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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沒想到顧文嬌如此聰敏,迅速把這一切串起來,自我發現了真相。只希望她一覺醒來,情緒會稍微穩定一些。

黃毅猶豫了一下,許嵩嶺喝了一聲:“快去!”

黃毅答了一聲:“是!”

將她橫抱在手中,向醫院方向飛奔。顧文嬌身高不足一米六,體重九十斤不到,抱在手中輕飄飄的。想到她這十年來一直在追尋兇手,黃毅心中也起了惻隱之心。

警察最害怕遇到這樣執著的受害人家屬,每當看到她跑來詢問,失望而歸的身影,黃毅就一陣心虛。雖然他不是當年偵辦案件的警察,但是顧文嬌這個樣子真的很讓他有負疚感。

總覺得是因為自己失職,令她一次次失望。

許嵩嶺問趙向晚:“她知道了?她怎麼知道了?”

趙向晚嘆了一口氣:“我沒有告訴她。但是她對母親被殺一事執著了十年,咱們重案組今天這一套操作下來,她能沒有察覺?也怪我,我問了她太多關於樊弘偉的問題,所以引起了她的警覺。”

許嵩嶺皺眉看著她,壓低聲音道:“確定是樊弘偉乾的?咱們並沒有證據,只是猜測而已,怎麼她反應這麼大?”

趙向晚心中一陣酸楚:“她對這個案子的瞭解程度,恐怕比咱們組所有人更熟悉。只要有一點點端倪,她就能猜出結果。從她的反應來看,估計……這事是真的!”

許嵩嶺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脫口.爆了句粗口:“我靠!”

趙向晚道:“許隊,咱們今天恐怕要加班。要搶在樊弘偉出院之前,找出證據。”

許嵩嶺點頭:“好!重案組全部歸隊。”大案偵破就在眼前,正是摩拳擦掌之時,誰還有心情休息。

--

晚上九點,重案一組辦公室燈火通明。

在醫院守著樊弘偉、曹得仁的朱飛鵬、何明玉兩人也趕了回來:“全麻進手術室了,喬醫生說十二點之前回去就行。”

趙向晚問:“情況怎麼樣?”

何明玉覺得很解氣:“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進入深度昏迷狀態,樣子很嚇人。眼睛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之一,這麼尖利的碎玻璃扎進去,樊弘偉的左眼、曹得仁的右眼都要進行眼球摘除手術,瞎一隻眼是肯定的。就得看有沒有傷及神經,會不會造成其它影響。”

艾輝上下打量了季昭一眼,有些不服氣:“看著也不像是練過的啊,怎麼就能打贏那個樊弘偉?”

季昭不急不惱,坐在自己的位置不說話。

劉良駒年紀稍大一點,相對成熟,皺眉問許嵩嶺:“許隊,季昭會不會有事?按理說他應該拘留在派出所,畢竟他當眾戳瞎了樊弘偉、曹得仁的眼睛,要不是季錦茂說動彭局作保……”

許嵩嶺道:“季昭情況特殊,案情也特殊,特事特辦,這一點你別擔心。”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朱鵬飛衝季昭悄悄豎起了大拇指:“兄弟,沒想到你真人不露相啊。”下手真黑,是個狠人。一般人打架使陰招,不過就是插眼、掏檔、踩腳掌,誰會像季昭這樣,上來就是酒瓶子戳眼睛?

