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醫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第2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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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錯,我的錯,我們家嬌花不喜歡那個味道,以後我們都不用了。”
閻雲舟被穩妥地安置在了榻上,這幾日他的狀況在明顯見好,寧咎每日都在堅持用草藥水幫他熱敷,膝蓋上的水腫開始慢慢消了下去。
“今天開始止痛藥減半了,若是有明顯的痛感要和我說。”
“嗯,我覺得還好,不是太疼了,膝蓋也沒有前幾日那樣熱和脹了。”
寧咎笑著抱著手臂站在榻邊:
“那是自然,這幾日我可是又做護士又做護工的伺候你,總是要看到效果的。”
這幾天閻雲舟白日沒事兒便撐著助步器在屋內活動,屋內寧咎已經提前讓人鋪上了地毯,就怕出現什麼意外,不過縱使是這樣在閻雲舟走動的時候寧咎還是時刻都陪在他身邊,聽著那人有些粗重的呼吸他便開口:
“別逞強啊,累了就停下來。”
很顯然作為家屬的寧主任和作為醫生的寧主任是不一樣的,那是閻雲舟多皺一下眉他都心疼,一點兒也不追求恢復的速率,倒是閻雲舟有些無奈:
“好了,這段路都走了這麼多遍了,沒事兒的,你不用一直跟著我。”
寧咎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是亦步亦趨地護持在他的身邊:
“不跟著你我能放心嗎?那天要是我一直跟著你,你也不會在青石板上磕那一下。”
憑白的遭了那麼多的罪。
第147章傷愈(重建隨州)
從手術到現在已經有小半月的時間了,閻雲舟每日連屋子都不大出得去,自然也不可能去兵部任職,朝臣不明所以只以為是焰親王又病了,畢竟這幾年來,朝中都不知道傳出過多少次焰親王病重的訊息了。
這日早朝之後洛月離自然地被留在了御書房,北境的糧草月底就要送過去了,全軍的戶丁清查李彥準備從北境開始,所以兵部最近並不清閒。
李彥拿上了兵部和戶部剛上的奏摺,拉著洛月離便到了裡間:
“老師換上衣服吧,算算時間,閻哥做完手術應該也有七八天了,應該能見客了,我們去瞧瞧。”
這些時日,王府一直都是閉門謝客,李彥知道洛月離那時候手術的時候,寧咎也不讓他見什麼生人,怕是閻雲舟這一次也一樣,所以只是差人來問了情況,並不曾上門,現在算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這才準備和洛月離一同去看看。
王府內院中,閻雲舟實在是每日在屋內憋悶的很,他其實想到院子裡走走,但是這些天來院子裡連伺候的人都減少了,每日都是寧咎在他跟前照顧,人都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再加上他也怕恢復期再有個意外惹人擔心,所以也沒有開口提。
寧咎也不是認識他一日兩日,哪還能看不出他的心思?這天天氣也好,他瞧著花園裡的雪也化的差不多了,院子裡也乾爽,這才開口:
“想不想出去?扶你到院子裡轉一圈?”
見他開口閻雲舟自然沒有拒絕,寧咎將屋內的一個躺椅搬出去,鋪了厚實的羊毛墊,又在羊毛墊兒上放了幾個暖手爐暖著,這古時候屋內的門檻太高,這人現在邁著費勁,他便乾脆將人抱了出去,放在躺椅上,再將助步器給拿過去。
李彥和洛月離到的時候,正看到閻雲舟手中握著個什麼東西在走路,寧咎一直護在他身邊,李彥兩人也沒有讓人通傳,寧咎一抬眼才看到這二人:
“陛下,洛大人。”
李彥上下看了看閻雲舟,眼中的驚奇不加掩飾:
“不是說換了膝蓋嗎?這麼快就能走了?”
閻雲舟雙手都撐在助步器上,只能微微點頭便算是打了招呼,看了一眼寧咎開口:
“剛做完手術第二天他便叫我下來走了。”
寧咎好笑地摸了摸鼻子,這話怎麼聽著和告狀似的?好像是他逼著他走路一樣。
洛月離也打量了一下閻雲舟的狀態,雖然瞧著是瘦了點兒,但是也不算明顯,臉色倒也沒有差太多,比他預想中的狀態好多了,反倒是寧咎頂著兩個大黑眼圈。
開春之後天是一日暖和過一日了,中午的時候陽光正好,曬在身上都暖融融的,閻雲舟在房裡憋了幾日,這會兒也不想進去,便招呼李彥兩人在院子裡喝點兒熱茶。
寧咎在他的腿上裹了厚實的狐裘,現在膝蓋的位置最是不能受涼,洛月離看了看一邊的助步器開口問道:
“這換了膝蓋,日後可以正常走路嗎?還是一直要靠這個?”
寧咎笑了一下:
“自然是可以正常走路的,若是一直靠著這個就不用手術了,我給他做了一副柺杖,等再過七八天,就可以從助步器換成柺杖了,大概三個月應該就能正常走路了。”
李彥也是在軍中混過的,知道閻雲舟之前膝蓋上的情況有多嚴重,北境軍中有些同樣問題計程車兵,最後幾乎都是癱在床上,無藥可醫,人還分外的痛苦,沒想到寧咎連這病都能治,其實他還挺想看看閻雲舟的傷口的。
“閻哥,真的是整塊兒膝蓋都換掉了?”
