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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孟慶輝家舊宅內。
大院一角,孟慶喜跪倒在地,早已點燃香燭黃紙,正在磕頭如搗蒜般誠心懺悔著。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害了大家,害了全村!都是我為洩私憤,沒有考慮後果,我願意折損陽壽,悔過自新,求求你們饒恕我吧,嗚嗚……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嗚嗚嗚……”
孟慶喜誠心叩拜,痛哭流涕,而懺悔之間,他不停看向遠處,等著那位美貌狐仙的到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冷不丁的,竟然從身後傳來女子聲音。
“啊!?”孟慶喜先是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這才發現美貌狐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身邊。
雖然狐仙身上沒了光暈,但孟慶喜仍然深信不疑,當即辯解道:
“我真的沒想到會那麼嚴重啊!那個人騙了我,他說他給我的毒藥,只能讓他們輕微中毒,並不致命啊!
“我只想報復孟慶輝,讓他難堪,可怎麼也想不到……會造成那麼嚴重的後果啊!”
“那你為什麼要報復孟慶輝呢?”結果,問話竟然變成了男人聲音。
“啊?”孟慶喜驀然大驚,順著聲音看去,但見身旁的一面籬笆牆被人移開,後面竟然站著一大堆人!
除了他們村的三位里正,還有保正李有財,孟智超夫婦,李謙以及徐真本人。
而問話的,自然就是徐真。
“這……”孟慶喜趕忙看向狐仙,但見狐仙抹去臉上偽裝,竟然是跟隨徐真的那位女書吏琴音。
“啊?”
孟慶喜這才意識到上當,登時嚇得癱倒在地。
一時間,現場鴉雀無聲,唯有那燃燒的紅燭發出嗞嗞聲響。
“原來……”玉娘抬起手來,滿含悽怨地指向孟慶喜,“是你!!!”
“我……不是……不是……”孟慶喜無助搖頭,面部抽搐,渾身戰慄……
“為什麼!?”一名里正站出來,呵斥道,“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到底為什麼啊?”
“好像……原因也挺簡單的吧?”這時,李謙從後面吐槽道,“不就是孟慶輝搶了他家的兒媳婦嗎?當初他就是第一嫌疑人,要是那個時候好好審審他,哼哼……”
“我……我……”孟慶喜仍然沒有緩過神來,回憶剛才關於狐仙的事情,他依然感覺那麼真實。
譁……
徐真掏出一個水袋,將水袋裡的水潑到孟慶喜的臉上。
“啊!?”孟慶喜被冷水一激,這才終於回過神來,眼睛也比之前亮了許多。
原來,他之前中了迷香。
此刻,再看眼前一切,孟慶喜徹底清醒:
“你……你們合夥騙我!?不……不對啊,你們……你們怎麼發現我有問題的?不可能啊?”
“前幾天我在這裡還原現場的時候,”徐真說道,“我特別留意了你,你當時眉角下沉,眼神閃躲,與其他人好奇的表情格格不入,顯然是心懷鬼胎。
“在我故意點燃鞭炮之後,其他人都是嚇得臉色刷白,身體顫動,欲要逃離,可偏偏你的反應比他們都慢,站在原地半點兒沒動。
“這就叫刺激下的不應激反應,說明你的心裡已經緊張侷促到了頂點,這個時候再受到刺激,反而會表現得比他人鎮定。”
徐真這一通超專業解釋,把眾人說得面面相覷。
“就……就憑這個?但是……”孟慶喜顯然不服,“我兒子同樣喝了毒酒,你不應該懷疑我的啊?”
“這個也很簡單,”徐真道出答案,“刑偵破案,要講原始動機。在我把全村所有人全都篩查一遍之後,唯有你的動機位於最前列,所以我便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好好查了你。
“的確,你兒子也喝了毒酒,但這並不能作為排除你的理由,”徐真說道,“你說你當時因病沒有參加孟慶輝家的喜宴,可是,我問了很多人,卻沒有一個知道你具體得了什麼病。
“你們家距離孟慶輝家喜宴現場不過幾十米遠,你又是他的叔伯兄弟,什麼病,能讓你不去參加喜宴呢?”
“那……那我……”孟慶喜道,“正因為莪沒去參加喜宴,就更不應該懷疑我了啊?我沒有機會下毒啊?”
“錯,”徐真更正道,“這是你給所有人的錯覺,正因為結婚喜宴出了中毒事件,所有人自然而然地會認為下毒兇手是在喜宴上動的手。
“但其實,早在喜宴之前,你早就把那兩壇酒下好了毒!”
“啊!?”孟慶喜打了一個激靈,顯然被徐真說中。
“你當我一個一個地詢問當事人,都是在裝模作樣嗎?”徐真正色說道,“孟慶輝家那麼豪氣,酒窖裡堆滿了好酒佳釀,能知道他到底用哪兩壇招待賓客的人應該不多。
“你是孟慶輝的叔伯兄弟,又因為常年跑外,經驗豐富,孟慶輝有很多事情都要找你商量,兒子大婚自然更不例外。
“所以你肯定知道,他最後會用那兩壇黃封陳釀來招待賓客,因此早早地把毒藥下到酒中。”
“這……這……”孟慶喜還想狡辯,卻一時間想不出理由。
“懷疑你之後,我便趁機潛入你家,悄悄觀察。”徐真又道,“玄道燒香叩拜都講時辰,可你卻一整天一整天地都在神像之前跪拜,這擺明了是心虛啊!
“孟慶喜,”徐真說道,“當我看到你喜歡看修仙飛昇的書籍之後,便想出這個計謀。現在,你所信仰的神明顯靈了,他們已經給了你最明確的提示——贖罪吧!”
“啊……”此言一出,孟慶喜噗咚跪倒,伏地大哭起來。
“嗚嗚嗚……”哭聲響徹整個院落,可聽在眾人耳中,卻是愈發感到氣憤。
“說!”其中一名里正大聲喝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孟慶輝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要這樣害他?”
“他對我好?”聽到此話,孟慶喜倏地停止哭泣,憤憤嚷道,“從小到大,他就沒有把我當過人!”
哦?
眾人意外。
“仗著他家有錢,他無論犯什麼錯誤,都讓我替他背鍋!”孟慶喜恨恨說道,“完事之後就甩給我一些小恩小惠,我父母死得早,家裡又窮,只能依附於他,依靠著他的施捨而活。
“長大後同樣如此,我雖然籌辦了送貨車隊,可所有業務仍然依賴於他,仍然得看他的臉色。
“而他的毛病依然不改,而且變本加厲。有一天,他把一個女人送給我,要我娶了那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孟慶喜顫抖說道,“就是智孝他娘!”
啊?
徐真咧嘴,這才意識到,引發那場災難的根源到底在哪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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