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一個龍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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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遊真人負手站在雪山之上，遙遙望向山下盤腿而座的小徒弟。他身側，是被異常動靜驚動的羽光君等人。

大雪山何等高峭，山頂和山底隔著凡人要爬上數日的距離。不過這點距離，在化神尊者眼中，和就在眼前並無什麼不同。

羽霏也沒想到宋朝玉說突破就突破，她愣了片刻之後，立刻冷靜下來，選了個不遠不近的距離，站在一邊替宋朝玉護法。

綠色的木系靈力，從周圍四面八方湧過來，盡數灌進宋朝玉身體，融入他的血肉，化入他的骨髓。

內裡被改造，外表的變化也逐漸顯現，因先天虧損而瘦弱的身體逐漸拉長，骨肉勻停，面板透著玉一般的光澤，周身氣勢卻愈來愈盛，叫人半點不敢輕視。

不夠，還是不夠……

羽霏琢磨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她比宋朝玉大一百多歲，雪羽族又血脈特殊，成年就有金丹之力，她對築基的流程實在熟得不能再熟。

然而宋師弟依舊閉目盤腿坐著，朝他湧過來的木系靈力半點沒有減少。不僅未曾減少，甚至更加洶湧了些。

羽霏明亮的眼眸露出一絲疑惑：只是築基而已，需要這麼多靈力嗎？

雪山之上的其他人，卻已經發現了更多的異常。

“這小子？”樂遊真人愕然片刻，笑起來，“胃口還挺大。”

他們腳下的土地開始變化，大雪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被一股柔和的春風吹散。

嗤。

嗤。

一顆一顆壓抑在地底深處不知多少年的乾枯種子，在這股春風裡被喚醒了生機，懵懂而頑強地頂破冰雪，舒展開枝葉。

大雪山的雪融化了，代表著生機的木之靈力歡呼著從每一株新生的植物身上溢位來，奔向山下盤腿而座的少年。

雲裳真人掃了一眼自己面目全非的雪山，似笑非笑：“樂遊，你收了個好徒弟呀。”

幾人身側的綠袍女子，則是雙眼發亮地盯著宋朝玉，歡喜之意溢於言表：“如此純淨的木系靈體，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安寧和生命的氣息。樂遊。”

她看向身邊的老友：“你這個弟子，讓給我怎麼樣？”

樂遊真人立刻後退兩步，目光警惕：“我也只有這一個徒弟，你想都別想！”

這綠袍女子，正是三人先前等的第四人，乃是妖族的一位尊者，本體是一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普陀樹。

綠衣尊者和他商量：“你有什麼條件，都可以提。”

“什麼條件都免談！”

綠衣尊者細細看他神色，意識到真的沒有一點商量餘地，遺憾地嘆了口氣。

“我說，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一件重要事。”雲裳真人幽幽的話語聲傳出來，帶著兩分咬牙切齒的味道，“我好好的大雪山，現在成什麼樣子了？”

“這個……”樂遊真人此時心情舒暢，替徒弟背鍋十分爽快，“雲裳妹子，此事是小徒造成的意外，交給我就行。”

宋朝玉自然是不知山頂這一場官司。

他還沉浸在修行體悟之中，體內的靈力原本是一道道涓涓細流，分散在四肢各處，打破那一層屏障之時，那些失散的靈力流，匯聚到一處，在他體內形成了一條靈力長河。

此時內視體內，骨骼經由靈力沖刷改造，根根晶瑩如玉，散發著瑩潤光澤。等到修為達到金丹，身體再次蛻變，即便身死，肉身亦可千年不腐。

只是，他體內靈力在形成長河之後，那股瘋狂吸收擴張的趨勢並未停下來，依舊瘋狂鯨吞著外界的靈力。

他亦遠遠沒有感應到極限。猶豫片刻，宋朝玉決定順從本心，繼續閉目修煉。

這場進階，足足耗費了一天一夜時間。

等到第二日黃昏，宋朝玉終於睜開了眼睛，睜眼剎那，目中有神光閃爍，繼而內斂，恢復平靜。

此時，再觀體內，那洶湧的靈力長河終於平靜下來，只是那長河面積不知擴大幾百幾千倍，廣闊無邊，生機勃勃，用“海”來形容，反倒是更為貼切。

而那磅礴壯觀的靈海之下，有一縷極特殊的生機正在緩慢孕育之中。

那正是這方體內世界的“太陽”。

“宋師弟！”羽霏走到他身邊，正要恭喜他築基，感應到他此時的境界，失聲道，“你不是才築基嗎？靈力怎會如此渾厚？”

