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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鐵棠決定提前通知監察使到場,但該他做的事同樣半分少不得。
事實上鐵棠身為運城總捕頭,蒐羅罪證、捉拿真兇都是份內之事,只有等他把一切前提事務做好,才輪到縣丞或者監察使開堂審案。
通常案件分為民事、刑事案件,在這方世界被稱為詞訟與斷獄。
一般情況下,詞訟案件歸縣丞受理、審判。
縣令雖然是一方父母官,卻並不受理任何案件,主要職責是管理一方水土、治理民生。
而所有的斷獄,也即是刑事案件,全歸屬地監察院審判。
當遇到重大、特大類詞訟案件,地方監察院也會有監察使插手,最嚴重的情況下會有縣令、縣丞、監察使三方會審,確保其公正性。
像運城這種小城,並沒有設立監察院,最近的監察院在運城隔壁一座稍大的縣城——幽縣。
幽縣設立的監察院督查、承辦附近四座城池的斷獄案例,正常情況下是忙不過來的。
所以一般小型的斷獄案件...都由當地總捕頭查探、審理,最後將案件總結報告遞交監察院,由監察使負責稽核、結案。
只有出了人命,或是致人重傷、殘疾等斷獄案例,才可能會上報監察院,讓那邊派人過來審查。
年長日久下來,捕快與監察院之間自然少不了摩擦。
地方捕快定下的鐵案,監察院隨時都可能翻案,而捕快認定的兇手,也可能被監察院所包庇。
這中間的是是非非,絕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
鐵棠作為運城總捕頭,如果能夠在上報監察院之前蒐集罪證、擒拿真兇歸案,那自然是大功一件。
可他現在直接上報,其實也沒有半分不妥,是正常的辦案流程,倘若隱瞞不報......那才是真正的禍事。
十三條人命的案子.....可真不小了。
理清思緒,鐵棠直接匯入‘外接隨身碟’,準備藉助前身的記憶,看看接下來的流程怎麼走。
嗯?
還有指紋識別的技術?
血液鑑定也有?
鐵棠越看越是發覺自己小瞧了這方世界,等到看到最後,他已經目瞪口呆。
“拘魂!”
還有這種操作???
拘魂,顧名思義,可以直接將死者的魂魄召回人間。
有這手段,還查什麼案啊。
但經過一番仔細研究,鐵棠才發現拘魂也非萬能。
首先拘魂這個手段,就不是普通人能夠施展,沒有巫覡境以上的修為,想都不要想。
而鐵棠如今不過是肉身境第二境的‘鍛骨境’,離巫覡境可以說還有十萬八千里。
其次雖然人死了會有魂魄離體,但這方世界是有地府的,牛頭馬面不會任憑凡人魂魄停留在人間。
大部分人死之前就被地府陰差鎖定,一旦身死馬上就會被羈押進地府,真正能夠停留在人間的時長並不多。
最後,很多人其實就算死了,也未必知道兇手是誰,如果對方實力強勁,很可能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得。
甚至有手段了得的兇徒,直接殺人滅魂,打得你魂飛魄散也非難事。
尋常的兇案用不到拘魂這個手段,即便你花代價請高手出馬,也未必能夠招到魂魄。
哪怕招到了魂魄,死者也未必能夠說出有用資訊。
“這麼看來...拘魂是一個相當雞肋的手段,可謂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看’到這裡,鐵棠停了下來,對著身旁捕快一招手。
“搜鑑堂的捕快來了沒?”
“回總捕頭,已經通知了,想必正在趕來的路上。”
鐵棠點了點頭,繼續吩咐:“等搜鑑堂的人手到了,讓他們細細查驗,看看是否能夠從這些屍身上提取有效指紋。
另外讓這馬場內外的人手都去提交指紋畫押、血液鑑定,稍候一一對比,看是否有可疑之處。”
“屬下曉得。”
“還有足跡鑑定也不要落下了,整個馬場所有人都要比對,案發時間沒有不在場證明的全都列為疑犯。
另外派人去縣衙問問最近申報失蹤人口的案例,再讓一些捕役去十里八鄉問問,最近有沒有外鄉人進入,哪裡有沒有人口走失。”
“屬下領命!”