閻雲舟好笑地開口,指了指寧咎:
“這個問題陛下得問他。”
“不是整塊兒膝蓋,是將膝蓋上面的軟骨換掉,手術還挺成功的,這幾天恢復也是按部就班,日後對生活的影響不大。”
中午李彥兩人自然是留在王府中用的膳,飯後瞧著閻雲舟精神有些差了,才準備起身,起身之前李彥拿出了一個摺子:
“閻哥,這是今日兵部,工部還有戶部同時上的摺子,今年國庫寬裕了不少,隨州城也能重建了,預計今年開春之後,四五月份天暖便能動工,若是那時你身子還好,倒是可以幫我去瞧瞧。”
李彥將一個摺子交給了閻雲舟,寧咎也湊了過來,隨州,在記憶中既近又遠的一個城市,當初他出京之後和閻雲舟第一站到的地方便是隨州,他第一次在兵營中給那些將士縫合傷口是在隨州,那個讓他和閻雲舟差點喪命的地道也在隨州。
也是那一次從地道中出來閻雲舟和他說了對他有別樣的心思,隨州還真是一個承載了他不少記憶的地方,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李彥兩人已經走了,閻雲舟的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寧咎也坐了下來,嘆了口氣:
“就是有點兒感慨唄,在隨州的時候你演技超群,我還在準備材料做藥救你呢,你就已經將自己的命豁出去了。”
那一戰閻雲舟是報著有可能沒辦法走出隨州去部署的,連他和暗玄都被提前安排出城,閻雲舟自然是記著當初的情景的,並不敢搭話,寧咎抬眼白了他一眼,隨手從他的手中拿過了剛才李彥留下的摺子。
摺子上寫的正是一些重建隨州的細則和預算,他有些納悶地問道:
“這戰事都過去三年了,怎麼才開始準備重建隨州城?”
閻雲舟抬手給他倒了一杯茶,修長的手指直端到他的面前,這才開口解釋:
“因為國庫沒錢,這三年大梁也不算太平,南境的戰事頻發,又有水災,樁樁件件都要使銀子,一個比一個急,隨州城的百姓也被分散到了其他的幾座城池,再加上有十幾萬大軍在北境,北牧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重建隨州的事兒倒也不急,便被拖到了現在。”
寧咎點了點頭,確實,重建一座城的花費不可能少,而且之前的地圖他也看到過,隨州的位置極其重要,乃是北方的門戶,這兩年是北牧和羯族被打怕了,有北境軍在他們不敢鬧出什麼動靜。
但是北方遊牧民族在他所知的歷史上便是中原王朝北方不安定的根本因素,難保北方不會出現新的戰鬥力強勁的民族,就像是之前忽然冒出來的羯族一樣,所以這隨州城是必然要重建的。
“等到四五月份你的腿倒是能恢復個差不多,我瞧著陛下也有意讓你去坐鎮,那個時候北境天也暖和了,我們可以一塊兒過去。”
李彥確實是這麼想的,重建城池不是個小活,戶部,工部,兵部都會參與進來,再加上這樣大規模的重建定然也要徵用軍隊,沒有個有身份的人去壓著指不定會鬧出多少的亂子來。
這朝中職位高的大人確實是不少,但是能壓得住北境軍還能令戶部,工部和兵部不敢趁著這個間隙偷奸耍滑的確實是沒幾個,若是閻雲舟的身子不能出京,這個差事多半就是洛月離去。
在一個月後閻雲舟能夠拄著肘拐在院子裡遛彎的時候,他便將寧咎給徹底趕了出去:
“煜安我真的沒事兒,你看這一院子的人看著我,哪會摔跤啊?國子監那邊你也有日子沒去了,過段時間我們便要動身去隨州,你總要交代好啊,去看看吧,去吧。”
一個月之內是比較容易出現靜脈血栓的,寧咎總是不放心閻雲舟的狀況,自從有了上一次他摔跤的事兒,只要閻雲舟拄著柺杖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他就心中不踏實。
不過國子監那邊也確實是好久沒去了,也不知道那幫學生荒廢了沒有?見著閻雲舟這次的態度堅決他便也沒有再堅持:
“好吧,那我先去,若是有什麼狀況立刻讓人去通知我。”
“好好好,去吧。”
閻雲舟拄著肘拐站在院子的門口,這才將一步三回頭的人給送走,他有些好笑地轉身回屋。
又過了一個多月,已經到了三月末,閻雲舟膝蓋上的情況已經好了不少了,甚至在寧咎在國子監的時候,他偷偷放下肘拐自己試著走路,看著暗玄心驚膽戰的,一直在旁邊護著他:
“王爺,您也別逞強,要是摔了,侯爺發脾氣可沒人攔得住。”
閻雲舟實在是用那肘拐用的膩煩,但是他也不敢冒險,只是在屋內地毯上,前面又放了助步器的情況下才鬆開肘拐走兩步,若是有問題也能及時抓住助步器,聽到暗玄搬出寧咎來,他趕緊抓穩了助步器,無奈地掃了一眼暗玄。
“你快輕些嚇我吧。”
暗玄將肘拐再次遞給他:
“不嚇您,回來侯爺就要衝著我們發飆了。”
閻雲舟是在四月初的時候徹底脫離肘拐的,這日正好是寧咎休沐在家,他自然是不知道自家這位早就已經自己偷偷實驗過了,站在閻雲舟身邊的時候還有些緊張:
“你慢慢鬆勁兒,沒事兒的,我就在你身邊。”
閻雲舟也頗為配合他,鬆開肘拐的那一下人也是站的很穩的,然後穩健地邁步,步子不快,卻走的很穩,寧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腿上:
“膝蓋上沒有什麼異樣吧?”