宋朝玉遲疑片刻，說道：“好像是吸收的靈力多了些，直接一舉突破了築基後期。”

他此刻靈力海已經形成，只差凝結孕育金丹，築基後期已是十分謙虛的說法，分明築基境界已經圓滿。

羽霏繞著他走了一圈，嘖嘖感嘆：“師尊總與我們說，人族雖沒有我們的血脈天賦，卻是最神秘莫測難以捉摸，亦是潛力最大的。你如今才十七，就已經半步金丹。可見師父一點也沒騙我。”

宋朝玉聞言卻面露猶疑，似有話想說，最後還是選擇沉默。

好在羽霏是個粗心的，感慨完，她的關注點就落在了其他事情上面。

“宋師弟，你長高了好多啊！”羽霏比了比兩人的身高，“比我高這麼多了，還長得這麼好看！”

此次築基，又有云裳真人贈與的月之靈華相助，宋朝玉這具身體先天不足帶來的隱患徹底被消除，他長成了這個年紀該有的少年人模樣。

宋朝玉聞言很開心：“我本來就該長得高。”

他眼中瞥到一抹灰藍身影出現在視線裡，看過去，抿了抿唇：“師父。”

樂遊真人笑道：“生我氣了？”

宋朝玉還記得他兩次把自己扔出雪山，心中疑惑，只接問道：“我只是不解，師父為什麼要把我們扔出來？”

樂遊真人摸了摸鼻子：“此事是為師的錯。”

他承認是自己一時玩心大起，小徒弟脾氣太好，他從未見他生過氣，想看看他生怒是什麼樣子，才做了那件事。

誰知道，沒刺激出小徒弟的怒火，反而直接把人刺激到進階了。

聽到此番解釋的宋朝玉和羽霏：……

羽霏這幾年膽子大了許多，此時大喊冤枉：“樂遊前輩，你想試探宋師弟，那我呢？為什麼每次要連帶我一起扔？”

樂遊真人心虛：“只扔一個的話，也太明顯了啊。”

羽霏：“……”

羽光君清清冷冷的聲音在幾人身後響起：“既然你都要給雲裳賠禮了，想來，也已經給我這無辜小弟子準備了一份賠禮吧？”

“賠！賠！”徒弟爭氣，樂遊真人心情大好，根本不在意這點東西。

等到雪山事了，樂遊真人帶著宋朝玉同老友們告辭。

“我們也該回去了。”

回去啊……

宋朝玉目中浮現一抹期待。

當初離開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這原本計劃一兩年的遊歷，竟然會花費了整整八年時間。

他拿出一枚通訊靈符，告知了師兄自己將要回去的訊息，出於一點要給對方驚喜的心思，他沒有告訴師兄自己已經築基的事。

這些年，他和師兄的通訊一直沒有間斷，漫長的八年，並無使他們變得生分。兩人互相分享著彼此的生活。唯一的不同是，宋朝玉覺得兩人都長大了，不再像小孩子一樣喊阿翡哥哥了。

玉霄峰。

望著那隻雪羽碧曈的小鳥，徐翡掌心竟然抖了一下。

“師弟，古夏國秘境的訊息爹爹同你說了嗎？你有什麼打算？”

“……師弟？”

應燭雪加大了一點聲音，看著面前心不在焉的人，語氣擔憂：“徐師弟，你怎麼了？”

修士修行，不止煉體，同樣也要修心。境界越高，心神越不會被輕易牽動。徐翡是毫無修為的時候便能通關問心天階的人，他怎麼會如此頻繁的發呆？

徐翡回過神來，因為心裡想的事，眼角眉梢自然地染上了笑意：“師姐方才說什麼？不好意思，我剛剛在想事情，沒聽到。”

應燭雪被這春風一笑笑紅了臉，她輕咳一聲，卻沒說剛才的事，而是好奇問道：“什麼事情，讓你這樣高興？”

徐翡聞言，抿了抿嘴，想忍，又忍不住，還是笑起來：“我收到訊息，小玉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