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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良駒悚然一驚:“那真相是什麼?難道是她引狼入室,或者自導自演?”
引狼入室?是費思琴叫來同伴,開門進屋,砍殺家人,然後搶劫,偽造現場;
自導自演?根本就沒有什麼入室搶劫的男人,是費思琴親自動手,將爸爸、媽媽、弟弟砍殺,然後再編造出一個被強.暴、入室搶劫的故事。
劉良駒與何明玉、朱飛鵬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看著趙向晚:“向晚,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趙向晚咕咚咕咚一口氣把涼茶喝完,把手抹了一下嘴,將茶缸子放回桌面,面色肅然:“費思琴,在說謊。”
何明玉說:“她說她是處女的時候,我知道是在說謊。但其餘的呢?難道也都是謊言嗎?”
趙向晚冷笑一聲:“所有,一切,都是謊言。”
其餘三個都瞪大了眼睛,不會吧?全都在說謊,那代表什麼?細思極恐。
何明玉拿過筆錄本,逐條逐條地問。
“家人都在午休,她也沒被吵醒,是假的?”
“是,她說近期失眠,難得午休睡得死沉死沉的時候,眼神遊離,視線看上右上方,明顯在說謊,這說明她根本就沒睡。”
“歹徒拿刀進她房間,捂嘴、矇眼、羞辱與折磨,是假的?”
“醫院診斷有發生性.行為,但撕裂傷並不嚴重,她的情緒也相對穩定,這說明她並非被迫。因此我問她是否處女,以此推斷有沒有可能性.行為發生在搶劫案之前。事實你也看到了,她說謊了,她極有可能性.經驗非常豐富。”
“被刀劃傷、捆綁,是假的?”
“是,手腕、腳踝沒有捆綁痕跡。如果能夠揭開紗布察看她的傷口,應該能發現傷口不深,且傷口規則,為自殘所至。”
說到這裡,何明玉將筆錄本狠狠摔在桌上,罵了一句:“蛇蠍心腸,什麼人啊!”
如果趙向晚說的是事實,如果費思琴說的全是謊話,那這個案件就指向一個方向——
費思琴引狼入室!
她不僅開門讓歹徒入內,指引他們砍殺父母、弟弟,而且事後在自己房間裡發生性.行為,等到確認家人已死,放歹徒離開之後才從容報警。
朱飛鵬不敢置信地說:“啊,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竟然能幹出這麼泯滅人性的事?這簡直禽獸不如!”
劉良駒也覺得有點誇張:“昨晚我們聽季總說過嗎,費家父母對費思琴關愛有加,雖然有點嚴格,但都是為了她好。她為什麼恩將仇報,做出這樣的事?沒道理啊。”
是啊,殺了父母和弟弟,對費思琴有什麼好處呢?
費永柏是音樂學院的副院長,又是手風琴演奏家;屈薇歌是畫家,畫廊生意可以說是日進斗金;弟弟也才十幾歲就這麼優秀,將來長大大了會是費思琴最大的支撐。
這麼好的家人,一般人做夢都想擁有的家庭背景,費思琴為什麼要親手毀了它?
如果家裡人都死了,費思琴一個人孤零零活在這世上,又有什麼意思呢?
何明玉怎麼也想不明白,拉著趙向晚的手問:“為什麼啊?如果說費思琴不是他們家親生的,如果說費家重男輕女,也許我還能理解一點,但季總說得很清楚,費思琴1973年出生,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用心教養,好好的,為什麼要引人來殺害自己父母?沒道理啊。”
趙向晚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許隊不是說過嗎?犯罪心理學千奇百怪,我們想不通,是因為我們是正常人。正常人的思維,無法猜度罪犯的心理。”
朱飛鵬舉起手來:“那個,咱們現在就說費思琴是罪犯還為時尚早哈。一切都只是猜測,沒有證據支援。”
何明玉伸手在他頭頂狠狠拍了一巴掌:“看人家長得漂亮,立場就歪了?”
