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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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神楓開的當然不是自己的車，而是從交通部停放違章處罰車輛的停車場裡“借”的，只是一輛很普通的家用轎車，效能上肯定比不上福特野馬。

很快，後視鏡裡就出現了熟悉的車輛。

他輕輕地“嘖”了一聲，一腳油門踩到底，從車流當中穿插而過。

然而，後面的野馬不但沒有被甩掉的跡象，反而越來越近，只隔著兩三個車距。

夜神楓微微皺眉，表情凝重。他知道，這不僅僅是車子效能上的差距，更重要的是車手在車技上的差距——他的這幾個手下，還真是會給他帶來驚喜呢。

話雖如此，他手裡的動作卻沒停，一手打方向，狠命撞了一下前方並行的兩輛車，逼開一條通道，繼續加速狂飆，另一隻手卻從儲物盒裡拿出膝上型電腦放在副駕駛上開機。

“他在幹什麼？”赤井秀一問道。

隨著他的話，一輛哈雷從後面追上來，與車子並行。

“他在開電腦……”諸伏景光眯著眼睛看著前面的車，猛地臉色一變，“他想立刻複製隨身碟中的資料！”

赤井秀一罵了一句，也顧不得在大街上，把槍口架在窗子上，對準了前面的車。

諸伏景光朝他比了個手勢，車頭一偏，拐向了另一條路。

“喂，要是打空了，我會把那把槍塞進你嘴裡去。”安室透喊道。

“放心。”赤井秀一勾起了唇角，吩咐道，“前面的轉彎口，角度。”

“不用你教我。”安室透一聲冷哼。

瞬息之間，兩輛車一前一後，用漂移的姿勢拐向左邊通往城外的路口。

就在兩車幾乎橫向並行的一刻，赤井秀一毫不猶豫地開槍。

夜神楓用嘴咬開鋼筆的蓋子，露出裡面的介面，正要插在筆記本上，猛然間，車身一震，不受控制地往路邊撞過去。

——爆胎了。

這一下自然也沒對準插口。

“真是不省心的傢伙。”他咬了咬牙，暫時沒空去管鋼筆，雙手抓著方向盤，強行穩住方向，在撞飛了路邊的一根廣告杆後，終於再次筆直向前開去。只是因為右後輪被打爆，影響了速度，兩車之間的距離再次拉近。

“你行不行啊。”安室透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不過好歹也知道這次不是諸星大的錯，那個半途殺出來的男人，雖然車技不如自己，但也算是佼佼者了。爆胎還不至於讓他翻車。

赤井秀一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把槍口往上抬了抬。

打車胎效果不大，而打油箱會連隨身碟一起銷燬——如果有可能，他對隨身碟的內容還是很感興趣的，直接銷燬是最下策。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選擇對司機下手了。

“他要出城，前面還有一個路口。”安室透提醒道。

“瞭解。”赤井秀一隻簡單回答了一句。

之前並行的一瞬，他已經看清了那個男人，就是在酒吧裡被他潑了一杯黑麥威士忌的刀疤臉男人。

他隱隱有一點疑惑，在準備做這種事之前，會有人還有閒心在酒吧調戲女人嗎？他是不是早就認出自己了，或者說……知道自己到夜色的目的？

然而，這種想法也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逝。無論如何，隨身碟不能被帶走，那麼，只能抱歉了——我會盡量不打致命的地方的。

夜神楓再次看了一眼後視鏡，忍不住嘆了口氣，又有點憂傷。

被自己的手下追殺到這種程度，被琴酒知道了真的會被笑死的。

不過，想要甩掉他們是真的有點難了。

眼看前面就是最後一個出城前的路口，他的眼神沉靜下來，抓著方向盤，整個人往副駕駛上一倒。

“什麼？”赤井秀一一愣，這樣就完全看不見人了！然而，他也立刻跟著下壓槍口：如果看得見，我還能盡力留你一命，既然你想賭，那就只能……聽天由命！

“準備！”安室透喊道。

就在這時，前面的車子突然一震，一下子完全失去控制地橫撞向路邊的一座報刊亭。

“小心！”

“快閃開！”

行人紛紛躲避，報刊亭主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出來。

“轟！”的一聲巨響，車子整個撞在報刊亭上，倒塌的塑膠板和紛紛揚揚的報紙瞬間將車子埋了起來。

“是誰，從哪裡開的槍？”赤井秀一驚訝道。

安室透沒說話，唇角卻微微揚起，一個急停，將車子停在旁邊，拿起手|槍下車。

“小心點，可能還活著。”赤井秀一叮囑了一句，搶在前面。

兩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車子，由安室透持槍警戒，赤井秀一搬開一塊巨大的塑膠板——

“沒人？”看著空蕩蕩的駕駛室，以及另一邊被踹開的副駕駛門，他忍不住吃驚。

“什麼？”安室透趕緊跑過來，“隨身碟呢？”

“在呢。”赤井秀一一聳肩。

只見副駕駛上還放著開機的電腦，那支鋼筆形狀的隨身碟就插在筆記本上，而螢幕上顯示的是一段正在上滑的程式碼。

“病毒正在銷燬隨身碟的檔案。”安室透咬牙切齒道。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心中忍不住湧起一股棋逢對手的熱血沸騰，但嘴裡卻滿不在乎地說道，“急什麼，我們的任務是銷燬資料和滅口，就結果而言，任務完成了……不是嗎？”

