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醫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第1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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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咎這一次倒是沒有拒絕,讓人在院子裡佈置了軟塌,然後附身將人抱了起來,傍晚的院子微微起了些風,微風拂過閻雲舟的髮絲,一縷頭髮飄在了寧咎的臉上,他有些癢,閻雲舟好笑地撥開了頭髮。
閻雲舟靠在了躺椅裡,寬大的天青色袍袖搭在身上,腰間束著錦帶,神色舒展,姿態閒適,這麼多天總算是能透透氣了,他抬眼邊看到了院子裡的爐子上架著一個砂鍋:
“這裡面煮的什麼啊?這麼香?”
放在在屋裡的時候還不明顯,此刻出來便聞到了這逸散出來的香氣了,寧咎過去先了一下蓋子,那香氣更甚:
“是花膠魚肚雞,溫補最好,再小半個時辰應該就能喝了。”
閻雲舟看了看他:
“你做的?”
“是啊,一會兒嚐嚐我的手藝。”
閻雲舟撐起些身子往那掀開了蓋子的鍋裡看,有些不解:
“你怎麼會做這麼多東西?”
昨天那魚湯做的鮮香味美,若不是寧咎說是他做的,他還以為是廚子做的:
“我的王爺啊,這些又不難,我父母去世之後,我也要吃飯啊,第一次第二次照著菜譜做,時間長了就什麼都會做一些了。”
閻雲舟有些心疼寧咎,寧咎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一下竄到了屋子裡,閻雲舟都懵了一下,寧咎找到了自己帶來的那個揹包,他差點兒將一個最重要的東西給忘了,他從包裡拿出了一個東西出去。
閻雲舟不解地看著他:
“怎麼了?”
“給你看個東西。”
寧咎坐到了軟塌邊上,將手中的那張全家福遞給了閻雲舟,閻雲舟低頭便看到了那張照片,他一眼就認出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人是寧咎,後面的一男一女,瞧著年紀不算輕了,眉眼和寧咎多有相似,他也猜到這二人的身份,只是這畫的也太真實了吧?
“這,這是你的父母?這畫畫的真是真實。”
寧咎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兒來:
“這個不叫畫,不是畫出來的,這叫照片,算是我們那的一種技術吧,就是可以將畫面留在這相紙上,和真實的場景一模一樣,這張照片是我畢業那天我父母陪我照的,怎麼樣,你公公婆婆有氣質吧?”
閻雲舟看著“照片”上的兩位長輩,寧咎的五官更像母親一些,畫面中的三人都笑的溫暖,從眉眼中他都能看出寧咎的父母很是相愛,更很是愛他,他對這公公婆婆這稱呼不置可否:
“等這幾日的針結束,我們給你父母立個配位上柱香吧。”
“好,聽你的。”
晚風吹過,夏蟬的聲音倒是顯得這院子沒有那麼寂靜了,閻雲舟難得這一會兒不怎麼咳嗽,寧咎看了看湯,一人盛了一碗,放在一邊晾著,閻雲舟忽然開口:
“煜安,你可有想過日後想要做些什麼?”
寧咎忽然轉頭:
“做些什麼?”
