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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螢火籠罩的水上宮殿,上朝的官員,怪異的類似想學人說話的鳥鳴聲,將這地下空間的氛圍烘托得鬼氣森森。

從季缺的角度看去,那些官員在那裡有說有笑,和活生生的人沒什麼區別。

可這才是最怪異的。

因為他們看起來,就像是在這裡生活了很多很多年。

這些人如果一直活在地下的話,他們吃什麼?

之前那些像樹一樣的人嗎?

一時間,他不禁對這裡面的皇帝生出了好奇。

他想看看,這裡的皇帝到底是個什麼三頭六臂的怪胎。

同樣生出好奇的還有寧紅魚和林香織。

林香織雖然害怕,可也好奇。

她雖然知道好奇會害死貓,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這時,林香織指了指旁邊的一間屋子。

這裡面掛著一些衣服。

這些衣服竟然是紅、綠、青顏色的官服。

於是三人心照不宣的,大搖大擺的各自選了官服穿上。

老實說,看到這些官服掛在這陰暗的房間裡,總給人掛著的屍體的錯覺。

之後,寧紅魚穿著紅色官袍,季缺和林香織穿著綠色官袍走了出來。

季缺提醒過寧紅魚要低調,結果對方表示喜歡紅色。

他頓時一頓無語。

這女上峰這麼喜歡紅色,他一度懷疑這丫底褲會不會一年四季都選紅色,不會換色。

結果三人就這樣大搖大擺來到了那群官員的後方,過程竟然出奇的順利。

旁邊有人看見他們,也沒有多言,甚至有的官員看到寧紅魚的紅袍後,眼中還帶著敬意。

在這裡,他們可以清楚聽見這些官員在議論著什麼。

他們好像真的是在議論著朝堂大事,比如哪裡有了災禍,又哪裡有匪賊為患,還有的抱怨糧倉空虛的。

模模湖湖中,三人聽到這些人議論的好像是一個叫“幽國”的王朝的政事。

因為對這世界瞭解得太少,季缺這段時日惡補過不少知識,其中好像就有一個幽國的描述。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可以說是在大盛朝建立之前,就存在著這樣一個國家。

幽國並不大,在很長一段時間,可以說是活在大盛朝和月國這兩個大國的夾縫間。

這樣一個小國,在這種地勢下,可以說彈指可滅。

可是幽國卻一直沒有滅亡,相反的,還一度讓大盛朝和月國頗為忌憚。

因為相傳幽國的統治者不是人。

季缺知道的大概就是這些了。

老實說,這個世界的歷史很悠久,同樣不少地方也很模湖,就像蒙著一層迷濛的霧,讓人看不真切。

就在這時,一陣嗩吶聲陡然響起,嚇得林香織的官帽一動。

是的,她的貓耳朵差點把帽子頂起來。

片刻之後,人群就往那太和殿內走去。

人群議論聲很快變小,直至消失不見,在忽明忽暗的螢火光芒中,這群人看起來也如沉默的鬼一般。

季缺三人跟在後面,終於來到了這傳聞中的“太和殿”。

這太和殿很寬闊高大,即便這麼多人站在裡面,依舊給人一種空曠之感。

宮燈映照著裡面的景象,可以看出這建築的滄桑和古老。

這處宮殿,不可能只存在了百餘年。

百來級玉階上,放著的不是王座,而是一尊巨大的凋像。

這凋塑很是宏偉,一張臉起碼有三層樓那麼高,模樣詭異。

季缺很難形容看到的是什麼。

它的身體是扭曲的,像是一條巨大的蚯引,頂著一張眼睛很大的人臉,你甚至能從中看到一些豬的痕跡。

僅僅從那身軀的長度和寬度來說,說是龍軀也不為過,可是你第一反應不會把它和龍連在一起。

而是蚯引。

長了一簇簇不詳白毛的巨大蚯引。

相傳幽國的統治者不是人。

難道就是這種東西?

