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醫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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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咎吩咐完就回了傷兵營,有楊生在,他和其他幾名軍醫也都打了招呼,倒是那幾人聽到他身份的時候有些驚訝,但是他們對閻雲舟的命令不會有任何的異議,所以雖然心裡有些打鼓寧咎會不會治病,但是到底是沒有攔著他。
寧咎讓人將配置好的生理鹽水搬了上來,他沒有一上手就去教那幾名軍醫如何清創,畢竟他初來乍到,在人家眼裡就是一個第一次進軍營的青瓜蛋子,能不說教他就已經是看在閻雲舟的面子上了,他說多隻是白費口舌,他們不但未必會聽,恐怕還適得其反。
所以他只是和楊生吩咐先用生理鹽水沖洗傷口,但是說話的時候卻一點兒也沒有揹著那幾名軍醫,聲音都大了幾分:
“楊府醫,這淡鹽水是我用蒸餾過的水配置的,不會刺激傷口,非常乾淨,先用它來沖洗傷口,傷口接觸了刀劍,必定是有些不潔的東西在裡面,若是不處理乾淨傷口後面就會反覆感染,舊瘡復發。”
楊生的醫術在整個北境都是數一數二的,不然也不可能一直在閻雲舟的身邊為他醫治了,聽到楊生都如此聽寧咎的話,王然幾人都湊了過來:
“寧公子,楊大哥,你們來了正好看看這傷口,這羯族的兵器與我們從前見過的都不一樣,刀刃上帶著倒刺,刀尖上還是個鉤子,這傷口的血總是止不住,就是止住了癒合也不好。”
寧咎兩人隨著王然到了他正在包紮的一個傷兵身邊,寧咎低頭檢視了傷口,傷口的肉有些外翻,血肉模糊,現在已經很難看到傷口裡面具體的模樣。
很顯然這不是被利刃的刀劍刺破的,而是被倒刺順著身體的方向刺進去,又再一次拉出而行成的傷口,這種傷口的創面並不平整,在癒合上自然諸多困難,甚至縫合都不好縫合,傷口後期癒合之後也極易發生增生。
寧咎心中驟然想到了抗戰時期的近戰利器三菱刺,不會是那東西吧?
“傷他們的兵器你們有沒有?給我看看。”
李寒身邊帶著他們一路過來的人開口:
“有,我這就去拿。”
戰場之上交手他們自然也奪了對方的兵器,那個小兵很快就取來了那羯族的兵器。
同一時間在都護府的大廳中,隨州所有的將領都到齊了,閻雲舟坐在上位,手中正是李寒剛剛遞過來的一把羯族用的長刀,兩尺長的刀身,刀尖向內彎曲,刀身上都是倒刺,梅根刺都是鋒利無比。
閻雲舟的臉色不太好:
“所以很多陣亡的將士都是回來之後流血流死的。”
李寒提起這個事兒心裡就不是滋味兒:
“是,傷口的血止不住,有些傷的輕的此刻也拖成了重傷。”
“用了流火箭沒?”
李寒點頭:
“用了,庫中的流火箭用了四分之一,對方也是死傷慘重,連著兩天都沒有過來叫陣。”
閻雲舟的手中確實是握著火藥的,所謂流火箭就是將火藥綁在箭簇的尖上,點燃之後射出去,殺傷力可想而知。
閻雲舟起身到了沙盤前,上面標註了北牧和羯族的駐紮地,他抬手指了幾個位置:
“羯族驟然來襲,就算和北牧達成了合作,內部也不會多穩定,傳軍令,著小隊人馬建立四組哨兵,每隊人馬配備流火箭,分別在這幾個地方設伏,若遇襲擊不必戀戰放流火箭撤離,流火箭著重往北牧兵將上招呼。”
李寒開口:
“王爺,為何不先誅殺羯族?”
閻雲舟側頭看了他一眼開口:
“這多年,北境從無羯族的身影,這一次突然出現,聯合北牧襲擊我邊境要塞,這臨時建立起的聯盟能有多牢不可破?