這時王令史站了起來,他顯然有所疑惑。
“鐵頭,從這斬首的痕跡來看....兇手哪怕手持巫兵,也得有鍛骨境左右的修為,才能砍出這種平滑的傷口。
這馬場大多都是不入境的普通人,他們豈會是兇手?”
鐵棠搖了搖頭,徐徐說道:“連殺十三人,還將頭顱全部砍去,明顯是要隱藏死者身份。
但兇手偏偏又將屍身明目張膽地丟在這裡,這裡是有些矛盾之處的。
手段如此兇殘,又不留痕跡,背後還可能有巫覡境的高手.....
我覺得兇手可能不止一個人!
或者說知道這起案件,甚至親眼目睹案發過程的.....絕對不止一個人。
排查馬場這些人,也許可以從中找出一絲線索,總歸要試試。”
在鐵棠的前世,有著名的犯罪心理學,甚至衍生出犯罪心理畫像側寫這種職業。
尤其是隨著社會發展,犯罪心理側寫顯得更加重要。
厲害的犯罪心理側寫師,能夠僅憑作案現場,就推匯出犯罪人員的身體面貌、作案動機,乃至於罪犯自己都不知道的潛在心理。
透過這種手段能夠快速排查疑犯,鎖定真兇。
鐵棠前世雖然是一位律師,但也研讀過犯罪心理學,對於心理側寫也有過一番研究。
此時他已經察覺到兇手的一絲痕跡。
對方手持利刃,從容不迫將十三人一一斬首,明顯是有計劃的行兇,絕不是因一時怨恨,暴怒殺人。
拋屍馬場,不怕被人提前察覺,顯然也是對馬場人員作息有過了解。
倒是這個地點的選擇,讓鐵棠有所不解。
為什麼是馬場?
以兇手的實力,大可以找個深山野地,將屍身掩埋,等到被人發現,都不知是何年何月之事。
除非兇手不得不扔在馬場,或者說故意拋屍馬場。
“在想什麼?”王令史推了鐵棠一把。
“沒,線索太少了,我是真沒看出什麼,你呢?”
“來這邊!”王令史帶著鐵棠來到第三間馬廄處。
他走到一具身著青藍錦袍的屍身旁邊蹲下,撩開衣袍,指著胸膛:“這就是那具被攝魂的屍身,他膻中穴有個針孔,心竅在被斬首之前就已破碎。
這個人是十三人當中,唯一一個被砍頭之前就已經死掉的屍身。
兇手應該是在他死前逼問著什麼,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后,想透過攝魂之法來強奪對方記憶。”
“攝魂....跟拘魂有何不同?難道說是巫覡境親自出手?”鐵棠不解。
這十三具屍身有過明顯修煉痕跡的,只有三具,而且實力都不算高深,在鍛骨小成~鍛骨圓滿之間。
以他們的實力.....哪怕想要招惹,也很難招惹到巫覡境的人物。
就連鐵棠這位運城總捕頭,往日裡經常打交道的巫覡境,也只有縣令一人而已,運城縣丞也不是巫覡境。
“拘魂,須得訴明緣由,去監察院申請拘魂令,得到批准之後才可施展。
每一次拘魂,喚來的都是完整魂魄,且會被監察院以及——陰司地府記錄在案。
而攝魂.....則是在人瀕死之際或是死後沒多久,強行抽離對方魂魄,查探箇中記憶。
這是違背大商律法、觸犯科條法令的行為。
光憑這一點,出手之人就已犯了重罪!”
王令史有些擔憂,兇手明顯過於肆無忌憚了。
“等於說一個是合法,一個是犯法?”
“你這麼說.....倒也不算錯。”
可鐵棠還是不解:“拘魂為何會被陰司地府記錄在案?”
王令史疑惑地看著他:“陽間之人,插手陰間之事,當然要有所報備。
我們人間有自己的律法,地府自然也有相應法度。”
鐵棠默然無語,即便他已經來到這方世界一月有餘,依舊很難相信自己看到、聽到的一切。
“陰司地府、牛頭馬面,真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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