需要人照顧的小可愛,突然變成只大老虎,大家都有點適應不來。

趙向晚不希望大家過多關注季昭,主動轉移話題:“近距離觀察樊弘偉、曹得仁,我對先前的判斷又多了幾分信心。另外,還有個新情況,我要和大家彙報一下。”

眾人成功被趙向晚的話吸引,全都看著她:“你說。”

趙向晚走到小黑板前。

小黑板上,還留著今天下午寫好的樊弘偉時間線,其中樊弘偉、楊旭剛這兩個名字劃了圈圈,連上了線。

趙向晚拿起粉筆,在上面寫下一個新名字:阮武。

“這人,是樊弘偉的小弟,曾經關係很好。”

聽到這句話,何明玉也想起來了:“對,今天中午我們調查顧文嬌的時候,向晚問過她樊弘偉小弟的名字,我記得向晚當時問的是:除了曹得仁,還有誰,顧文嬌便說了這個名字。”

趙向晚點點頭:“這個人曾經是樊弘偉的小弟,但後來消失不見,顧文嬌並沒有在意,但是我留意到了。你們還記不記得,蔡暢被殺案兇手為兩個人,一個執錘砸後腦,另一個執尖刀刺心臟。”

“對,記得,兩人。”

“可是三醫院滅門慘案卻有三個人。如果殺蔡暢的是樊弘偉、曹得仁,那滅門慘案還有一個同夥是誰?”

朱飛鵬反應最快:“阮武!”

趙向晚在阮武這個名字上畫上一個圈圈:“對!這個人是他們的同夥。那問題就來了,阮武既然和他們一起做下大案,那他現在去了哪裡?”

何明玉說:“害怕,跑了吧?”

趙向晚搖頭:“不。1982年5月殺人,但他之後一直和樊弘偉在一起,直到1986年下半年才消失,那個時候顧文嬌已經和樊弘偉結婚生子。”

黃元德相對謹慎,皺眉道:“你確定是消失?也許他有了更好的發展?”

趙向晚道:“我今天碰到了五福路的黃毅,他說1986年10月,阮武家裡人來報過案,按失蹤立案,至今沒有找到。”

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好好的,成年人失蹤?什麼失蹤,多半是被同夥殺了!

為什麼殺阮武?

重案組開始頭腦風暴。

“是不是分贓不勻?”

“不應該,如果是分贓不勻,阮武鬧騰,估計他82年就沒命了,不至於關係好到連顧文嬌都知道。”

“那……有沒有可能阮武事後越想越怕,想要自首,所以被樊弘偉他們先下手為強了?”

“有這個可能性,但四年時間過去,樊弘偉1986年5月有了正式編制,將曹得仁、阮武都帶進了城建局拆遷辦,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不至於這個時候想自首。”

討論到這裡,所有人都覺得匪夷所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場面突然安靜下來。

何明玉忽然驚呼一聲,從會議桌後站了起來,一張臉脹得通紅,那是給氣的:“會不會,是顧文嬌提供了什麼重要資訊,讓樊弘偉他們不得不殺了阮武?”

“狗東西!”

向來溫柔的何明玉忍不住捶了一下桌子,罵了一句,“我們上次就討論過,樊弘偉之所以娶顧文嬌,就是為了探聽警方最新動靜。會不會顧文嬌知道了什麼,無意間說給樊弘偉。然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所以樊弘偉動了殺念?”

趙向晚衝她點了點頭,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是,我猜也是這樣。好,那麼問題來了,有什麼重要線索,是我們不知道,但樊弘偉卻心知肚明,並且精準鎖定阮武的?”

這一下,所有熟悉案情的人都叫了起來。

“指紋!”

“門框上的指紋!”

“右手食指的半個指紋。”

“指紋是阮武留下的。”

一陣寒意湧上來。明明是七月炎天,電風扇在呼呼地吹著,後背的汗還沒有收,可是大家都覺得寒意逼人。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大膽、狡猾、猖狂、無恥的嫌疑人!

第一,沒人敢殺警察、搶槍;

第二,沒人敢在殺完警察之後還留在原地,三個月之後繼續持槍作案;

第三,沒人會殺人之後故意接近受害人女兒,與她結婚生子;

第四,沒人會想到這樣打聽訊息的方法,將隱患成功消滅。

一般人做賊心虛,犯了案、殺了人,一有風吹草動早就跑得不見蹤影,樊弘偉卻不僅留在星市,還堂而皇之進了城建局,心安理得成為一名國家幹部!