北牧自從上一次大戰元氣大傷,此刻本沒有餘力南下,多半是賊心不死,又礙於羯族的強大,這流火箭的厲害沒有人比北牧更加清楚,這一次流火箭再一次炸到他們頭上,必然效果更好,只要北牧的軍中出現了慌亂,他們的聯盟就離散不遠了。”
北牧在流火箭下吃過了大虧,本就陰影深重,這一次他們就再送他們一個同樣的噩夢。
閻雲舟安排好了軍務便起身要去看傷兵,李寒在前面帶路。
傷兵營中寧咎看著那個刀心裡也在罵娘,這東西雖然是沒有三菱刺厲害,但是造成的傷口也足夠麻煩了,不過這片刀上面的倒刺總是好過那□□傷的倒刺的,至少裡面的傷口不是一個血窟窿。
“這個傷口只能從裡面往外縫合,放心,還是有的治的。”
不少傷兵都看了過來,畢竟誰也不想死,本來想著就是捱了一刀,但是那傷口卻越來越嚴重,這兩天陸陸續續有熬不住的人死去,整個傷兵營中都瀰漫了一股恐怖又焦躁的氣息。
卻在這個時候有人說能治?王然看了過來:
“縫合?縫合是什麼?”
寧咎此刻也沒法和他解釋,只能先側頭看向楊生:
“楊府醫,之前那個麻藥讓人去熬吧,多煮一些。”
這樣的傷口處理起來可想而知有多疼,寧咎抬頭大聲開口:
“有誰不怕疼的,我來給他醫治,放心我有辦法,就是疼一些。”
“我不怕疼。”
“我不怕。”
“我。”
寧咎看向了一個年紀瞧著和他此刻這身體差不多的傷兵,他傷的是大腿,出血量大,不能拖了,他走了過去:
“就你了,躺下,叫兩個士兵過來按住他。”
寧咎將背過來的箱子放在了地上,二話不說開啟箱子開始用酒精給手消毒,幾個軍醫一邊處理手上傷兵的傷口一邊看著寧咎,他怎麼信誓旦旦地說有辦法,是有什麼辦法?
寧咎先用生理鹽水沖洗了傷口:
“去給我拿個燈過來。”
一邊的一個小兵拿了燈盞過來,寧咎半跪在地上看裡面傷口的情形,然後開始慢慢地將傷口對上,尋找下針的位置,門外閻雲舟和李寒幾人過來,門口把手計程車兵看見閻雲舟眼睛都亮了起來:
“王爺,屬下叩見王爺,是王爺來了。”
隨著他這一聲喊,整個傷兵營中的人都支起了身子看向了門口,就連寧咎手底下的這個都要起身,被他一下按住:
“躺好。”
閻雲舟這不是第一次進傷兵營,但是每一次進來心都發沉,這些人當中有好多他都認得:
“王爺,王爺來了。”
閻雲舟對於北境軍來說就像是信仰,只要他站在這,就能讓人的心中有底氣,方才還死氣沉沉的傷兵營,此刻每人的身上都有了些神采和期盼,閻雲舟也沒有什麼架子,沒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態度:
“都安心養傷,藥材已經送過來了,管夠,聽軍醫的話,讓你們喝藥就喝藥,讓你們吃飯就吃飯,傷會好的。”
閻雲舟的話就像是有什麼魔力一樣,方才惴惴不安的一群人,這一會兒就像是生出了希望來,寧咎還是處理眼前的傷口,背對著營帳門口的方向,心裡撇了撇嘴,想不到閻雲舟也是一個會畫大餅的,若不是他們在這裡努力,吃好喝好傷就能好了?
閻雲舟走了過來,給寧咎舉著燈盞的人眼睛都要黏在閻雲舟的身上了,這就是他們王爺?之前王爺回京最後一次練兵的時候他才剛剛參軍,只是在點將臺上遠遠地看見過他們的統帥,沒想到今天可以這麼近地看見。
他這一個慌神燈差點兒碰到傷口,被寧咎用手被擋了一下:
“注意,一會兒再看王爺,先幹活。”
那小兵恍然回神,閻雲舟彎下身子,對於寧咎處理傷口他已經不陌生了,那樣的兵器造成的傷口軍醫未必能有太有效的法子,希望寧咎這縫合的辦法可以管用:
“怎麼樣?”
