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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綠玉簡上寫的一列文字,便是太陰元育功。除此之外,還有一行小字,然後再無內容。

許應向綠玉簡走去,打算看個仔細,卻被老僕周布衣攔住。

“許公子,破譯綠玉簡,須得先鑽研陀嫗仙書。否則看不懂綠玉簡上的內容。”

老僕周布衣似笑非笑道,“能在這裡參悟綠玉簡的,都是周家的族老。他們功參造化,學識通天,已經研究陀嫗仙書幾十年,這才能勉強看懂綠玉簡上的一點內容。許公子剛來,便想看綠玉簡,未免太不自量力。”

許應微笑道:“布衣,你何時有資格指點我哪些該看,哪些不該看?你若是有本事,周齊雲便該請你破譯仙書,若是沒本事,請站到一邊,不要對有能力的人指手畫腳。”

老僕周布衣又羞又怒,又不敢發作,只好退到一旁,心道:“鄉下野小子,不懂做人。”

許應走上前去,這時大鐘聲音傳來,道:“阿應,這東西叫做玉簡,是一種特殊的玉竹。在極為古老的時代,煉氣士用這種玉質竹子記錄感悟,因此又叫做玉簡道書。不過玉竹極為罕有,價值極高,不是等閒煉氣士能夠弄到手的。這裡面記載的東西,可能比陀嫗仙書還要珍貴許多!”

許應納悶:“玉竹?竹子還能是玉質的?地裡還能長出玉?”

大銅鐘一幅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地裡長出玉很奇怪,地裡長出木頭就不奇怪了?有些生物,身體裡還能長出金鐵來,比你提煉得還要純淨!”

許應仔細想了想,覺得土裡長出玉似乎變得很合理了。

他來到玉簡道書旁邊,仰頭細看那幾個細小文字。

這裡共有八個字,也是鳥篆蟲文,但是與先前他所看到的鳥篆蟲文的寫法不同,筆畫間像是藏著許多奇妙的含義。

待他看清第一個文字,便明瞭這個文字的意思,然而他認出這個文字的同時,卻又喪失了用語言去表達這個文字含義的能力。

他無法用自己所知任何語言去形容和描繪這個文字的意義。

強行表達,可以勉強用“太”字表達。

就在他看懂“太”這個字之時,耳畔傳來陣陣奇異的聲音,讓他身體不由自主的做出相應的動作!

他身體站定,一掌在左,一掌在右,曲起中央二指,上半身向後轉動,腰肢幾乎扭了一圈,扭到骨骼啪啪作響!

待到這個動作做完,許應只覺體內元氣與天河之水沿著嵴柱滔滔奔行,蒸騰化雨,清洗希夷之域,將五臟六腑清洗一遍!

他看到第二個文字,若是用已知語言來強說,可以稱作“陰”。

他耳畔傳來的奇異聲音頓變,彷佛有人在唸誦神秘的經文,讓他的骨髓裡傳來娑娑的聲響。

許應身不由己,雙腿曲蹲,一掌在前,一掌在後,脖頸向前導引,頓覺骨髓中一股股涼氣流動,骨髓嘩啦嘩啦響遍全身。

最終所有氣力,聚於尾閭那座黑鐵玄關,在尾閭玄關沉澱下來!

他看到第三個文字“元”,耳畔的聲音再變,許應也跟著做出第三個動作,一腳在前一腳在後,雙手按地,盡力仰頭。

他體內水起天,火起陸,水火交煉,熔鍊全身所有穴竅!

最終,水火交匯于丹田附近!

那玉簡道書上共有八個字,許應從頭看到尾,每看到一個字,便聽到一種不同的道音,八個字看完,五臟、尾閭、丹田、夾嵴、咽喉、舌下、舌頭、眉心,裡裡外外,各有奇妙的事情發生!

許應只覺自己從內到外被洗了一遍,比大日淬體、雷音淬體還要舒服舒坦!

玉簡道書上的八個鳥篆蟲文,含義可以用太、陰、元、育、一、陽、永、真這八個字來表達。

但其中的奧妙,只有看懂文字含義的同時,聽到文字的意義所化的道音,才可以領悟。

更為古怪的是,玉簡道書上的八個字,隱約對應著採氣、叩關、交煉、二叩關、重樓、瑤池、神橋、飛昇這八個境界!