“沒有,早就消腫了,這些日子走路就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了。”
閻雲舟站在窗前的位置,晌午的陽光撒在他的身上,長身玉立,儀態無雙,寧咎揹著光看著那人的五官都有些辨不真切,卻能感受到他面上溫和欣喜的笑意。
初見之時那個病體沉閡,眉眼幽深,暮氣深重,只想著安頓好下屬和家人後便能坦然赴死的人終於褪去了那一身的沉重和病頹之色,重新走到了陽光下,不過是陽光灑下的那一瞬間,寧咎卻彷彿看到了他到這裡來的全部時光。
他從不知道為何只有他穿越了這千年時光,甚至他從前還打趣過自己,他來到這裡怕不是為了普度眾生的,那些過往被他救治的傷兵,死在他製作的炸藥下的敵軍,似乎都從他的眼前漸漸飄散。
藥品也好,炸藥也罷,這些換一個人或許也做的出來,但是唯獨眼前的這個人只能是他的,是陰錯陽差也好,命中註定也罷,他終究是攪合進了這一段他都不曾知道的歷史當中,和這裡的一個人有了時空也無法抹去的感情。
他緩緩走上了前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抱住了眼前的人,雙手圈住了那勁瘦的腰肢,頭枕在了他的肩膀上,閻雲舟的心中何嘗不是感慨萬千,他也回抱住了眼前的人,只聽到肩膀處的人悶聲開口:
“現在可以謝謝我了。”
剛手術完的時候其實閻雲舟就謝過寧咎,那個時候寧咎說他的謝太早,而現在,他終於能夠重新站起來了,不用接住任何的東西,閻雲舟微微側頭,微涼的唇帶著一個夾滿無盡珍惜和愛意的吻落在了寧咎的側臉上:
“謝謝,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謝謝你願意回來,寧玖,謝謝你。”
寧咎的眼眶都有些紅,他深吸了一口氣,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又過了半個月,李彥正式下旨,著焰親王閻雲舟為欽差,負責隨州城重建事宜,寧侯隨行。
李彥早便打過招呼,王府也早早便開始準備出行的行裝,聖旨下來的時候,已經根本不用再準備什麼,即刻便能出發了。
四月中旬,草長鶯飛,這個時間最是一年的好時候,溫度正好,不冷不熱四處都已經泛起了綠色,一片生機盎然之色。
接到旨意的第三日閻雲舟和寧咎便準備趕往隨州了,車架都已經裝好,閻雲舟換下了往日在王府中穿著的束腰長衫,而是換上了箭袖,束腰的勁裝,襯的身姿越發修長,他親自去王府後院的馬廄中將追風給牽了出來。
追風見到他極為親暱地在他的手心中拱了又拱,不光要拱他的手,還往他的懷裡鑽,響鼻打的震天響,明明是個高大健碩的駿馬,卻黏糊的像是一隻大狗,閻雲舟被弄的有些心酸還有些好笑,一個勁兒地撫摸他的鬃毛:
“好了好了,知道這兩年委屈你了,這不是來看你了。”
這兩年他身體一直不好,別說是騎馬了,就是走路都費勁,開始的時候還時常來看追風,後來到了冬日他都難起身,便也疏忽了,府裡的人也怕他看見追風之後心中不舒服,也甚少在他的面前提起。
前兩年承兒也漸漸大了,閻雲舟本想著將追風轉送給承兒,也算是不埋沒名駒,卻不想追風怎麼都不讓承兒騎,偶爾見到他便親暱的不行,他心中也是不捨,便也沒有勉強,只是在出行的時候偶爾帶著追風出去,讓下人好生照料著。
卻不想峰迴路轉,今日還能和愛駒相伴,他如何能不高興,寧咎站在一旁看著這一人一馬旁若無人的膩歪:
“好了,騎上出城吧,快別膩歪了。”
寧咎回來之後,閻雲舟倒是送了他一匹馬,通體黝黑,四肢健碩,騎起來頗為有範兒,寧咎給它取名為黑珍珠,閻雲舟騎上追風,追風興奮的便要開始撒歡兒,還是閻雲舟顧忌外面就是街市,趕緊勒住它:
“等等,我們到了郊外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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