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妄劍尊的白月光 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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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小北堂的背,說道:“好了,好孩子該睡覺了。”然後,就感到躺在旁邊的小小身體小心翼翼地朝著自己靠了過來,彷彿害怕被拒絕。
楚倚陽讓他靠近了自己,感到那小小的、溫暖的腦袋貼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黑暗中有一隻小手攀上來,抓住了自己的衣襟,靠著自己的小劍子小聲道:“孃親,我下次還能來嗎?”
——也不是天天都回來,而是像今天這樣支撐不住的時候……回來這裡。
知道他未盡的話裡是什麼意思,楚倚陽在心裡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換了長大以後的北堂寒夜,他當然不希望再有糾葛,但是對這個小小的、像被遺棄的幼鳥一樣的他,他卻狠不下心來拒絕。
他抬起了手,摸了摸小北堂的頭髮,溫和地道:“好。”
如果可以,還是希望他不要再受這麼重的傷,再進到這裡來;如果一定要再見,那就希望下次見面,他還這麼小。
得到這一個字,小北堂緊繃的身體一下子放鬆下來——他還可以再來,下一次他再支撐不住的時候還可以回這裡。
他感到自己的心被一種安寧的感覺給充斥著,彷彿在暴風雨中的海上航行的船有了一個錨。
他閉上了眼睛,靠在這個讓自己感到安全寧靜的肩膀上,抓著楚倚陽衣襟的那隻手漸漸地鬆開了。
楚倚陽躺在枕頭上,一手輕拍著小北堂的背,然後在小劍子變得安穩悠長的呼吸中也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夢裡的兩人睡著了。
夢外的兩人睜開了眼。
……
楚倚陽看著繪製著青鸞的帳頂,聽著外間的聲音,晨光已經從窗欞透了進來,昨夜那種醉意也消失了。
天亮了。
他從床榻上支撐著自己起了身,烏黑如鴉羽的長髮順著肩膀滑落下來,遮住了他的側臉,也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讓人不知道他在注視著自己的右手想些什麼。
“大哥,你醒了。”比他早一步醒來,已經洗漱過換了一身錦繡衣裳的謝長樂繞過屏風,從外間走了進來,“昨夜睡得好嗎?”
說完,他看見坐在床頭僅著白色中衣的俊美青年朝著自己看來,那雙顏色比常人淺淡的眼眸裡映出自己的影子,然後抬起了一隻手,對自己說道:“過來。”
錦衣小公子不明所以,不過一叫就過去了,還自覺地彎下了腰:“怎……大哥?”
楚倚陽抬手捧住了他的臉,在弟弟的俊臉上揉了揉,對比了一下夢境裡小北堂臉蛋的手感,心中想道:果然,還是小孩子好,長大後就怎麼都不夠可愛了。
長大後不可愛了的謝長樂:“?”
“沒事。”
楚倚陽收回了手,掀開被子準備下床,隨口問道,“今天想去做什麼?”
崑崙巔,玉虛宮。
朝陽的光輝鋪灑下來,令整個蓮池都呈現出一片浮光掠金。
池中無邊的蓮花全都恢復了晶瑩剃透的顏色,在晨風中輕輕搖曳,池水也恢復了清澈,碧藍色的蓮葉下,各色的錦鯉游來游去。
蓮池中的人睜開了眼睛。
漆黑的眼眸再次恢復了那種彷彿容納萬載虛空的平靜,眼眸深處再不見昨日的半點血腥瘋狂。
水面一動,漂浮在水面上的烏黑長髮隨著他轉身的動作在水中劃出完美的弧度。
黑衣劍尊朝著岸上走去,身旁的蓮花被他的衣袍帶到,也僅僅是搖動一下,水面下的異種錦鯉沒有感到絲毫威脅,只是自顧自地遊著。
黑色的衣袍離開了池水,在隨著主人踏上岸邊的瞬間,上面的水被瞬間蒸發。
北堂寒夜踏上木臺,拿起放在上面的乾坤劍。
昨日破天劍留下的最後一擊令他的神魂不穩,殺戮的瘋狂與靈臺清明僅隔著一線,踏入蓮池之後,甚至連《冰心訣》都沒來得及運起。
但今日……那種充斥了心神的瘋狂殺戮之意卻全都消退了,身上的那些傷口也都自愈了。
黑色的身影穿過迴廊。
北堂寒夜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只記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溫暖很快樂的夢。
風起,吹落庭中花樹帶著冰霜的花朵,有一朵落在他的衣襟上,隨著他走入寢殿,飄落在地上。
他很少做夢,但從夢裡帶出來的溫暖,醒來之後像是依然停留在胸膛。
將乾坤劍放在了劍架上,北堂寒夜收回手,一垂目,就看到桌上擺著的果盤。
玉虛宮每日都有人打理,他的寢殿中也總更換新鮮的瓜果。
往日他從未注意桌上擺了什麼,今日看著盤中這串紫色的、表皮上還帶著晶瑩水露的葡萄,他卻不由自主地伸手摘了一顆放入口中。