許應修煉一遍,便只覺肉身、魂魄、神識、元氣、血脈,無不舒坦,自己腦海中的每一個念頭都珠圓玉潤,顆顆分明,不再像從前那般混沌。

甚至,連希夷之域中的道象,也比從前穩固許多!

“太陰元育功不會就這八個字吧?”

許應疑惑,心道,“這套功法,未免也太簡單了!”

相比太陰元育功的八個字,陀嫗仙書那就厚實太多太多了。

陀嫗仙書是上古煉氣士陀嫗,對太陰元育功的闡釋,分為八個境界,每一個境界都有長篇累牘的註解。其中用到很多複雜的詞語來註解,而解這些複雜的詞語,又需要用更多的複雜詞語來註解!

然而歸根結底,陀嫗的註解和對註解的註解,都是她對於這八個字的見解,蘊藏著她對道的理解,因此晦澀難懂,難倒了周家的天之驕子。

但在許應看來,陀嫗所要表達的含義,並未超過太陰元育功的八個字。

“而且,陀嫗前輩的理解好像有些不對。她抓到了太、陰、元、育等字的精髓,但對一、陽、永、真的領悟卻不太夠。”

許應心道,“這或許是修煉陀嫗仙書就會變成女子的原因。”

他站在十三位皓首窮經的周家族老前,一遍又一遍的練習太陰元育功,姿態怪異,引得一眾周家的天才人物紛紛矚目看來。

“這人是誰?”一個少年白頭的周家子弟詢問老僕周布衣。

周布衣連忙躬身,笑道:“幼幼公子,這位是鄉下來的少年天才。幼幼公子還記得前段時間鬧得風風雨雨的許應嗎?”

白頭少年周幼幼驚訝道:“就是那個修煉妖法的桉犯?聽說為了抓他,死了不少人。”

周布衣點頭,笑道:“他看不上陀嫗仙書,要破譯玉簡呢。”

周幼幼搖頭道:“胡鬧。鄉下人真沒見識,把一個騙子吹得神乎其神。”

突然,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哪個是許應?”

這聲音洪亮,震得大殿內眾人耳膜嗡嗡作響,許應轉身向外看去,只見幾個年輕男女風風火火的從外面走進來。

為首的男子身著白紅衣裳,風急火燎,剛剛進入大殿,便大聲道:“聽聞老祖宗擒獲桉犯許應,讓他來這裡破譯仙書。哪個是許應?快點站出來!”

許應走上前去,道:“我便是許應。”

那白紅衣裳男子上下打量他,冷笑道:“便是你殺了週二哥和週一航伯父?”

老僕周布衣上前,咳嗽一聲:“凡公子,許公子是老祖請來破譯天書的,公子不要生事。”

那男子是周家內府的周凡,冷笑道:“衣伯,你可知他殺我周家多少人?整個零陵縣城,儺師全軍覆沒!周陽二哥,一航伯父,都葬身在他手中!永州府精銳,傷亡大半,多少人因他而死?甚至連周正也死了!”

周布衣道:“凡公子見諒,老祖吩咐,讓我照看許公子。老朽不能讓你殺許公子洩憤。”

周凡氣極而笑:“我又沒說要殺他,只是教訓教訓他!衣伯,連這個你都不許?”

老僕周布衣轉頭看向許應,嘆道:“許公子,你看到了,不是老朽不關照許公子,而是眾怒難平。許公子就吃點虧,讓他們出出氣。有老朽在,公子性命無憂,最多隻是受點傷罷了。”

他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笑容:“好在我周家別的不說,治傷絕對是天下第一。只要公子沒死,都能救活。”

周凡大步向許應走來,還未來到跟前,右手便已經揚起,向許應的臉狠狠扇下,厲聲道:“我為陽二哥扇你一個巴掌,不過分吧?”

許應聳肩,揚手,只一瞬間,手掌充血,大如蒲扇,一掌扇出雷鳴,後發先至,狠狠抽在周凡臉上!

“啪!”

音波炸開,鮮血飛濺,周凡被一巴掌抽得腦袋擰了大半圈。

這一刻,他看到自己的屁股,下一刻便身軀呼嘯旋轉,人在空中連翻帶滾,彭的一聲砸在四丈開外的柱子上,啪嗒落地。

周凡卻也了得,一躍而起,依舊生龍活虎。

他躍起的瞬間,便見一道劍芒指在自己的眉心,將他逼得貼在柱子上。

大殿中,周家一眾子弟紛紛上前,一個個聲音喝道:“放肆!”“混賬!”“快把劍放下!”

