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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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率先大吼一聲，撕心裂肺，吸引著評委的注意力。

有人用誇張的肢體動作揮舞著手臂來表達自己的憤怒。

胡敏直接看向姚蔚然，只見她雙眼噙淚努力壓抑自己的怒火，雙手似在不自覺地顫抖，踉蹌著後退，絕頂哭腔說出臺詞：“那我算什麼？我是你的女兒啊……你有想過我嗎？”

聲音不大，卻充滿了悲怮，那從從心底裡鑽出來的痛，雖然沒有一鳴驚人的效果，但感染力極強，隨著臺詞的節奏落下的淚，晶瑩剔透砸在地板上。

等其他人的爆發點過去之後，姚蔚然上前兩步抓住空氣，彷彿抓住要轉身離去的母親的手，哭著撕心裂肺地哀求：“不要丟下我！不要！媽！媽！”

姚蔚然被空氣“甩開手”，站不穩跪在地上，往前爬兩步後，趴在地上放聲大哭。

把一個女孩子對母親的怨恨，不捨和被徹底拋棄之後撕裂一般的疼痛表現得淋漓盡致。

別說評委了，舞臺上離姚蔚然近的人都忍不住後退給她空出位置來，她的表演沒有太多的精巧設計，只是這個淚，這個情緒太真實了，讓人相信她就是那個被母親拋棄的孩子。

同樣受到感染的胡敏滿意地笑了起來，話劇舞臺要的就是這種真情實感的感染力，把觀眾拉到舞臺的世界裡去，用自己的身體去承載角色的靈魂。

表演結束後，姚蔚然站起來擦眼淚向評委和舞臺上的競爭對手鞠躬，垂著眸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大家可以回去等候通知了。”工作人員說完之後請每個人下臺，評委開始湊在一起討論。

姚蔚然沒有過去給胡敏打招呼，怕帶來不好的影響，擦著淚往外走，沒想到還有競爭對手來問自己要簽名和合影，她都欣然同意。

出來之後，方蓉迎上來給她披上外套說：“眼睛怎麼這麼紅？哭成這個樣。”

“沒事。”姚蔚然說話還帶著鼻音，問方蓉，“袁思瑩有訊息了嗎？”

方蓉摟著姚蔚然的肩膀往外走說：“沒有，你就是太寵她了，再來兩次這種情況直接辭退。”

“好。”姚蔚然並沒有反對，她也在想著要怎樣懲罰袁思瑩的那些背叛。

上車之後，姚蔚然想到什麼說：“蓉姐，給我報個駕校吧，考個駕駛證，我自己也方便。”

“行，正好最近事情不多，你調整一下情緒，去見一個製片人。”方蓉拿紙巾遞給姚蔚然。

一整天的行程跑下來，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晚上了。

姚蔚然一開啟家門，又看到多出來的鞋子，不過這次是郎坤的。

她邊往裡走邊說：“小郎？我說你買樓下都多餘，還不如直接……小郎？你怎麼了？”

姚蔚然走到客廳看見郎坤窩在沙發裡抱著膝蓋哭得肩膀抽動，趕快緊張地坐在她身旁問：“怎麼了這是？”

“阿姚……”郎坤抱住姚蔚然哭著說，“我該怎麼辦……”

姚蔚然拍著郎坤的後背輕聲安慰說：“沒事沒事，有我在呢，你說說看，什麼難題？我們一起解決好不好？嗯？”

郎坤鬆開姚蔚然，低頭抽泣著，從屁股下面拿出一張被她揉皺的請帖遞給姚蔚然。

那是一張訂婚請帖，上面赫然寫著居巖的名字，姚蔚然看清楚之後也愣住了，這怎麼可能呢？

這麼短的時間居巖就要訂婚了？

“這……”姚蔚然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一是因為居巖訂婚之迅速令人驚訝，二是因為郎坤之前一直拒絕人家，現在看到人家要訂婚了又哭成這個樣子。

表情無奈地姚蔚然拍著郎坤的背說：“反正你也不喜歡他，一直拒絕他，訂婚就訂婚咯。”

“我……”郎坤哭得滿臉淚痕，欲言又止，看上去著實令人心疼。

姚蔚然趁機問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居巖啊？只是因為你們兩個家庭相差懸殊嗎？”

姚蔚然心裡覺得不只是這個原因。

抱著膝蓋的郎坤低聲抽泣著，看樣子還是不願意說，像一個委屈極了的小孩子一樣。

一邊心痛，一邊又不願意傾訴，自己和自己擰巴著。

“行吧。”姚蔚然去廚房的冰箱裡拿出幾罐啤酒放在桌上，開啟一罐遞給郎坤說，“喝一杯？”

郎坤接過啤酒大口大口地喝著。

姚蔚然趁著這個時候低頭快速的給居巖發訊息，然後自己也開啟一罐啤酒喝了一口說：“小郎，你知道嗎？我也有很多秘密，很多沒辦法說出口的秘密，但我敢承認心裡對嚴睿的感覺，我們也許經歷過一些不好的事情，也許……看到過世界最醜惡的一面，但我還是我，永遠不要妄自菲薄的我。”