朱飛鵬喊起屈來:“不是不是,她長得漂亮我不否認,但我們是刑警,又不是推理家,一切都要講證據的。”
趙向晚點點頭:“是,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證據。等高警官他們調查回來之後大家對一對,看看還需要做些什麼。”
季昭推門而入。
手裡抱著一大捧玫瑰。粉色、白色、黃色、紅色,四色混雜,色彩豔麗無比。幾十朵玫瑰花簇擁在一起,花瓣上帶著水珠,透著股喜氣洋洋的感覺。
趙向晚站起身:“季昭,你去哪裡了?”
季昭一看到她便喜笑顏開,急走幾步送上手中玫瑰。
【給你。你說要真花,我讓我爸拿來的。】
趙向晚微微一笑,接過花來。季昭這是將老爸壓榨到極致,連追求女孩子都是讓季總去買花。
一大捧玫瑰花燦爛無比,將趙向晚的蘋果小臉擋得嚴嚴實實。
何明玉羨慕地看著趙向晚手中鮮花,捅了捅朱飛鵬的胳膊:“你看看人家季昭。”
朱飛鵬嘻嘻一笑,走上前去,在那一捧花裡扯出一枝深紅的玫瑰,送到何明玉面前:“來來來,有花同享。”
季昭的到來,令剛才略顯沉悶的氣氛鮮亮了許多。
趙向晚拿過來一個大大的方盒子,將整捧玫瑰插在其中,擺在會議桌中央。花香撲鼻,隨著吊扇風的吹動,漸漸彌散開來,整個重案組辦公室都變得溫馨愉悅起來。
季昭也沒介意趙向晚把花放在哪裡,高高興興地挨著趙向晚坐下,一雙眼睛恨不得粘在她身上。
今天趙向晚一整天都在跑現場,到下午快吃飯了才回來,季昭覺得很久都沒有見到她了,想念得很。
【你去哪裡工作了?累不累?】
季昭懂得關心人,主動詢問自己的行蹤,這讓趙向晚的心情好了起來。
剛才費思琴的怪異與冷血,給趙向晚的內心帶來很大沖擊。趙向晚也算是參與過不少大案的人,兇殘狠毒之人接觸不少,但像費思琴這樣,外表柔弱美麗,內在卻對親人如此冷血的,卻是頭一回遇到。
多少人,想要得到父母之愛,費思琴卻棄之如敝屣;
多少人,想要有優渥的家境,費思琴卻一點也不珍惜;
多少人,想要擁有美麗的皮囊,費思琴卻在糟蹋它。
雖然趙向晚沒有確切的證據,說費思琴是兇手、或者是幫兇,但她知道這個美麗的女孩,是這樁案件的始作俑者。
或許因為趙向晚曾經無比渴望父母之愛、無比嚮往城裡知識分子家庭的幸福和諧,因此對費思琴的行為有著下意識的排斥。感情用事也好,不冷靜不理智也罷,反正趙向晚今天很不開心。
季昭見趙向晚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握住她的手,笑容陽光而單純。
【你去哪裡了?我一個人有點無聊】
小云雀嘰嘰喳喳在枝頭蹦跳,讓趙向晚直觀體會到了什麼叫“雀躍”。
“我們接手了一個案子,有點血腥,我不太喜歡。”
【血腥,是什麼意思?】
“死了兩個人,一個人還在搶救,現場有很多血。”
【死的是好人,還是壞人?】
季昭在市局待了這麼久,耳濡目染的,也知道刑警的不容易。死人看多了,他一絲畏懼都沒有。聽到趙向晚說死了人,第一反應便是詢問死的是好人還是壞人。
趙向晚愣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己忽視了一個問題。
遇到死者,她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人是受害者,是弱者,預設為“好人”。
正因為如此,才會對費思琴的行為如此之憤慨。
但有沒有一種可能,被害人並非好人呢?
費永柏、屈薇歌如果真的是季錦茂嘴裡所說的那麼愛孩子,為什麼會把費思琴教育成那樣一個性格?