“是啊,你在那個時代是大夫,有自己的工作,到了這裡陰錯陽差的一直在打仗,現在總算是天下大定了,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放手去做。”
閻雲舟知道寧咎不是一個能安安心心在家閒住白領俸祿的人,這些時日是他身體不好,這才困住了他,若是日後他有恢復的一天,總不能讓寧咎真的日日陪著他,他合該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寧咎聽懂了閻雲舟的意思,有些沉默,這段時間他根本也倒不出功夫來想這些事兒,想做什麼嗎?自然是想的,哪怕是已經不在現代,不在醫院,但是他所學還在,他抬頭望著浩瀚的星空,幽幽開口:
“我是個大夫,想做的事兒自然是治病救人。”
閻雲舟拉住了他的手:
“在前兩年的時候陛下便已經下了旨意,現在軍中的軍醫帳都仿照你當年建立起的制度,根據傷兵的輕重分床位分別由人負責管理,你當初交給那些軍醫的縫合手法也在軍中推廣了起來。
去年南境打仗,便有不少你從前教過的北境軍中軍醫被派去了戰場,你不知道因為你,多少將士留下了一條命。”
寧咎怔怔聽著閻雲舟的話,唇角不自覺帶上了笑意,心中彷彿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一樣,對於一個學醫多年的人,恐怕沒有什麼比有人因為他的所學而獲救更令人高興的事兒了。
寧咎深深舒了一口氣,只覺得今晚的星星都比往日的好看多了,是啊,他在這個時代其實有很多能做的事兒,外科雖然不可能達到現代的水平,但是使用得當,也不是不能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寧咎的心中忽然之間燃起了一股熱情:
“你若是這麼說,那我想做的事兒可就多了,我想在京中開個學堂,教授一些人體構造,和簡單的外科手術,甚至將大蒜素,磺胺,阿司匹林都實現規模化生產。”
這些若是他真的能做到,必然會大大推進這個時代的醫療程序,至少一般的感染,風寒不會輕易奪走一個人的性命了,那也算是他沒有浪費老天給了他重新回來的這次機會。
閻雲舟至今都記得寧咎和他說過他學醫時所宣的誓言:
“健康所繫,性命相托……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
第一次聽到這個誓言的時候他便震撼於醫者的偉大,震撼於真的有人為了別人的性命而拼搏,寧咎當初的聲音依稀迴響在他的耳邊,他知道那是寧咎心底的聲音,是他執著的信念,是他畢生的追求。
因為他寧咎才會來再一次來到這裡,他不希望寧咎所學荒廢,他喜歡看著那個拿著手術刀運籌帷幄的寧大夫,喜歡看那認真專注的眉眼,他願意支援他重新變成那個守護生命之重的寧主任。
第134章人還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三天之後這一療程的針終於算是停了,黃秋生再次過來診脈,寧咎就站在邊上,看著他收回了手,連忙問道:
“怎麼樣?”
“從脈象上看是有效果的,十日之後再行半個月的針,王爺身上的不適這幾日會漸漸減輕,這些天的針益補了筋脈,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倒是可以多進一些溫補熱性的東西。”
之前閻雲舟的身子是虛不受補,哪怕是氣血虧虛的厲害,在飲食和用藥上也不敢太過,但是黃秋生的針不同,倒像是給身體開啟了一個能夠進補的缺口。
自從聽了這話寧咎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瞭如何給閻雲舟補養上,從這天起雖然針劑是停了,但是閻雲舟身上的那些症狀還沒有完全消失,所以黃秋生還是沒有撤下平時加在藥中那些安神的藥劑。
閻雲舟下午還是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著,這也算是一種休養了,這天他醒來便沒有看到寧咎,他撐起身問了問暗玄:
“侯爺呢?”
“侯爺在您睡下之後便去了草場,說是要親自挑一隻羊回來,晚上給您做。”
閻雲舟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水,唇邊的笑意壓不住,等了約一刻鐘的時間,院子外面便傳來了腳步聲,寧咎挑了一下午的羊,身上都是不少的羊羶味兒,他本想著衝個澡換件兒衣服再過去,卻聽到閻雲舟醒了。
人一進門,閻雲舟便看到了寧咎那一腦門子的汗:
“暗玄讓人打水進來。”
寧咎也知道身上髒沒有靠進他:
“等等啊,等我去洗個澡。”
再從裡間出來的人便已經一身乾淨清爽了,用毛巾隨便擦了一下頭髮便坐到了閻雲舟身邊:
“晚上你有口福了。”
閻雲舟看著他晶亮的眼睛有些好笑:
“羊肉?烤著吃?”
“這一次不烤,我們涮著吃,吃過嗎?”
