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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天閻雲舟被高燒折磨的沒有胃口,也就只有寧咎做的雞絲粥他給面子多吃了一些,別的東西不過是不得不吃,逼著自己往裡吃罷了。

難得聽到他想吃個東西,寧咎立刻出去吩咐直接用雞湯下麵。

中午兩個人吃的很簡單,一些當地人做的爽口鹹菜配著雞湯麵,前幾日淅淅瀝瀝的雨終於停了,早上的時候天色就放晴了,中午這會兒陽光出來院子裡看著便暖意融融,寧咎看了看一旁的軟塌,然後抬手給搬了出去。

“外面陽光好,我抱你出去曬曬太陽吧。”

雨後空氣好,院子裡也沒有其他人,也不能總讓閻雲舟在屋子裡憋著,閻雲舟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

“我沒事兒,我能走的。”

“我捨不得。”

寧咎卻是理都沒有理他的話,二話不說抄起人的腿彎一把攬過他的後背將人抱了起來,這種被強抱的劇情還是第一次上演在閻雲舟的身上,他驚了一下隨即便選擇了躺平,手還自然地摟住了寧咎的脖子。

“你陪我躺著吧。”

寧咎看了看那躺椅,最後還是湊到了他身邊,終於和暖的陽光照在了兩人的身上,暖意融融,連日以來的陰霾似乎都被驅散了不少,他微微眯上了眼睛,閻雲舟的手抱住了他,陽光曬在他的腿上,那陣子寒意都散去了不少,他的聲音中氣差,便彷彿多了幾分的慵懶:

“現在你成了大忙人,是晚上也忙,白天也忙,我想見一面都不容易。”

寧咎被他這一耙子打的猝不及防,看著身邊那人控訴的樣子他笑了:

“王爺有沒有良心啊?前幾日是誰沒日沒夜守著你,我這才出去了多一會兒?就想我了?”

他好像只有在閻雲舟的面前,看著他好好的樣子才能壓下一些心中那時時要湧上來的焦躁之感。

“想你了,那天回來的時候其實我挺害怕的,怕挺不過去,怕嚇著你。”

閻雲舟的手在寧咎的腰間收緊,寧咎回抱住了他,什麼也沒說,低下頭吻在了他的唇瓣上,就如前兩天的那個吻一樣,沒有絲毫收著力道,好像只有感受著那唇瓣的柔軟和微涼,他才確認這人確實是在他身邊的。

閻雲舟盡力回應著這個吻,寧咎就像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野狼,不斷地啃食,索取,卻又帶著極端的剋制,他沒有像上一次那樣將閻雲舟的唇瓣咬出血,卻還是不斷地蹭著,那本身寡淡的唇色都被他蹭的通紅一片。

閻雲舟的手撫在寧咎的脖領後面,像是捏著狼崽子的後脖領一樣,兩人分開的時候呼吸都有些粗重,閻雲舟甚至有些喘息,他偏過頭呼吸,空氣重新填滿了肺部,他抬眼看著那個呼吸也還沒有平復的人笑罵一聲:

“從前怎麼沒發現你跟個狼崽子似的?”

寧咎的手摟著懷裡人的腰,熬了一個大夜之後讓他的眼中還是布上了一些紅血絲,這樣凝著一個人看的時候便無端出了幾分偏執的模樣,他將閻雲舟被風吹亂的碎髮攏了一下,唇峰微挑:

“是我之前太慫了,讓你有了我是一隻小綿羊的錯覺嗎?”

低緩的聲線飄散在了風中,閻雲舟握住了他的手腕,回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寧咎時候的模樣:

“是啊,剛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從哪來的這麼有意思的小綿羊啊,一會兒乖,一會兒炸毛的,原來是個披著羊皮的狼崽子。”

從閻雲舟受傷之後,寧咎便幾度缺乏安全感,只要閻雲舟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他總是喜歡有肢體上的接觸,這會讓他的心裡踏實,他再一次湊了過去,像是一個大型貓科動物一樣,湊到了閻雲舟的脖子邊上。

脖子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閻雲舟多年在戰場上,對這個地方自然是異常敏感,下意識要向後退,而寧咎卻再一次欺身而上,吻在了他的喉結邊上,閻雲舟拿他沒辦法,只能慣著他作妖兒。

閻雲舟常年在戰場上,哪怕是這一年病痛纏綿,長臥病榻,面板也算不上白,寧咎在那人的喉結處用力吸了一下,赫然一個暗紅色的血印子,他的呼吸微重,湊到了那人的耳邊低聲開口:

“做狼不好嗎?我願意做你身後的狼王,你指向何處我就打向何處。”

寧咎緊緊抱著懷裡的人,真的就像是狼王守護領地一樣,他不容許懷裡的人再有任何的閃失,他允許他再受到任何的傷害,他願意在他身後守著他。

閻雲舟感受到了寧咎強烈的情感,從前他只覺得寧咎應該喜歡他,從未在他的身上感受到過這樣強烈的在乎,但是當寧咎現在想要時時擋在他前面的時候他反倒是心疼了。

他也吻了一下寧咎的唇角,帶著安撫的意味:

