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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其他一些讓路芝英覺得不對勁的,純粹是她想多了。正如施啟燕先前在樓頂想的,設計院是清水衙門,哪裡有什麼貪汙之說?

趙向晚問蔣書記:“施桐在和誰說話?說了些什麼?”

蔣書記嘆氣:“唉!就聽到一句,我與你道不同不相為謀,見什麼見?不見!然後我就上廁所去了。”

再問蔡綺雲和吳力軍:“你們下樓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陌生人?”

時間過去太久,他們根本想不起來,遺憾搖頭。

“有沒有遇到一個瘦瘦矮矮的男人?”

兩人同時搖頭,都說當時著急下樓,沒有注意。

設計院一樓是食堂,上午十二點一下班,大家都往下面走。

蔡綺雲、吳力軍當時忙著繪圖,拖到了十二點半才下樓,所以才會遇到辦公室在二樓、往上走的施桐。

十二點半,正是施桐往頂樓走的時候,

十二點四十五,施桐跳樓。

這個時間點,正是大家午休的時候。

設計院的人都是知識分子,建築、結構、暖通、水電……與建築相關的人都聚在這裡。

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全都慌了神,忙著報警、叫醫生、喊領導,都希望能夠把施桐救活。

誰也沒有懷疑過,會有人把施桐推下樓。

雖然後來警察過來,上樓檢視一番,但也沒有提出異議。結合這段時間施桐的確精神壓力大、又長期失眠,便下了抑鬱症導致自殺的結論。

施桐只是一個畫建築圖的工程師,和誰都沒有利益衝突,誰會去害他呢?

那天有沒有遇到陌生人進到設計院大樓?

——這個問題如果在1981年1月23日那天詢問,可能還能找出知情人,但現在是1992年8月,誰還會記得十二年前發生的事情?

到了傍晚,走訪了一天的趙向晚回到重案組辦公室。

很疲憊。

披著一身霞光,熱得渾身冒汗。

肚子還餓,中午雖然吃得很飽,但走訪一整天,問了無數個問題,早已是飢腸轆轆。

一進辦公室,電扇風悠悠吹著,一點聲音都沒有。

趙向晚有點不習慣這麼安靜,四下裡張望著,人呢?

季昭從綠蘿垂落的檔案櫃之後探出頭來。

【回來了?】

白得似乎發光的臉龐、零亂的劉海、毫不掩飾歡喜的眼眸,彷彿喧譁世界一道漂亮的風景線,趙向晚的心情一下子便好起來了。

“我回來了。”

趙向晚嘴角帶笑。

【肚子餓了嗎?】

趙向晚點點頭,問了句:“何明玉和朱飛鵬他們呢?還沒回來?”

【沒有。】

季昭現在對周邊人的關注度明顯提高,不然趙向晚還真不敢把他一個人留在辦公室。

兩人肩並著肩準備去食堂吃飯,剛走到門口,看著趙向晚額前被汗水打溼的碎髮,季昭的手指有些蠢蠢欲動。

【你的頭髮,出汗了。】

趙向晚忍不住笑了,往他身邊靠了靠。

小云雀歡叫一聲,飛了起來。

季昭的右手快速抬起,食指與中指前伸,輕輕觸碰趙向晚額頭,幫她把打溼的碎髮撥到耳後。

他的動作非常輕柔,彷彿趙向晚是件精品易碎的瓷器。

不知道為什麼,趙向晚的心裡忽然開出一朵美麗的花。

柔柔的風拂過,花瓣綻放,一片一片舒展開來,吐露出那金絲般的花蕊,迎著風輕輕點頭。

季昭的手指停留在趙向晚鬢邊,內心世界的畫面忽然靜止。

一秒之後,燦爛的煙花在天空綻放。

草地上開出無數五彩鮮花。

絢爛、繽紛。

極致的美麗令趙向晚屏住呼吸,捨不得眨眼。明明是映在腦海裡的畫面,但她卻下意識地把它當成了現實。

兩人對視,眼中閃過濃烈的情感。

季昭的手指漸漸下滑,剛剛觸到趙向晚的唇邊,門口傳來重重的腳步聲,還有朱飛鵬的聲音:“喂——”

趙向晚身體後退半步,季昭的手指懸在半空。

季昭有些懊惱地輕呼了一口氣。

趙向晚笑著轉頭,對朱飛鵬說:“你幹什麼?”

朱飛鵬與何明玉一身的汗,抱著一迭子舊卷宗,笑得不懷好意:“喂,這裡是辦公室,你們倆要親密,回宿舍去!”

趙向晚沒有解釋,接過何明玉抱著的卷宗:“怎麼樣?找到資料沒?”翟欣蓮失蹤案發生於1981年、戴敏麗被殺案發生於1975年,距現在已經有很多年,看這兩人抱的東西,應該是有些收穫。

朱飛鵬笑得很得意:“我告訴你,我找了一個人,是她幫我找的材料,猜猜是誰?你要是猜得著,我請你吃晚飯。”

【真沒想到,周如蘭搞檔案管理真是一把好手,找她幫忙還真從故紙堆裡摳出點東西來。】

趙向晚看了他一眼:“周如蘭。”

朱飛鵬張大了嘴:“喂,微表情行為學難道還能猜人名?我還真不服氣!”

