙向晚站起身,沉甸甸的感覺一掃而空,她看著季昭,微笑道:“謝謝,難得你會寬慰人。”

季昭的眼睛裡倒映著趙向晚的身影,他燦然一笑。

【因為,我們是朋友。】

--

為慶祝司機劫案順利偵破,更為了感謝重案組所有人對季昭的認可,季錦茂在四季大酒店寶珠廳請客。

朱飛鵬在醫院裡躺了幾天,一聽說季錦茂在四季大酒店請客立馬兩眼放光,急吼吼地辦理出院手續,左手手腕帶著石膏、吊著繃帶,頂著一臉還沒完癒合的疤痕來到寶珠廳。

作為季錦茂的左右手,四季大酒店的總經理,盧曼凝是個性格堅毅的女強人。她知道當刑警是兒子從小到大的夢想,到現在依然沒有改變,因此再心疼兒子兒子受傷,依然支援。只是囑咐他不許喝酒、不吃油膩辛辣、不許熬夜之後,便由著他和同事們一起聚會。

豪華大圓桌中央擺滿鮮花,紅底金花的地毯、橡木傢俱、漂亮的水晶燈、豐盛無比的晚宴,一大幫子人圍坐桌旁,都在調侃著朱飛鵬。

“你這臉上縫了三處,還沒拆線呢,像三隻蜈蚣一樣,你這樣出院就不怕嚇著別人?”

“右手還打著石膏呢,你就跑出來了?”

“你呀你呀,就這麼饞四季大酒店的菜?”

朱飛鵬生性開朗,絲毫不介意同事們的調侃,笑嘻嘻地喝了一口特地為他燉的柴魚湯:“醫院的飯菜淡得要命,哪有這裡的好吃?再說了,難得季總請客,我就算爬,也要爬過來!”

季錦茂以前對朱飛鵬沒太多印象,只知道是盧曼凝的獨子,偶爾會來酒店請客吃飯,是個花錢大手大腳的主兒。慢慢接觸下來,朱飛鵬的形象漸漸立體起來,他雖然貪吃、好玩,但卻是個吃得起苦、有責任心、善良的好刑警。

季錦茂以一種慈父的眼神看向朱飛鵬,送過去一張酒店金卡:“小朱,伯父送你一件好東西。”金燦燦的卡片中央雕刻四枝稻穗,四邊圍繞著一圈黃色蒲公英花朵,右下角是一串凸起的數字。

朱飛鵬眼睛一亮,笑著接過:“七折卡!好傢伙,季總這回大放血啊。”

【金卡打七折,這可是好東西啊。季總親自給出的卡片,數字越小越值錢。黑卡免費,金卡打七折,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嘿嘿,今天我發了!】

聽到朱飛鵬心中所想,趙向晚的目光落在這張金色卡片上。

上次救下季昭,季錦茂隨手塞了一張黑色卡片給她,當時她並不在意,只是看圖案精巧可愛,便順手收進錢包。

那張黑色卡片與朱飛鵬手中的金色卡片圖案一模一樣,四枝稻穗分別代表抽穗、揚花、灌漿、成熟四個時期,蒲公英花邊柔美而生動、充滿著田間野趣。

趙向晚清楚地記得,自己的黑卡數字,是0000006。

免費卡,排名第6。季錦茂這是把她視為自家人?

