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七夕有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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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海悠明白了，為什麼明明是一幅可以兩三天便可以完工的水彩畫，新舊顏料可以相差到將近一週。

恐怕在這一週中，太郎和次郎兩隻柴犬，一直都呆在這段重複的時間裡，呆在這座平時供人們早晨和傍晚散步的小公園裡……

這幅畫上最開始的公園裡只有一座鞦韆和幾棵單薄的樹，就算兩隻柴犬比人類更有耐心，也會很快就產生無聊孤獨之類的情緒。

試想一下，讓他呆在這樣重複的一段時間裡，不停地經歷自己所經歷的事情，恐怕不到10次，甚至是5次……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這種不消除記憶的輪迴，給生命帶來的不只有孤獨，更多的是無助與恐懼。

所以，椎名未央才會每天都往公園裡畫上一件新的設施上去，儘可能讓柴犬不那麼無聊。

但畫紙上的位置是有限的，水彩也不可能像鉛筆那樣，在紙張爛掉之前能夠反覆地擦去重畫。

而少女的願望，卻是讓兩隻柴犬永遠活著……

如果畫中的世界真的會順應椎名未央的心願一直運轉下去，很難想象它們之後的時間裡，會是什麼樣的……

收回思緒，他也走到兩隻柴犬旁，在椎名未央旁邊蹲下，向較大的那隻柴犬伸出手，“它們中間，哪隻是太郎，哪隻是次郎？”

因為之前沒有見過鳴海悠，

被不停重複的時間折磨了一週的太郎和次郎一下子緊張起來，本來已經要被鳴海悠摸到腦袋的那隻柴犬，突然跳起身，躲開了。

“它是次郎，次郎不要怕，悠桑是好人，只是想摸摸你的毛而已。”

“嗚~~汪嗚嗚~~”

次郎在兩米遠的位置警惕地叫了兩聲，然後慢慢地搖起尾巴。

一人一狗就這麼相互對視著。

竟然是體型大的這只是次郎，體型小的反而是太郎嗎？

“汪~~！”

次郎聽了椎名未央的話，兩三步奔過來，吐著舌頭，向鳴海悠伸出一隻前爪。

“這是要悠桑和它握手。”少女在旁邊解釋著。

太郎已經趁著椎名未央摸它身子的空隙，爬上了她的大腿，享受著少女的擁抱和安撫。

“哦。”鳴海悠把手伸到次郎面前，但視線卻盯在太郎身上，有些氣憤。

這種色狗，要不死了算了，竟然利用善良美少女的同情來騙取擁抱。

真是可惡。

但太郎和次郎都只是柴犬，柴犬能懂什麼？

鳴海悠轉念一想，決定不和區區犬類動物一般見識去。

“汪汪~~”

和他握過手的次郎歡快地搖起了尾巴，已經認定鳴海悠是它朋友了。

看來這還是隻文明狗，知道握手之類的動作有示好的含義。

至於為什麼不是本地習慣中的鞠躬……這種動作對於四肢著地的動物來說，還是太為難它們了。

和太郎次郎兩隻柴犬玩了一會後，兩人坐在鞦韆上休息。

“所以，椎名桑準備怎麼辦？太郎和次郎它們。”

“我不知道……”憂愁的少女充滿歉意地注視著被她關在畫裡的兩隻狗狗。

太郎次郎此時也有些玩累了，正側躺在陽光下慵懶地曬著太陽。

“永遠活著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做到吧？”

“唔……”

而且，[已經死去的柴犬永遠活著]和[夢境達成少女的期待才會結束]本身就是矛盾的。

想要柴犬永遠活著，就只能讓畫中夢境就這樣一直不停地重複下去。

“而且……對於它們來說，永遠活著真的就是幸福的嗎？”

“我也不知道……”少女失神地開口，“對我來說，只要是美好的事物，我都想要讓它永遠存在下去。”

“煙花永遠不會消散，或者永遠不會結束，可以一遍又一遍地去看；櫻花永遠都不會落；寵物永遠不會離主人而去……爸爸媽媽也永遠不會離開我，還有悠桑，我們一起永遠生活下去。”