安室透一梗，悻悻地嘀咕道：“滅口不是我們滅的，資料雖然被銷燬了，但極有可能已經洩露，這算什麼完成任務。”

赤井秀一沒回答，強行拉開變形的車門，檢查了一下，肯定道：“他受傷了。”

安室透一挑眉，問道：“追嗎？”

“往哪兒追？”赤井秀一一聳肩，示意他看周圍。

因為剛才的撞擊，不遠處多了不少驚魂未定的路人圍觀，朝著他們指指點點。

隨著熟悉的引擎聲，一輛哈雷從前方路口拐過來，停在他們身側。

諸伏景光掀起頭盔的遮風鏡，沉聲說道：“警察5分鐘就會到，趕緊離開這裡再說。”

“知道了。”安室透立刻彎腰探進車內，把那臺筆記本拿了出來，拔下鋼筆放進口袋裡，又拍了拍合上的筆記本蓋子，無奈道，“總要留個完成任務的證據。”

“走吧。”赤井秀一不置可否，只是在經過諸伏景光身邊時，鼻子微微一動。

雖然很淡，但確實是硝煙味。

就算綠川明在酒吧裡開過槍，但騎著哈雷迎風狂飆了這麼久，硝煙味不可能還濃到能讓人一下子就聞到，除非他是剛剛開過槍。

諸伏景光把頭盔往車把手上一掛，很乾脆地拋棄了“借”來的車，上了安室透的副駕駛。

街尾傳來警笛的呼嘯聲。

紅色的野馬飛馳而去，鑑於他們的兇殘和手裡的槍，也沒有人敢阻攔。

“你怎麼做到的？”赤井秀一忽然開口。

“計算車速和距離，提前在隔壁的街道等待。”諸伏景光笑了笑，耐心地解釋，“說是隔壁，其實兩條街道相距不到十米，當中只是隔著商店街的房子而已，算準時間開槍，子彈穿過商店前後的玻璃——就這樣。”

赤井秀一：？？？這也是可以做到的？

“轟！”

就在諸伏景光說話之間，身後傳來巨大的爆炸聲。

幾人轉頭一看，卻見那輛撞進了報刊亭的車子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

“真是夠縝密的。”赤井秀一的表情更凝重了。

對那個男人來說，受傷應該也是意外狀況。可他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連引爆車子的後手都準備好了，所有痕跡都付之一炬。要不是爆炸時間稍晚了一點，恐怕連他們都會被捲進爆炸裡。

真的是很可怕的人。如果是敵人的話……

“這也是能做到的？”另一邊夜神楓也忍不住罵了一句。

他第一時間從另一邊逃生，順勢撕下面具，混入人群離開。雖然來不及帶走隨身碟，但內容已經記在腦子裡，而且那個病毒是不可逆的，帶不走也不是大問題。

唯一算漏的是，居然有人能在看不見的情況下隔著障礙物精準狙擊？

也幸虧他反應夠快，子彈只是擦著小腿過去，沒有留在體內。

只可惜臨時做的引爆機關控制時間不太精確，要是能再快一點，把那幾個麻煩的手下也一併炸死就完美了。不過至少毀掉了他留在車裡的血跡和其他線索，不虧。

看了一眼因為深色而不太看得出血跡的長褲，他不動聲色地攔了一輛計程車——終於趕在諸星大他們之前回到安全屋。

洗澡肯定是來不及了，他只能擦了擦，迅速包紮傷口，換衣服，至少在表面上，看起來就像是從沒出門過一樣。

麻煩的是，身上遮掩不住的血腥味和殘留的酒味……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諸伏景光進門的時候，就看見夜神楓躺在沙發上，一臉愜意地擼著趴在他肚子上的根子。

旁邊的茶几上，放著一瓶開啟的酒，裡面的酒液已經少了一半。

夜神楓抬了抬酒杯，冰塊輕輕碰撞著玻璃杯：“任務完成了？喝一杯當慶功了。”

“謝謝。”諸伏景光笑笑，放下東西，去廚房拿杯子。

安室透接住朝他撲過來的根子，目光落在沙發邊上的貓碗裡，有些好奇道：“卡慕大人，總給根子吃這麼血淋淋的生牛肉，不會有問題嗎？”

“它又不是家貓，就算養得再嬌貴，也不能失了血性。”夜神楓不在意地道，“你們嫌棄血腥氣重？”

“那倒不是，我就是怕根子生病。”安室透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但是，難得看見夜神先生不喝可樂改喝威士忌了。”諸伏景光拿著三個酒杯和一桶冰塊回來。

“我也是成年人了，偶爾也會想喝啊。”夜神楓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把自己的杯子遞過去，一邊若有所指，“算是小組正式成立，乾杯吧。”

三人一一拿起酒杯，和他輕輕一碰。

赤井秀一喝了一口，忽的一笑：“你身上那麼重的黑麥威士忌的味道，我們回來之前，這是喝了多少？”

“因為……我喜歡Rye。”夜神楓一飲而盡，對他舉了舉空杯，“敬明天。”

赤井秀一垂下目光，淡淡一笑。

夜神楓也不禁失笑。

一個個都這麼敏銳，麻煩得要死，這種手下可以退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