趙向晚抬眸看向季錦茂。

感覺到趙向晚的注視,季錦茂像哄小孩一樣再掏出一張金卡遞過去,滿臉堆笑:“是不是覺得金色的更好看?那我也給你一張。以後你想送給誰,就送給誰。”

趙向晚擺擺手,沒有接。

朱飛鵬有點手癢,想幫她接過來,卻被許嵩嶺嚴厲的目光所制止。他縮回手,訕訕一笑:“向晚以後要是想在這裡消費,找我就行,我請客。”

剛說完這一句,朱飛鵬忽然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抬手指向季昭:“他瞪我了!你們看沒看到?季昭竟然會瞪人了。”

季錦茂驚喜轉頭,看著自己兒子。

季昭低頭不語。

【要你請客?哼!】

趙向晚分明看到雲雀在枝頭“啾”了一聲,那雙黑豆般的圓眼睛翻了個白眼。

季昭真的是越來越有煙火氣了。趙向晚抿著唇,忍著笑,假裝沒有看到剛才他瞪朱飛鵬的那一眼。

雖然沒有看到季昭的反應,但季錦茂卻明白,自從兒子跟著趙向晚進了重案組,自閉的症狀輕了許多,和他說話的時候,他會傾聽、點頭,偶爾還會搖頭表示拒絕,這是好事!

這樣繼續下去,也許有一天季昭就能和普通人一樣生活,娶妻生子?季錦茂心頭火熱,看大家越發歡喜,恨不得把酒店最好的飯菜、點心、酒水全都奉上來。

酒過三巡,朱飛鵬明顯精力不濟,不喜應酬的季昭也起身離開,許嵩嶺提議散場。

經過一樓大堂,一群人從西側的宴會廳走出。兩隊人馬在燈火通明的大堂相遇,目光掃過,趙向晚發現不少熟人。

趙青雲與魏美華並肩而行,與一對中年男女交談著。身材嬌小的趙晨陽身穿紅色長裙,左手挽著一個長身玉立、西裝革履的年青男子,緩步而行,言笑晏晏。

再次見到親生父母與趙晨陽,趙向晚的內心毫無波瀾。

說實話,如果當年自己被趙青雲接去城裡,恐怕適應得還不如趙晨陽。

先送到徐家當了兩年女兒,等他們把兒子接過來又退回趙青雲,打著彌補的旗號趙、徐兩家訂娃娃親,為的其實只是深度利益捆綁,這樣毫無感情的算計,能幸福嗎?

親生父母自一出生便拋棄了趙向晚,哪怕十歲時尋了去,又能多有感情?還不如留在趙家溝,哪怕窮一點、苦一點,但有大姑、表姐、大哥、二哥相伴,每一步都走得紮紮實實。

現在真相已被揭穿,趙晨陽賠兩千,趙青雲給一萬,趙家溝鄉親們給了趙向晚一個公道,從此一別兩寬,再見亦是路人。

可是,這世上的事就是奇怪。被偷換人生的趙向晚已經放下,既得利益者趙晨陽卻依然耿耿於懷。

趙晨陽抬起頭,隔著簇擁的人群,與趙向晚四目相對,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想到自己重生的秘密被趙向晚揭穿,她心中惴惴,生怕又被趙向晚拖到一邊聊天、談心。

那哪裡叫聊天啊,完全就是審訊!

只可惜,趙晨陽想躲開,偏偏躲不過,站在她身邊的男子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眼看到趙向晚,忽然愣了一下,溫和地問了一句:“晨陽,是你熟人嗎?”

趙晨陽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句:“啊,認得。”

年青男子眉眼俊秀,笑容和煦,趙向晚與他目光相對,越看越眼熟。

男子主動上前,趙晨陽不得不跟上。兩人走到趙向晚面前,不等男子開口,趙晨陽緊緊貼著徐清溪的胳膊,宣告主權:“這是我未婚夫徐清溪。他是徐氏建築公司的繼承人,在湘省大學讀土木工程,是學生會主席呢。”

趙向晚皺眉問:“你,不是姓梅嗎?”

徐清溪眼睛一亮,聲音陡然提高:“你,你是趙向晚!”

第35章徐俊才

◎你和他有什麼過節?◎

趙向晚點點頭。

徐清溪激動地掙開趙晨陽,伸出手想要與趙向晚相握:“向晚,你怎麼來了星市?”