寧咎頭都沒有側:
“看,那刀將傷口裡面的皮肉扯開,所以不好癒合,但是清創之後從裡面縫合就會好很多,會大大減少傷口感染的風險。”
他是外科出身,外科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碰上,自然不可能期待所有的傷口都像是片刀那樣的平整,別說是倒刺的刀刺傷了,就是被齒輪給攪了,他們也照樣能縫。
聽到寧咎能處理閻雲舟的心總算是定下了片刻,此刻寧咎的身邊圍滿了人,就連隨州的幾個守將都過來了,他們王爺的這位王妃,醫術這麼了得呢?眼見著是連窗外的光都給擋住了。
“瑾初,你們散開些,擋光了。”
閻雲舟撐著站起身往後退了退,李寒幾人簡直活見鬼,對視的時候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這,剛才那位少爺喊他們王爺什麼?瑾初?而且叫的那麼自然,這…
寧咎找好下針的位置,縫合的後面便比較順利了,只是比正常縫合確實是慢了一些,隨著他最後剪下了線頭,傷口不但已經不出血了,而且瞧著是被線給縫住了,別說是李寒這些人,就是王然那幾個軍醫都瞪大了眼睛,這,這把傷口給縫上了?
“寧公子,這,這樣就行了?”
“自然不行,等傷口長好了線會拆下來,只要這些日子保持傷口不感染,癒合的雖然比一般刀劍要慢一些,但是總還是會好的。”
閻雲舟用人一向不猶豫,他知道寧咎的本事,在這種情況下便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傷兵營交給了他,一切軍醫聽他的吩咐行事。
寧咎都沒有想到他這命令下的這麼利落,這個命令最直接的一個結果,就是導致寧咎比閻雲舟都忙,整個人恨不得生出八隻手來,這麼蠻幹是不行的,不然累死他也處理不完這麼多的傷者。
這屋子裡加上他一共七名大夫,平均下來一個人要負責三十幾個患者,這放在現代都是相當炸裂的,但問題是隻有他會縫合,所以必須要分開幹:
“這樣,幾位大夫,我們分工,首先第一步先分診,將不是被羯族倒刺刀所傷的傷兵先分出來,由孟大夫和周大夫處理,而被羯族的刀傷到的兵先由您三位清創,將傷口清理乾淨,用方才的鹽水,然後最重的傷患我來優先縫合。”
這是目前為止效率最高的辦法,幾人誰也沒有異議,寧咎看向了楊生:
“楊府醫你跟著我吧,一些傷勢不重的你來,可以嗎?”
楊生和寧咎相處的時間長,自從給閻雲舟重新清創之後他便跟在他身邊問縫合的事項,寧咎也絲毫都不藏私,下針,打結,都教了,就是差實戰,楊生本就是軍醫出身,對於外傷的處理並不陌生,只能說是對於用線縫確實不熟悉。
他跟在寧咎的身邊,寧咎每縫合一個就會不斷地和他講注意事項,這個時候也根本顧不上是不是填鴨式教學了,總之是能喂進去多少是多少吧,楊生先從普通的傷口入手,普通的傷口雖然沒有羯族的刀那麼嚇人,但是傷的深照樣會致命。
寧咎連午飯都沒有吃,一天的時間就穿梭在這個傷兵營的不同床位前,眼前是一個傷口接著一個傷口,都不帶斷的,手都快縫麻了。
他揉了一下痠疼的手腕,看了看這滿屋子還有那麼多等著他縫合的傷兵,心裡甚至不合時宜地吐槽,他還真是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竟然能實現患者自由。
作者有話要說:
在現代沒有財務自由的寧醫生,在古代竟然實現了患者自由
ps:解釋一下前面賤內那個問題,賤是對自己的謙稱,因為那兩位將軍並不是北境軍,也不是王爺的下屬,資歷和年紀也要比王爺大,加上王爺算得上是麻煩別人動府兵幫自己所以稱賤內,而不是直接內子,至於虎威將軍說賤內,是在讀字條上的字,加上震驚,所以說出來了。
第43章王爺胸口開刀
寧咎從傷兵營出來的時候都已經月上中天,他手都酸的不行了,中間餓的低血糖隨便吃了兩口閻雲舟讓人送來的餅,這出去兩眼一抹黑好懸沒有直接磕一個。
他不由得有些鄙視這個少爺的身體,這要是換做他原來的身體,這一天的強度根本不算什麼。
閻雲舟議完事也已經很晚了:
“寧咎那邊結束了嗎?”
“剛才讓人去看,寧公子還在傷兵營。”
閻雲舟側首:
“還沒吃飯?”
“是,剛才來報的人說中間就吃了兩口餅。”
“去看看。”
閻雲舟剛剛進傷兵營的院子就見寧咎差點兒沒有一頭觸在地上,快步走了兩步:
“煜安?”
寧咎恍惚抬頭就見閻雲舟正站在門口,閻雲舟過來就握住了他的手臂,眼中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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