“怎麼可能呢……”因為少女的願望實在太過違背現實，感嘆的話從鳴海悠這裡脫口而出。

“是啊……怎麼可能呢……”椎名未央十分勉強地笑了笑，“如果，世界上一切的美好都是永遠存在的的話，爺爺奶奶他們也就不會一聲不響地離開了吧……”

“……”

“僅僅只是畫裡也好，只是把美好的事物畫下來留作紀念也好，能讓他們永遠活著，永遠都不會離開我就好了。”

說到這些的時候，少女的眼裡閃著光亮，不知是噙在眼中的淚水，還是發自內心的憧憬，

“可是……畫紙也終究會泛黃變舊、存在手機和網路上也只是資料而已，說不定那天就消失掉了。”

而在畫中的世界裡，終於做到了少女所說的“永遠”，卻只是一直機械地重複著時間而已。

這樣的世界裡，不會有[永遠的美好]，只會有[永遠的孤獨]乃至[永遠的恐懼]。

鳴海悠突然起身翻下鞦韆，走到少女的身後來。

“誒誒？”

“要抓好鞦韆繩哦，椎名桑。”

他並沒有簡單粗暴地在後面直接推椎名未央，而是拉著鞦韆慢慢向後面推了幾步，直到不能再更高了之後，鬆開拉著鞦韆繩的手。

“嗚哇！怎麼還在往上蕩？會不會太高了？”

其實最高也只是離地一米多一點的高度。少女在經歷最初的驚嚇之後，很快適應過來。

鳴海悠一邊幫她蕩著，一邊思考太郎和次郎的事。

“悠桑，悠桑！慢點……太高了！”

一瞬間的失神，他輕輕推了下椎名未央的鞦韆。

在少女的驚呼下，夢境突然變得模湖，兩人從畫裡醒了過來。

“呼……”被嚇到的椎名未央心有餘季，生氣地都起嘴，“悠桑好壞……”

說完，又覺得太過分，轉過身去背對著鳴海悠，把臉埋進枕頭裡。

“意外意外……”

“……”

“所以，”鳴海悠拿起剛才兩人進去的那幅畫，看了看畫上依舊開心玩耍著的太郎和次郎，開口問，“我把這幅畫撕了吧，這樣太郎和次郎大概就解脫了。”

“不行！”

少女一聽他要撕畫，連忙轉過身來去搶，直接將整個上半身都壓在了鳴海悠的身上。

“那，用火燒掉？”

“更不行！破壞掉畫的話，畫裡的太郎和次郎它們一定會很痛苦的。”

椎名未央撲在鳴海悠身上，成功搶回水彩畫，坐起身來，瞪著身下的鳴海悠。

這次少女是真的生氣了。

“但，就這樣讓太郎和次郎一直呆在畫裡，只會比直接死去更痛苦。”

“嗚……”

生氣歸生氣，椎名未央也的確無法反駁鳴海悠的話。氣得小臉漲紅，卻說不出話來。

“這樣吧，”

如願以償見到了少女生氣的一面，鳴海悠達到目的，笑著說出自己真正想到的解決辦法，

“椎名桑再畫一幅畫，讓太郎和次郎見老婆婆最後一面，也讓他們能夠好好地做一次告別，不留遺憾地離開這個世界。”

“……誒？”

椎名未央愣住了。

“畢竟，椎名桑的本心只是希望他們能夠開心吧，無論是老婆婆還是太郎和次郎。”

“……”被說中了心思，少女認真地點了點頭，“嗯。”

“那就沒有問題了。”雖然就這樣被少女壓在身下的感覺也不錯，可他不敢保證椎名未央正坐著的地方能夠一直讓她坐得舒服，“所以椎名桑可以先下來嗎？”

“啊？！抱歉！”

少女羞紅了臉，卻沒有立刻下來。

他們在畫裡大概待了一個小時，現在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甚至已經能看到天空中比較亮的星星了。

“那、那個，今天七夕日……”椎名未央猶豫著小聲說，不敢看鳴海悠的臉。

“嗯，我知道。”鳴海悠知道她想說什麼，但就只是等著。

可愛的少女，一方面能夠激起男生的保護欲，另一方面也能激起男生想要欺負少女的犯罪欲。

今天晚上的鳴海悠，偏向後者。

“七夕日有祭典。可以撈金魚，可以吃蘋果糖，還、還可以許願……”

“嗯，我知道。”

鳴海悠全都知道，但他要等到少女親自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