“你不會明白的。”郎坤雙眼無神，默默流淚，捧著啤酒罐輕聲說，“居巖是個好人，很好很好，是我不配。”

姚蔚然看著郎坤這個表情就心疼，和平日裡那個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簡直判若兩人，還沒等她再說什麼，郎坤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易拉罐捏扁扔在地上，似乎在做著什麼心理鬥爭。

“阿姚。”郎坤突然轉頭看向姚蔚然說，“如果我告訴你一些事情，你還會和我做朋友嗎？”

姚蔚然想也不想就點頭堅定地說：“我會永遠是你的好朋友，你也可以永遠相信我。”

郎坤“哇”的一聲哭出來，摟著姚蔚然的脖子泣不成聲。

聽著她哭的聲音，姚蔚然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不知道什麼事情讓郎坤這樣有負擔。

這時候居巖回覆的訊息也過來了，姚蔚然看了一眼就把手機扣上，繼續安慰郎坤說：“如果真的不想說，就別說了。”

郎坤卻下定決心一樣，推開姚蔚然，又開啟一罐啤酒喝了一大口說：“我要說，我……我有一個秘密。”

真的要說出口的時候，郎坤還是猶豫了。

她擦掉臉上的淚，緩了很久，咬著下唇長舒一口氣說：“阿姚，你能想象一個女孩子無父無母，要生活下去，她能做些什麼嗎？”

姚蔚然沒有說話，只是用溫柔的目光看著郎坤，希望能給她一些力量。

郎坤問姚蔚然：“你知道咱們去的ktv，服務員為什麼跟我很熟嗎？”

姚蔚然本想點頭的，但還是裝作不知道搖了搖頭，安靜地等郎坤說。

“我在那裡打過工。”郎坤的淚根本控制不住，哽咽著說，“那時候……初三剛畢業吧，我沒有錢，沒有親人，要生活下去只能靠自己打工，一邊上中專一邊打工，許多地方都不要我，嫌我年齡小，只有那家ktv的老闆娘留我在那裡，一開始只是打掃衛生打雜的，後來老闆娘看我挺機靈，也偶爾讓我去包房賣賣酒，但是工資都不高，大約有一年吧，勉強度日。”

看著郎坤流淚訴說曾經的往事，接下來的故事走向姚蔚然心裡猜得差不多，不自覺落下淚來，緊緊握著郎坤的手。

郎坤深呼吸後繼續說：“也許是生活變好一點了，那一年我長高許多，也變漂亮了，去包間賣酒的機會也越來越多。有一天，老闆說要介紹一個客戶給我，一個晚上可以賺比一個月工資還要多的錢！他明確告訴我是做什麼內容，讓我自己考慮。你知道嗎？我當時沒有過多糾結，直接就答應了！我太想要賺錢，我太想要過正常的生活了！”

她說著又忍不住淚崩，姚蔚然心疼地抱著她的肩膀流淚說：“別說了……”

“我要說！”郎坤發洩似的大聲說，“那是我第一次！我賺了五千塊錢！之後還有第二次！第三次！不知道多少次之後我才攢夠錢離開那裡！我才不是什麼可愛乾淨的女孩子！我也不是什麼單純傻乎乎的小姑娘！你明白嗎？你明白嗎？！”

聽著郎坤的聲音，姚蔚然的心都要碎了，她按下郎坤激動揮舞的雙手，搖著頭說：“不，不，小郎！為了活下去沒有錯！一開始的人生也不是你自己選擇的！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你已經很棒了！”

“我很努力的忽略那段日子！”郎坤掩面哭著說，“我很努力的在生活，過了這麼久才敢再次去那家ktv。阿姚，我配不上居巖你知道嗎？不只是家庭，還有我的人生經歷，我就適合一個人生活！居巖他那麼好！他應該擁有一個完美的伴侶，過著他完美的生活，不能有一點點汙點存在！你明白嗎？”

如果別人不能明白，姚蔚然一定是能明白的，她的人生也經歷過荒唐，也在爛泥裡打滾過，也有過不堪回首的往事，也能明白郎坤心裡的自卑。

姚蔚然用力抱住郎坤哽咽著說：“我明白，我明白，你也要知道，認真生活不丟人！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不起。”

本想幫著兩個相愛的人解開心結，卻勾起郎坤的心酸往事，姚蔚然不免開始自責。

兩個姑娘抱頭痛哭，郎坤從來都沒有對誰主動提起過這些事情，她自己日常都在刻意忽略，即使現在已經實現財富自由，已經是全網千萬粉絲的漫畫家，但她還是沒有辦法釋懷那段過往。

一直到深夜，兩個人都哭累了，姚蔚然揉著哭腫的眼睛提議：“要不我陪你去吃個宵夜？”

“你真的不介意嗎？”郎坤受傷小狗一樣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看向姚蔚然。

姚蔚然彎起唇角擦掉郎坤眼角的淚輕聲說：“傻丫頭，除了你自己，沒人有資格介意你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