會不會,搶劫殺人案的罪行之下掩蓋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灰暗的東西?
想到這裡,趙向晚豁然開朗,緊緊捏了捏季昭的手,微笑著回答:“目前還不知道,也許是好人,也許是壞人。”
先入為主要不得,警察破案要講證據。
自己仗著有讀心術,總喜歡有了結論再來反推、尋找證據,並非好事。
世人說謊,有各種各樣的原因。
有些人說謊,是為了保護自己;有些人說謊,是因為真相羞於出口。
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先前執著於辨別謊言的趙向晚,忽然對人性有了更加深刻的認知。
世事,並不是非黑即白;
世人,並不是非善即惡。
趙向晚鬆開季昭的手,站起身倒了一杯涼茶,抿了抿唇,態度鄭重地遞到朱飛鵬面前:“師兄,你說得對。咱們是刑警,不是推理家,一切都要講證據。”
朱飛鵬不懂趙向晚此舉何為,不過他向來豁達,二話不說接過茶,一飲而盡,砸巴了一下嘴,美滋滋地說:“小師妹敬的茶,喝著就是得勁兒。”
擺正了態度之後,趙向晚重新拿起筆錄本,開始回憶與費思琴的每一句對話,將疑問一點一點地進行梳理。
1.費思琴的交友狀況?
2.費思琴與父母、弟弟的真實關係?
3.現場痕跡檢測結果。
第70章休學
◎費思琴在初一的時候得了什麼病?◎
第一點疑問:費思琴的交友狀況。
趙向晚曾探聽過費思琴的內心,令她印象的深刻的是費思琴曾經想過這麼一段話:
“處女?處女是什麼東西?能吃嗎?值錢嗎?我這麼漂亮的一個人,要是沒有男人追求,到了十八歲還沒有和男人上過床,怎麼稱得上是美人?”
可以推斷:費思琴已經與人發生過性.行為,並且享受其中,那就有兩種可能。
其一,因情而性。費思琴生得美,追求男生很多,哪怕費永柏與屈薇歌嚴格管束也沒辦法阻攔年輕人的愛情,費思琴揹著父母有了男友,偷嚐禁果。至於男友是一個、兩個還是多個,那就不得而知,需要進一步調查。
其二,因逆反而性。費永柏夫妻倆對女兒管得很嚴,不允許她輕易外出,不允許她隨意交友。可是這樣的管束反而激發出費思琴的逆反心理,讓她對異性產生好奇心,透過性來享受征服欲。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要對費思琴交友圈進行調查,極有可能費思琴所說的“三個搶劫者”就在這其中。當然,前提是的確有這三個搶劫者存在。
第二點疑問:費思琴與父母、弟弟的真實關係。
父親重傷、母親身亡、弟弟一刀封喉,在這樣的情況下費思琴沒有失去理智,冷靜應對,在與學校保安、警察、醫生打交道的過程中從容自如。面對警察詢問,尤其是在告知母親、弟弟已死時,她的態度很鎮靜,哪怕是情緒激動也是表演出來的,這一切說明費思琴與家人的關係並不好。
季錦茂對他們家庭關係的描述,只是旁觀者角度,不一定是真實全面的。還需要多方走訪,包括費永柏的同事、學生、鄰居;屈薇歌的同事、客戶與朋友;費思章的老師、同學、朋友;費思琴的老師、同學與朋友。
只有全方位瞭解他們的家庭關係,才能挖出真相。
當然,這裡依然有一個前提:費思琴是個正常人。如果她是個天生冷血的人,如果她是犯罪型人格,那就難說了。
第三點疑問:現場偵查的腳印、指紋、血跡等痕跡檢測的結果,法醫屍檢的結果,是否與費思琴的描述相吻合。
費思琴所說的,只是她的一面之辭。趙向晚透過讀心術所瞭解的,也只是探聽到的一個方面。還需要透過確切的證據,來對證詞進行驗證。
腳印是否有三位男性?穿的是什麼鞋子?有沒有特殊標記?推測的身高、體重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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