……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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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我前面補更到8月幾了,回頭還得翻翻我是差了幾更要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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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人境,皇宮。
夜已深,宮人入殿剪去了燈芯,撥亮了燭火。
軒轅皇朝的帝王已過半百,外表看起來還正值壯年,頭髮烏黑,雙目明亮,眉毛筆直如劍。
外面風雨欲來,狂風將樹影吹得簌簌搖晃,他還在殿中批閱著奏摺,不見絲毫疲態。
桌案上放著的奏摺,沒有批閱的那堆逐漸減少,批過的那堆逐漸增加。
帝王臉上的表情舒展,他自覺這些年勵精圖治,治內的百姓安居樂業、風調雨順,沒有戰事,自己沒有辜負身下這個位置。
崑崙的繼位大典他不能親去,派去的隊伍應該已經把賀禮獻上了,希望來年也能夠風調雨順,仙人庇佑,祖宗基業安穩綿長,這樣等來日到了地下見了列祖列宗,自己也有底氣。
批完最後一份奏摺,帝王放下硃筆,抬手按壓了一下眉心。
就在閉眼的瞬間,殿中狂風驟起,將一殿的燈火都瞬間熄滅。
穿著明黃色龍袍的帝王放下手,若有所感地抬頭看向了門邊。
天上電光閃過,照亮長夜,也照亮了在勤政殿的門檻之外站著的兩個身影。
“你們——”帝王面露驚恐,心頭狂跳,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耳邊驚雷炸響。
三十年前已經死去的大哥跟三弟站在門檻外,還是年輕的樣子,身穿銀甲,一個身上插著數十支箭,另一個脖子被斬斷了一半,頭髮披散,流血披面地看著他。
……
帝王病倒了。
高燒不退,夜不能寐,說著“冤魂索命”的話,宮中太醫先後診治,都束手無策。
聽明白了帝王口中來索命的冤魂是何人,皇后一咬牙,帶著太子一起去祭拜皇陵。
貴妃沒有資格同去,但這時候也要做出關心的姿態來,於是轉頭去了宮外的寺廟祭拜。
軒轅皇朝同凡間的其他地方一樣,眾人各有各的信仰,不受干涉。
貴妃的儀駕來到了香火鼎盛的護國寺,年輕俊美卻修持精湛的住持親自作陪。
將貴妃手抄的經奉在了佛前,陪她上香,然後兩人便遣退左右,在松柏森森的古剎中漫步而行。
貴妃華麗的裙裾拖在地上,素手撥開從牆內探出的花枝:“……陛下當年上位,本就是弒兄囚父,自是心虧。”
俊美的主持一身素白,在她身邊走著,聞言微微一笑,卻不發一言。
貴妃收回了手,眼底浮現出了一絲不屑,“陛下到底是老了。”
人死之後只有幽冥一途,哪有回來的?鬼怪之說不過是怪力亂神,況且能夠走到天下至高的位置,誰手上沒沾過血?她從一個異域舞姬走到如今這一步,就殺了不少人。
相貌年輕的住持伴她行了一路,對她這些出格之言始終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只回答了貴妃問她究竟何時能夠有孕的問題,要她耐心等待,順其自然,然後便恭送了這個皇朝最尊貴的女人之一離開。
回到宮裡,貴妃去探望了仍舊昏昏沉沉的帝王,親手喂他喝了藥,確定今天自己去寺廟為他祈福的事情已經傳入了皇后的耳朵裡,滿意地回了自己的寢宮。
是夜,再次狂風大作。
貴妃洗漱完坐在鏡前梳頭,不過低頭撿起不小心掉落的銀梳,再抬頭時就看到鏡中無數的鬼影:
有被她毒死的淑妃,有被她吊死的美人,還有被她下了藥難產而死的玉嬪跟這些年死在她手上的宮人、侍衛,太醫……
全都血淋淋地看著她。
貴妃嚇得扔掉了手中的梳子,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
帝王與貴妃先後出事,皇后無計可施,派人去崑崙求救。
而與此同時,太子則向嫁去瑤池的親姑母去了信:“瑤池琴音能蕩盡天地濁氣,萬望姑母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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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境,雍陵。
作為兩朝古都,雍陵城極盡風流,皇都的愁雲慘淡與這裡沒有絲毫關係,入夜之後,雍陵河上燈船如流,紅粉胭脂數千年如一日的在河上放歌歡笑。
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無數人為見河上名妓一面豪擲千金。
然而今日來雍陵河上,入畫舫之中,想見名動傾城的八大名妓一面的人卻都註定要失望。
“梁公子,秦鳶姑娘今日不見客,還是改日再來吧。”
“趙老爺,我家姑娘今日確實不便,還請見諒。”
不管踏上哪艘畫坊,豔絕雍陵的八位花魁娘子都像是約好了閉門謝客,倒是對文人騷客、王公貴族都一視同仁。
想要一親芳澤的眾人見狀,也只能偃旗息鼓,各自散去,在畫舫中由其他姑娘陪伴的時候卻不免想道:那八個花魁娘子是為了什麼,才在生意最好的時候不見人?
那些掉進錢眼裡的媽媽竟然也能由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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