趙向晚將手放回口袋,身體微微後仰,態度相對冷淡,並沒有回應徐清溪的熱情。

徐清溪卻沒有介意:“這麼多年不見,你的變化挺大的,長這麼高了!你不是一直在趙家溝嗎?怎麼來星市了?”

趙向晚:“我考上了大學。”

徐清溪輕點頭:“你一直成績就好,聰明又刻苦,肯定能考上。我記得當時你讀初中就很不容易。沒想到你堅持下來,真是太好了!”

一對同樣高挑的男女相視而立,對話間顯示出一份熟稔與親近,這讓趙晨陽有一種被排斥在他們之外的錯覺,她生硬地打斷他們的對話:“姐,今天是周姨生日,爸媽也在,你要不要……”

趙向晚抬起手示意她閉嘴:“我不是你姐。”

趙晨陽一口氣被噎在喉嚨口,假笑再也掛不住。

【我真是個神經病,做什麼要過來和她說話?清溪哥哥怎麼會認識她?難道是我走之後他們認識的?哦,對了,我十歲到徐家,十二歲時清溪哥哥被徐伯伯接到星市讀高中,恐怕就是我十歲到十二歲那兩年他認得趙向晚的。清溪哥哥平時對人總是彬彬有禮、穩重大方,和我訂親後哪怕是單獨在一起也是冷靜內斂,就連親吻、擁抱都要我主動,我還以為他是性格使然,沒想到他見到趙向晚卻這麼激動,可惡!可惡!】

一連罵了幾句“可惡”,趙晨陽內心緊張得一匹,生怕自己刻意討好、百般逢迎,好不容易才訂下婚事的徐清溪移情別戀。

乍見故人,再聽到趙晨陽心中所想,趙向晚的心情有點複雜。

趙晨陽的未婚夫,本名梅清溪,是梅心慧老師的兒子。

梅心慧是趙向晚讀初中時的班主任,性格溫婉柔和、責任心強,對家境貧寒、勤奮好學的趙向晚非常好。當年趙向晚為了爭取讀初中費盡心機,也是梅心慧親自上門與錢淑芬、向二福溝通交流,才讓他們鬆口同意趙向晚繼續讀書。

梅心慧是個很好的老師,善良、溫柔、寬厚,但她的情感經歷、婚姻生活卻並不順利。當年她與一起下放的知青相戀、結婚,生下兒子,後來丈夫進城後另結新歡將她與兒子一起拋棄。

梅清溪比趙向晚大三歲,她上初一的時候,梅清溪上高一。可能因為在成長過程中沒有感受過父愛、母親又教養嚴格的緣故,梅清溪自小敏感。他外表俊朗溫順,內心卻充滿自卑,極度缺乏安全感。自卑敏感的個性與他骨子裡的那一份清傲揉雜在一起,梅清溪其實是個非常矛盾的人,從小到大並沒有什麼真心交往的朋友。

趙向晚有讀心術,很輕鬆就看明白梅清溪的矛盾與掙扎,出於對梅心慧老師的感激,趙向晚對梅清溪處處維護,兩人一起讀書、閒聊,很快就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好景不長,初一下學期梅心慧檢查出乳腺癌,病情發展迅速,還沒等到初二開學便離開人世,梅清溪被他的父親帶走,自此趙向晚與梅清溪再沒有見過面。

梅心慧去世後趙向晚非常難過,尤其在聽到學校老師的議論後,才明白梅老師這一生的艱辛,更為她感到憤慨與不平。

梅心慧曾經的丈夫找關係返城,原本承諾工作穩定之後回來接梅心慧與兒子,沒想到一去不復返,三年後一紙離婚協議寄到鄉里。

梅心慧不相信摯愛會如此絕情,非要親口問一句才肯死心,於是抱著兒子進城,根據寄信地址找到人。沒想到她丈夫為了前程早已與工程局局長的女兒談婚論嫁,冷漠地拒絕梅心慧,對兒子不看一眼,強行要求梅心慧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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