說起來寧咎還真是好久都沒有吃到過火鍋了,他本來還以為這個時代沒有這種吃法,但是下午去草場的時候,和那場主提了一嘴,人家便知道了,原來這涮羊肉在大梁也有,只不過不少的貴族覺得那鮮切的羊肉帶血,上桌涮肉不雅觀,所以這吃法在大梁便落了低俗。
閻雲舟思索了一下這種吃法:
“涮著吃?你怎麼知道這吃法的?我倒還是第一次到這慶州的時候,當地的參將曾帶我吃過一次。”
寧咎想起現代那遍佈大江南北,紅紅火火的火鍋行業竟然沒有在大梁發展起來便覺得心酸:
“我當然知道,我們那涮羊肉,涮火鍋的店可是開的大街小巷的,老少皆宜,你們還真是不會吃。”
這一天晚上的食材是寧咎親自準備的,閻雲舟身上好了些,總算是沒有那麼痠痛了,寧咎到了廚房他便到院子裡等他,祛蚊的香爐擺在四方,倒是沒有什麼蚊蟲靠進,直到晚膳的時刻到了,寧咎命人將銅鍋端上來。
院子裡的炭火已經升起來了,閻雲舟有些好奇寧咎的吃法,眼睛不住盯著門口那來往端著盤子的小廝。
閻雲舟算是挺過了這第一輪的治療,寧咎心情也很好,還讓人上了些酒,傍晚天氣已經涼爽了不少,微風吹過頗為舒爽:
“今日就將就一下,現在只有這樣普通的銅鍋,等晚上我畫了圖樣,命人專門去制一個我們那的碳火鍋,來,王爺,瞧瞧,這肉可是你們人人嫌棄粗鄙的肉?”
寧咎一揮手,身旁的小廝便一一掀開那精緻的汝窯瓷盤上的蓋子,那淡青色的盤子中放著的是一塊晶瑩剔透的冰塊兒,上面的肉被片的很薄,一片一片擺放在冰塊兒上,這樣的方式閻雲舟還是第一次見。
“怎麼樣?這肉可還有血肉模糊的感覺?”
“這還真是和我上一次吃的不一樣。”
鍋裡的水開了,寧咎夾了一片非常薄的肉片,在鍋中一滾,燙至變色夾給閻雲舟:
“蘸著你碗裡的醬料吃。”
閻雲舟很是乖巧地聽話,蘸醬料,放在嘴中,薄薄的肉片裹挾著醬料的味道,異常鮮美,和從前吃過的那大鍋燉羊肉區別可是太大了,寧咎觀察著那人的反應:
“怎麼樣?”
“這吃法還真是鮮,再來一塊兒。”
王爺就是王爺,自己不動手,不過寧咎也願意伺候他,只要這人能吃下去東西,怎麼都好。
停針五日之後閻雲舟咳嗽的症狀已經減輕了不少,寧咎也已經搬回了正屋睡,睡前的時候他便覺得閻雲舟的手好似沒有往常那麼涼了:
“這法子雖然是遭罪,不過現在看來還真是有效果。”
閻雲舟也覺得這幾日好多了,最明顯的感覺便是晚間盜汗沒有那麼嚴重了,這讓他對以後總算是生出了兩分的信心。
“嗯,明日陪我去草場轉轉吧,本來是帶你出來玩的,卻因為我整日困在了屋子裡。”
其實寧咎不在意是不是能出去,再說閻雲舟這才剛剛好一點兒,不過不等他拒絕那人便直接開口:
“現在已經七月下旬了,再過幾日我便又要行針,出不得屋子,這慶州靠北,下月底這草地都沒有這麼好看了。”
見他堅持,寧咎也就沒說什麼,因為黃秋生囑咐這些日子關節不能受涼,所以閻雲舟沒有騎馬,而是坐在車架中,倒是寧咎上午在草場上跑了幾圈的馬,中午兩人也沒有回去,而是去了慶州城中吃飯。
說起來他們來了這麼多天,倒是還沒有好好逛過慶州城,中午兩個人在這慶州最好的一家酒樓歇腳。
因為閻雲舟腿上不方便,兩人都沒有去二樓,而是在一樓找了個包廂,點了幾個這店中的特色菜,寧咎開了窗子透氣,閻雲舟給他倒了杯茶:
“過來喝點兒水,一上午跑了那麼久的馬,一口水也沒喝。”
閻雲舟叫著旁邊的人,卻見寧咎一直盯著對面的藥鋪,那藥鋪的外面一個不大的小男孩兒跪在藥鋪的門口,一個勁兒的磕頭,那櫃檯後面的掌櫃的面露無奈:
“煜安?”
寧咎回身,看向了暗玄:
“暗玄,你去看看對面那藥鋪是怎麼回事兒?”
暗玄應聲出去,閻雲舟也撐著起來看了出去,有些遠聽不清那跪著的孩子在說什麼,不過跪在藥鋪前面想來也知道是為什麼。
暗玄到了門口只見那跪著的孩子不過八九歲大,瘦瘦小小的,一個勁兒在求掌櫃的:
“掌櫃的您行行好,能不能再舍我點兒藥救救我孃親?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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