劍芒後方四丈之外,許應站在那裡,澹澹道:“過不過分,憑實力說話。在我面前,你有過分的實力嗎?”

他環視一週,將周家眾人的臉色神態收入眼底,面色溫和,道:“我從前一直不太明白,周陽周老爺已經是縣令了,是我們那裡最大的官,他要什麼有什麼,有十幾個漂亮的媳婦,千頃良田,花不完的金銀財寶,吃不完的美食。出門八抬大轎,進門美卷嬌妻。我們這些種地的,賣菜的,要什麼沒什麼。很多人娶不起媳婦,斷子絕孫,很多人建不起房子,睡的是土窩草棚。我們家裡窮得叮噹響,吃了上頓沒下頓。周老爺為何還那麼貪財,還要搜刮我們這些窮哈哈?我們吃不起飯,他為何還要搜刮我們僅存的糧食?”

他微笑道:“看到你們,我便清楚了。原來他要餵飽你們。你們錦衣玉食,衣食無憂,出門鮮衣怒馬,無數奴才眾星捧月,原來背後有一個個周縣令像供神一樣供著你們!”

蚖七尾巴拍地,讚道:“碩鼠碩鼠,無食我黍!說的便是你們這群肥老鼠!阿應,我說得對不對?”

許應撫掌讚道:“老牛家不愧書香門第,這句話很有學問。”

蚖七哈哈大笑:“你終於承認我學問比你好了!”

周家眾人臉色鐵青。

老僕周布衣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許應喝罵道:“謠言,這些都是針對我周家的謠言!今天你敢說出這話,明天你能幹出什麼我都不敢想!”

蚖七詫異道:“你是周家的奴才,怎麼說話倒像周家的主子?我們親身經歷的事,到你口中也成了謠言,難道你口銜天憲,言出法隨?”

老僕周布衣手也抖了起來,怒罵道:“小小蛇妖,敢放厥詞!我周家執行的都是皇命,推行的都是皇恩,你敢質疑周家,就是質疑皇帝,質疑皇命!你要造反!”

蚖七怒道:“許你們做土皇帝,便不許我造反?”

許應咳嗽一聲,打斷他們,劍芒輕拍周凡的臉,啪啪作響,道:“這一次我放過你,下不為例。想找我切磋,隨時歡迎。想替周陽父子報仇,那麼我們便按尋仇的規矩來。”

他散去劍芒,目光有些冷峻:“不過你們要記清楚,我與周陽父子的仇,是血海深仇。想為他報仇,拿命來報!”

周凡盯著劍尖,只見劍芒散去,立刻厲喝一聲,肉身內傳來彭彭爆響,他右臂肌肉瘋狂生長,隨著他的手臂揚起、落下,一張長達四五丈的肉翅形成!

那肉翅上筋肉如岩石般稜角分明,充斥著難以想象的爆發力!

隨著他的手臂揮出,一根根赤金色羽毛從肉翅內部扎出,瘋狂生長,頃刻間遍佈肉翅各處!

那些金羽鋒利無比,像是能工巧匠用最好的鋼鐵一片一片打磨而成,精緻,充滿羽毛的細節!

這是參悟過大道之象的儺法!

周凡揚起手臂,揮下手臂,手臂化作一個長達數丈的肉翅金羽刀,只發生在一瞬間,便已經變化完成!

他的手臂落下的瞬間,肉翅金羽刀便已經落在許應頭頂,喝道:“為陽二哥報仇,你又能怎樣?這裡是周家!”

許應肩頭,一道雪亮的劍氣迎著他的肉赤金羽刀的刀尖,筆直切向前方,勢如破竹,劃過一道靚麗的劍光,從刀尖瞬息間噼到周凡眉心,錚的一聲穿過他的身軀,斬在他身後的柱子上。

那根青銅柱子上凋龍繪鳳,極為古樸,泛著青色的光澤。

此刻柱子上多出一道細細的血線。

許應有些驚訝,自己這破界一劍,竟然沒能傷到這根青銅柱分毫,可見槐花宮的確是一處寶地。

“周家治傷天下第一,他還有救嗎?”許應側頭,詢問老僕周布衣。

青銅柱前,周凡眉心一道血線,適才破界一劍已然分開他的大腦,將他的泥丸秘藏一劍噼開。

————————太陰元育功宅豬寫了三個姿勢,分別出自五禽戲、馬王堆導引圖和洗髓功,五月一號,願大家身體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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