趙向晚微笑:“我們都認識、懂檔案管理的,好像也就一個周如蘭吧?”

朱飛鵬將卷宗放在辦公桌上,衝她抬了抬下巴:“走,我請你們去食堂吃飯。”

四個人說說笑笑去食堂吃了飯,繼續回辦公室工作。

組長高廣強和祝康、黃元德、艾輝這四個都去了外地,朱飛鵬順理成章當上“臨時組長”。

朱飛鵬拿出卷宗,將今天的收穫和大家分享。

“先講戴敏麗吧。當年的刑偵記錄早就找不到了,不過1975年上報的大案要案記錄裡找到了一些當時的資料。這裡記載她的屍體在小樹林被發現,有性.愛痕跡,體內留有精.液,脖子有勒痕,窒息而亡……”

等他說完,趙向晚問:“朱師兄,我今天也調查了這兩人的基本情況,有些疑問我就直接問吧,然後你們看看卷宗裡有沒有相應的答案。”

“第一,賈慎獨的不在場證據是什麼?有沒有證人?”

“有學生證詞,七點到九點半之間,賈慎獨一直在繪圖教室指導設計。”

“中間沒有離開嗎?”

“這裡沒有寫,只有簡單兩行字,還有三個簽名。”

“那就不能排除賈慎獨當時離開過,只是學生沒有在意,對吧?”

“的確是這樣。”

“第二,姜遇春的口供裡,有沒有提到戴敏麗是幾點離開的?”

“戴敏麗是七點左右到達他宿舍,然後八點半左右離開。”

“紅圍巾是戴敏麗的?天氣那麼冷她為什麼沒有圍上?”

“兩人膩歪得忘了時間,戴敏麗怕賈慎獨發現,匆匆離開,忘記圍上。”

“姜遇春有沒有辦法證明,戴敏麗離開時他一個人在家?”

“沒辦法證明,他住的是單身宿舍,做的又是偷情的事,不敢讓人看見。”

“第三,有沒有證人提出異議?”

“沒有,所有口供一致認定是姜遇春殺人。”

說到這裡,朱飛鵬搖搖頭,長嘆一聲:“如果換到現在,有DNA檢測技術,姜遇春更是有嘴也說不清。戴敏麗身體裡還留有他的精.液,手裡攥著他的衣服碎片,不是他殺的,還是誰殺的?”

何明玉也嘆氣:“唉!姜遇春到死還在喊冤。”

第81章審訊

◎1981年1月17日上午,你在哪裡?◎

戴敏麗被殺案已經過去十七年,年代久遠,兇手已被處決,重新翻案困難重重。

朱飛鵬將之分關於戴敏麗的殘缺不全案卷放在一旁,拿起另外一份關於翟欣蓮的案卷資料。翟欣蓮失蹤案事發日期為1981年,在1983年嚴打中,因為涉及婦女兒童被拐受到重視,再加上翟欣蓮家人堅持每年過來詢問,因此案卷一直儲存完整。

同樣的,聽完朱飛鵬的說明之後,對這個案件有一定了解的趙向晚開始提問。

“第一,誰能證明賈慎獨1981年1月15日的火車回老家?”

“有火車票為證。”

“火車票並非實名,他可以買兩張,假裝15號離開學校,實則17號與翟欣蓮同行。”

“那這就不好說了。如果他和翟欣蓮坐的是同趟列車,上午10:20發車,從星市坐車到達宜嶺車站大約需要九個小時,到達已是晚上七點半,已經沒有長途客運車了。明玉,你把這一條記下來,回頭等老高他們回來問清楚,1981年1月17號晚上有沒有哪家旅館老闆記得賈慎獨。”

何明玉響亮地回應了一聲:“好。”

如果那天晚上賈慎獨有住宿記錄,並且帶著翟欣蓮,那就是非常重要的證據,可以對賈慎獨進行拘傳審訊。

“第二,賈慎獨老家還有誰?家庭環境怎樣?1981年春節前後家裡有沒有翻新?是否發生異常?”

朱飛鵬搖頭:“當時沒人懷疑過賈慎獨,所以沒有人去昌漢縣麻源鄉賈家村調查。不過,你問的這些問題可以讓明玉記下,提醒老高他們。”

何明玉記下第二點之後,補充道:“關於賈慎獨的家庭環境,我在他的檔案裡倒是看到了一些。他是家中最小的一個,上面有四個姐姐,農村裡像他這樣的情況,多半都是嬌慣著長大,事事依著他。”

趙向晚再問:“他父母還在嗎?姐姐姐夫都在當地生活,還是出來了?關係怎麼樣?”

何明玉搖頭:“檔案裡只簡單寫了家庭關係,但具體關係如何,還是得老高他們去問。好,這一點我也記下來,等老高他們到了之後聯絡時提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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