“乖,狼王也不用將自己逼得太緊了,我瞧著心疼。”

寧咎沒有說話,只是窩在了他身邊,拱一拱的動作讓閻雲舟的心中一片和軟,大戰將至,這樣平和的午後並不多了。

閻雲舟精神差,太陽這樣曬著,他沒一會兒便迷糊了過去,寧咎的目光始終凝在他的身上,目光偏執熱烈,盯在閻雲舟的脖子上,那裡有一個明顯的紅痕,他要讓這個人始終在他身邊,誰都奪不走。

直到有些起風了,寧咎才抱著軟塌上的人回了屋子,閻雲舟下午醒來的時候拍了拍寧咎開口:

“將窗幔拉開一些。”

寧咎側頭,隨手撩起了窗幔,這才順著閻雲舟的目光看到了牆上掛著的地圖,就知道這人不會安靜幾天的,這幾日外面消停,他才能放下心來,想要讓他什麼也不想,顯然是不可能的,他也就沒有攔著他看地圖。

閻雲舟靠坐起來一些開口:

“明日瞭望臺應該就建的差不多了。”

寧咎哼了一聲:

“果然,在床上躺著也不影響王爺運籌帷幄。”

榻上的人笑了一下:

“我畫的圖紙我還能不清楚?煜安,和我說實話,你改良後的炸藥,加上瞭望臺能打到多遠的位置?”

閻雲舟知道上一次肖淮率兵突襲就是衝著他過來的,吳寒的手中雖然有肖淮這一支水軍,但是他們渡江的勝算卻並不算大,他料定在那一次之後他們不會再輕舉妄動,所以這些天來他倒是真的能放下心來被寧咎關在屋子裡,不問營中之事。

寧咎也坐了下來,唇角帶著冷然之色:

“上午的時候測試了一下,大概能到300米吧,將將能到對岸的距離,想要打到他們的船隻更容易一些。”

閻雲舟看著他的樣子就像是恨不得直接將炸藥扔到那些船上,他握住了他的手,放在手心上顛了顛,笑著出聲:

“狼王息怒,你若是將那些船都炸了,我們還過不過啊?”

這一句狼王讓寧咎輕輕一曬:

“這不沒炸嗎?我知道船隻造起來不易,這樣和朝廷的軍隊僵持著也不是辦法啊,總是要過江的,但是他們也不傻,兩次偷襲之後不會敢再靠進了,何況現在他們也自詡手中有火藥,多半是不會直接過來的。”

閻雲舟盯著對面那地圖中河道的一個位置:

“朝廷不怕等,但是我們,咳咳,我們等不起,你看那裡,汾河的上游要比下游細窄不少,現在還沒有到雨季,有些地方其實並不寬,我們不能這樣坐等,你看那裡,那個叫麻袋口的地方,那的對岸是西邊靠著一個土包,我想用小船趁著夜色渡過去,將炮火架設到對岸大的土包上。”

寧咎看向了他說的那個地方,閻雲舟說是土包的地方在地圖上是畫的一個山的形狀,不過聽著他的意思應該是並不高的山,他明白了閻雲舟的意思,他們此刻沒有肖淮手中那樣的大船,是不可能栽太多人過河的。

但是不過河,就意味著這樣的僵持,便是正中了對方的下懷,所以他們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想辦法將兵將送到對岸,並且藉由火藥的優勢守住那一片的地方,只要能夠暫時瞞住對方的耳目,讓更多的人過河他們就有一爭的機會。

寧咎看了看時間,出去將楊生送來的藥端了進來:

“好了,先喝藥,再想這些。”

閻雲舟接過了藥,寧咎抬頭看著那河道,閻雲舟說的地方距離他們這裡尚且有些距離,但是這麼窄的河道,對岸的人也必然會防著他們,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閻雲舟忽然嗆咳出聲,手中的藥碗都有些不穩,他忙接過了藥碗:

“怎麼了?”

“咳咳,沒,沒事兒,有些嗆到…”

寧咎做到了他的背後幫他順了順胸口,看著還有半碗的藥難得打趣:

“你不會是不想喝藥吧?”

“胡說。”

閻雲舟平復了一下呼吸之後才開口:

“煜安,你說你做的那個炮火可以引燃東西是吧?”

“嗯。”

“那裡,那裡就是肖淮停靠的船隊,你可將你的彈藥射過去,也不用太多,不要燒掉全部的船隻,船是他們最重要的東西,一旦船上起火,他們便顧不得其他。”

“你是想聲東擊西?”