高廣強狠狠一捶桌子:“此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許嵩嶺聽到這裡,再一次驚歎趙向晚縝密的思維、大膽的推理能力。

如果說,趙向晚先前在審訊過程表現出來驚人的觀察力,利用微表情行為學理論一步步審出真相,已是驚豔眾人。那現在她的表現,更加讓許嵩嶺相信:這是個刑偵天才!必須好好保護!

許嵩嶺站在小黑板旁邊,點了點阮武這個名字:“樊弘偉害怕暴露的,那就是我們的突破口!”

朱飛鵬第一個跳起來:“對!樊狗以為殺了人就能消滅罪證?休想!”

樊狗這個稱呼一出,頓時被所有人接受。

“樊狗做賊心虛,殺阮武肯定留下痕跡,我們就從這裡著手去查。”

“人死了怕什麼?指紋還在。只要阮武家裡人還留了阮武的生活用品,我們就能取指紋。”

“樊狗以為他聰明,還利用顧文嬌探聽訊息,我呸!”

“他反偵查能力強又怎麼樣?樊狗根本就不懂刑偵技術。”

許嵩嶺當機立斷,開始指揮行動。

“朱飛鵬、何明玉,你們繼續盯在醫院,千萬別讓樊、曹二人跑了。雖說醫院那邊可以給他們上麻醉,但畢竟沒有人當他們是犯人,不會約束他們的行動。他們如果真的要跑,醫護人員也不會去阻擋。你倆就給我死死地盯著,寸步不許離!”

朱飛鵬、何明玉立定:“是!”

“祝康、黃元德,你們去五福路派出所瞭解阮武失蹤案的所有細節。”

祝康、黃元德立定:“是!”

“艾輝、劉良駒,你們去阮武家中瞭解情況,進行指紋採集。”

艾輝、劉良駒立定:“是!”

“向晚,你和季昭負責陪伴顧文嬌,注意她的心理狀況,我擔心她會有嚴重心理創傷,做出極端的事情。”

丈夫是殺母兇手,一般女人根本扛不住這麼大的痛苦。剛才在小飯館顧文嬌的精神狀態很不對,許嵩嶺不得已打昏了她。可是那份痛苦並沒有消失,還需要人對她進行心理疏導。

趙向晚點點頭:“好。”

高廣強見所有人都有任務,就他還沒有分派工作,有點著急:“許隊,我呢?”

蔡暢被殺案終於有了眉目,高廣強此刻比誰都著急。哪怕知道蔡暢做過違法的事,但他罪不致死。殺他的人,該死!

許嵩嶺看了他一眼:“老高,你和法務科的人熟悉,重啟案件調查的手續,就由你負責吧。”

高廣強有點不情願,手續什麼的,分分鐘搞定,哪裡有參與案件調查有成就感?

趙向晚忽然想到一件事,眼睛變得亮晶晶的:“高警官,你不是和重案三組的人很熟嗎?”

高廣強一拍胸脯:“對,我就是從重案三組過來的嘛。”

趙向晚道:“關於水庫拋屍案,我有個大膽的想法,不知道……”

高廣強不知道她有什麼想法,但因為目前這個案子之所以走到現在這個流程,完全是基於趙向晚大膽的想法,因此他不等她說完,趕緊催促:“你只管說。”年輕人腦子活,有衝勁,應該多多鼓勵。

趙向晚鳳眼微眯,閃過一道寒光:“大家還記得火鍋店裡,樊弘偉、曹得仁他們拿季昭開玩笑,曹得仁還走過來要摸他的臉嗎?”

眾人想笑又不敢笑,都緊緊閉著嘴,點了點頭。

“後來在省三醫院對面的小飯館裡,我推倒啤酒箱露出身形,樊弘偉看到我們,第一時間表現出對季昭的興趣,並且拿著酒過來要和我們拼桌,用近乎調戲的口吻再次詢問季昭的名字。”

季昭聽到趙向晚叫自己的名字,抬起頭來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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