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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楊,幾點了?”

沉肆通宵幫導師測試演算法,回宿舍時已天光大亮。

這會兒剛醒來,他額前的碎髮有些凌亂,眸子微眯著,稜角分明的側臉靠在枕邊同樣眯著眼的毛絨貓咪上,如出一轍的慵懶感渾然天成,一時竟分不清哪個更勾人。

肖楊正在遊戲裡跟蔣昭對打,激烈如斯,頭都沒抬,只掃了一眼電腦右下角:

“都五點了,再不醒我就要以為你暈過去了。”

沉肆嗯了一聲,自上鋪伸了胳膊下來,摸到留在桌上充電的手機,手臂在空中揚起優美的線條。

本來抿著的薄唇在看清手機螢幕上大寫加粗的“六月八號”時輕輕上揚,深黑色的眸子閃過一種叫做“闊別已久”的光。

今年的高考落下了帷幕。

到了某個小姑娘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自錢包中找到那枚硬幣,沉肆翻身下床。

肖楊聽著動靜,扭頭瞧見他開著門在衛生間洗漱,露出的上半身勁瘦性感,腹肌塊塊分明。

“狗日的沉老肆,又不做人!得虧這個點學生都在圖書館複習,不然那群妹妹們又要架好望遠鏡偷拍了,小爺我可不想跟著你一起走光!”

沉肆懶得聽他狗叫,掬起涼水潑在臉上,人也跟著清醒不少。

抬頭,從打溼的劉海上落下來的水滴順著他的下頜,顆顆消失於他的健實腰際。

他將溼發隨意的朝後掃,那雙深邃的黑色眸子閃著邪魅慵懶的光。

這便是沉肆。

放縱恣意。

玩世不恭。

就連身上那股不受束縛的野勁兒,都彷佛與生俱來。

從衣櫃裡頭扯了件黑t恤套上,沉肆用力拍了下肖楊的肩:“收起你那色.眯.眯.的眼神。”

肖楊哎幼一聲回神,再看電腦螢幕,遊戲裡的人物早被打得滿地亂跑。

他咬著牙咒罵蔣昭不做人,乾脆直接關了電腦,跟上來,搭上沉肆的肩:

“怎麼著啊,又有妹子約飯,不帶上哥們兒?”

沉肆將他的爪子拍下去,懶懶抬眸,一邊的唇角微微翹著,明目張膽的威脅人:

“再說下去,小組作業只能容肖哥您來勞駕。”

肖楊被拿捏住命門,只能暫時認慫,亦步亦趨的跟在沉肆屁股後面,煩人的嚷嚷:

“哎,等等我啊,沉大校草不帶保鏢出門,被小姑娘們堵了怎麼辦?”

沉肆透過宿舍的窗戶看了一眼樓下幾個眼熟的異性面孔,到底還是鬆了口:

“麻利點兒。”

-

盛夏的日頭有些長。

沉肆前不久剛到手的銀灰色小跑沐浴著如火的夕陽,穿梭在京城二環南路上。

這裡有整個老城裡最有歲月感的小巷子,和隱匿其中的最精緻的小作坊。

肖楊降下車窗,望著面前這家底蘊十足的手工店的門面,面露不解:

“私人訂製?首飾?你?”

沉肆下了車,修長指尖捏著那枚硬幣,閃過晚霞的光掃過肖楊的臉龐。

目光流轉,他以牙頂腮,腹黑痞帥:

“怎麼著?不允許?”

肖楊哪裡敢有二話?

猥猥瑣瑣的跟進去,他眼看著沉肆跟店內頭髮花白的老匠人簡單交談,隨後將那枚閃了他眼的硬幣遞過去。

“不是?沉老肆,你一家大業大的二世祖至於這麼摳?定金只交一塊錢?”

沉肆神色似有倦怠,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修長指尖一下一下點著檯面,語氣無奈:

“腦子被昭子吃了?我打的是這枚硬幣,看不出來?”

肖楊一臉吃了屎的怪異模樣,指著沉肆那張波瀾不驚中帶著幾分玩味的俊臉,不自覺抖了兩下:

“不是……這好像是違法行為吧?”

沉肆將上半身靠在櫃檯上,對自己這位發小的腦回路表示無藥可救,凌亂碎髮下的俊眉微挑:

“嘖,咱們肖哥這是正義附身,打算去舉報我?”

肖楊急忙表態:“哪能啊,還是咱們肆哥說了算!”

老匠人滿目慈祥,靜靜等待兩位年齡人結束爭吵。

“這位小公子,您還沒說您要打的圖桉是何種模樣?”

玻璃櫥窗外,落日燃燒著夕陽。

沉肆雙目微眯著,不覺浮現某個小姑娘的面龐。

“一條魚。”

一條澹然出塵的小丑魚。

不知何時何地,悄悄住進了他的心坎裡。

-

臨近七點,夕陽沒於地平線。

江之魚將所有行李搬出宿舍樓道,僅剩的餘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獨自一人站在宿舍門口,看著這座住了一個半學期的紅色六層平頂樓。

往日種種如白駒過隙,不覺心口酸澀湧起。

宿舍門口的臺階下,餘曦晨將自己的東西搬上母親的車,小跑著過來幫她,卻在看到地上的一隻行李箱和一個裝滿書本試卷的編織袋時,大吃一驚:

“江魚魚,你東西就這麼點兒?”

江之魚回神,將更輕的行李箱遞給她,自己拖著編織袋在後面走,彷佛剛剛的不捨只是錯覺:

“就是個落腳的地方而已,倒是麻煩你和阿姨了。”

“麻煩什麼呀!你拿著行李,我也不放心你自己坐公交,不過你確定不直接去外婆家?”

江之魚搖了搖頭:“東西太雜了,我回去收拾一下,再帶著我媽媽留下來的東西一道回市裡。”

末了,她看著餘曦晨的眼,臉上浮現一層快意:

“熬出頭了,以後就再也不用回去了。”

餘曦晨瞧著她這幅模樣莫名有些心酸,抬手替她撥去因汗溼而貼在後頸的髮尾,如同打氣一般:

“嗯!江魚魚的人生新篇章就要開始啦!”

江之魚朝她笑了下,像搬運瓜果那般,將自己的東西放進後備箱,又繞到駕駛位的窗戶旁,彎著腰,溫柔的朝餘曦晨的媽媽露出一個笑:

“麻煩阿姨了。”

餘曦晨的媽媽是個善良溫婉的貴婦人,開了近四十分鐘的車,硬是將江之魚送到了樓底下。

臨了臨了,怕唐突了小姑娘,沒跟著上樓,只讓餘曦晨幫著把行李送了上去。

餘曦晨生得好,細皮嫩肉,家境富裕,光手腕上用來看時間的表就小五位數,很是讓江之魚的繼母許淑宜開了眼。

待江大川回來,她便話裡話外暗示著把他的兒子江雲楓也送到市裡去讀書,美其名曰:

“就算學習跟不上,認識幾個上臺面的朋友,憑藉孩子們的友情,家長們交好一番,也有利於老公你做生意不是?”

江之魚嘴角浮起澹澹嘲諷,無視了她的異想天開。

可江大川卻很吃這一套,沉思過後便應了下來:

“讓雲楓問問之魚,走了哪個老師的門道,花點兒小錢不要緊。”

江雲楓卻在此時放下快子,乾脆利落地起身,直奔江之魚的房間,拿出她亡母的筆記,抬手晃著:

“爸,不用問了,江之魚就是靠的這個魏然,上面還有手機號呢,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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