確實,這邊是船若是都著了,對面的大軍恐怕都要慌了,哪還顧得上什麼其他的地方。

寧咎還是沒有讓閻雲舟出門,而是傍晚的時候到了大帳,說了閻雲舟的想法,李彥幾人立刻去看了地圖,李寒抱拳開口:

“殿下,我願帶兵為先鋒,只要我們的炮運過去,我一定能守住兩個時辰。”

寧咎坐在了一邊:

“王爺只是和我說了這麼一個想法,他身體不好,多思不得,具體如何排兵還要殿下安排,這一次若是動則必定要贏,否則我們很難再有第二次的機會。”

李彥的神色微斂,他也明白這個道理,這一次他們打的就是對方的措手不及,他們不會想到他們的炮火是可以直接打到對面的,這對對方而言已經是非常震驚恐怖的一件事兒,他們必須要抓住這樣的機會過河。

這一晚寧咎和他們討論到了深夜,他將平面圖畫在了紙上,模擬了炮火從瞭望臺上射出去的路徑,其餘的船隻安排,多少人過河,過河之後如何防守的問題他都很少發表意見,都是在一旁很仔細地聽著。

這過河不是一個簡單的事兒,大軍若是想要在對面駐紮就必須守住那一方的河道,但是吳寒在對面的幾十萬大軍不是吃素的,過河計程車兵需要休息的地方,需要生火做飯的地方,很可能渡河過去的人被吳寒殲滅了。

方案一次一次地被提出來,卻總是有瑕疵,寧咎回到閻雲舟那屋子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回來了?”

寧咎垂著腦袋過去,這一晚上一營帳的人,七嘴八舌,當兵的嗓門大:

“這一晚,吵得我的腦袋都嗡嗡的。”

閻雲舟笑了:

“軍中就是這樣的,你習慣了就好。”

寧咎今天實在是太累了,昨天本就忙活到了半夜,今天又這麼晚,幾乎是躺下之後便睡了過去,但是夜夜到訪的噩夢卻沒有因此而放過他,他睡的很不踏實,睡著的時候也是皺著眉頭的。

夢境中的畫面非常混亂血腥,寧咎自己知道自己的問題,白天的時候他都在儘量地剋制,儘量自然地說話,動作,不將心中的焦躁恐懼表現出來,但是一旦他睡著了,內心深處最直面的情感還是會暴露出來。

閻雲舟醒了過來,黑暗中那雙眸子中滿是擔憂,他和每天一樣輕輕拍了拍寧咎,輕聲哄著他,直到懷裡人再一次安靜下來,他望著被月亮照亮的地,卻有些失了睡意。

戰爭終究還是打響了,寧咎讓暗玄守著這個院子,閻雲舟實在是不放心他:

“我隨你去,我不動手,只是看著你好吧?”

他實在是不放心寧咎的狀態,但是寧咎的態度卻很堅決:

“不行,你在院子裡,讓暗玄守著你,我沒事兒,我只是在瞭望臺而已,他們也攻不過來。”

寧咎嚴令門口的人不準讓他們放閻雲舟出去,這一戰是從他們這邊開始打響的,瞭望臺上的炮火,是昨天寧咎利用滑輪給吊上去,他一步一步順著梯子爬上了十米高的瞭望臺。

說不害怕是假的,他一步一步往上爬,腦海中幾乎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兒都過了一遍,心中說不上是戰慄還是興奮,但是他卻記著,對面的人傷了閻雲舟。

他知道他的PTSD並沒有痊癒,每天晚上折磨他的夢境一直都沒有消失,但是那又怎麼樣?他不信PTSD可以將他逼瘋,這麼多天的時間他其實也想了很多的辦法想要緩解,最後他得到的答案就是直面恐懼。

殺一個人的時候會害怕,多殺幾個就不怕了,他到了這個時代,到了這個你死我活的戰場,他手下留情,卻沒人對閻雲舟手下留情。

他站在了高臺上,一身的黑衣,猶如是夜幕中走出來的修羅,瞄準鏡中對面的船隻已經清晰可見,風聲在他的耳邊掛過,他在等下面的旗子落下,那面紅色的旗子落下就意味著這場戰爭真的開始了。

寧咎將裝了白磷的燃燒彈加在了炮中,瞄準了對岸的船隻,他挑了最大的那一個,那艘船很可能是指揮船,隨著那個旗子的落下,炮火出膛線,連著三枚炮彈當空而下。

下方無數的戰士在看著這一幕,300米的距離,在有瞄準鏡和目標物很大的情況下,想要命中並非是很難的事兒,寧咎的眼睛沒有離開瞄準鏡,他看著那幾枚炮火呼嘯著落了下去。

一瞬間,巨大的爆炸聲響徹在兩岸,TNT那個在這個時代堪稱王者的炸藥震撼了所有人的感官和神經,那是這個時代的人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威力,毀天滅地,白磷也瞬間燃燒,發出了綠色的火焰,大量的白煙冒出。

整個瞄準鏡的視野中都被那滾滾白煙佔據,被炸的殘垣斷壁的船隻很快便被引燃,對面的軍營一陣騷亂,寧咎冷眼看著眼前的那一幕。

火光中隱約能看到身上也被點燃的人,不斷地跳入河中,能看到那些拎著水桶的人,徒勞無功地在救火,他能感受到對方的恐慌,驚慌,不可置信,但是遊戲才剛剛開始。

他不會燒燬所有的船隻,他會一個一個的來,他對方有足夠的時間救火,再看著其他的船隻一個一個地被點燃。

肖淮的臉色已經鐵青,他拉過了一旁的玄威道人,嘶啞著嗓子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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