那一簇簇白毛,肌膚上還黏著黴斑,看起來特別噁心。

而這凋像的正前方,則放著一隻只用布匹遮住的籠子。

籠子裡時不時會傳出那種古怪的鳥鳴聲,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了。

棲霞觀上下,全都在這裡?

異物會把他們帶到這裡,是為了什麼?

季缺三人混在人群中,沒敢輕舉妄動。

緣於那凋塑的旁邊,還站著四隻長腰種。

它們像是護衛,又像是宦官,守護在這位“皇帝”旁邊。

這四隻長腰種和他們殺死的那隻很像,腰肢細長如麵條,眼睛很大,近乎佔據了整個臉一半面積。

在昏黃的燈火下,它們那巨大的眼童散發出了攝人神魄的光彩,如黃褐色的深淵一般,彷彿多看幾眼就能把人的神魂吸進去。

它們一一掃視過一眾官員,帶著巨大的壓迫感。

季缺和寧紅魚皆是膽氣十足的人。

當然,這是高情商的說法。

不那麼高情商的說法,那就是兩人皆有些頭鐵加不知死活。

可即便是頭鐵的兩人,此刻也不認為是這四隻東西的對手。

只殺外面那一隻,寧紅魚都感到棘手,體內的真氣多次耗空,就別說四隻了。

這個時候,唯有陳老實這尊者出手,他們才有幾分勝算。

可是陳老實依舊不知所蹤。

很有可能,他根本不在附近。

他們是魚餌,可釣魚的是一個老頭兒,保不齊釣魚睡著了,或者被其他事纏住了,無暇他顧。

這個時候,這群官員們開始上朝。

和之前他們議論時不同的是,這些人這個時候說的不再是人話,而是他們三人聽不懂的語言。

“夞恡曑斸,曩鼗知蕤鍪邪。”

“呀膼道得同。”

......

這些官員們一一彙報著情況,神情慎重。

季缺三人前面的一個紅袍官員說完後,本來一直持續的朝堂議事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完事了?

季缺剛這麼想著,陡然發現不少官員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們這邊。

特別是身旁的寧紅魚身上。

同時看過來的,還有那四隻長腰種。

很明顯,大家都在等待著這位紅衣大臣發言呢?

季缺暗道:“孃的,叫了你不要穿紅色吧?”

結果這時,寧紅魚一拱手,回答道:“棉懠壽扈,匘邦。”

“攭攮,櫱。”

......

片刻之後,寧紅魚說完了,所有人都看回了上方。

季缺和林香織震驚了。

季缺看著寧紅魚,眼裡只有一個意思——“你丫連這種鬼方言都會?”。

寧紅魚用唇語回答道:“不會,我隨便說說,沒想到矇混過關了。”

季缺:“......”

看著那四隻長腰種,以及那個模樣詭異的凋塑,季缺三人的打算是等下混過去後,就去搖人。

這種事怎麼也該那老實傢伙出場了。

可是這個時候,只見一個長腰種掀開了一隻籠子上的布匹。

籠子裡果然是一隻羽人。

林香織眼睛一下子睜得很大。

看得出來,這隻羽人已經死了。

他的身體只剩下了半截,臉上身上掛著殘破的羽毛,血肉發黑。

林香織認不出那是誰,可是黏在手臂上的那塊青色碎布,還是表明了這就是棲霞觀中的一員。

籠子被開啟,為首的一名紅袍官員走上前去。

這紅袍官員生得虎背熊腰的,可一張臉卻是白白淨淨的,看起來腦袋像是從別人那裡拆下來裝上去的一般。

他先是向那高聳的凋塑恭恭敬敬跪拜行禮,然後來到了那籠子前,神情恭敬的把半邊“羽人”拿了出來,嘴裡唸唸有詞。

“夞恡曑斸。”

“膼道得同知蕤。”

......

怪異的話語在殿宇內響起,緊接著,周圍籠子裡的羽人明顯感到了不安,發出了鳥鳴聲和大鳥撲騰翅膀的聲響。

那位官員雙手舉著羽人的屍骸,在上面踱著步。

如果說之前的一切像是朝堂議事,那如今的景象則像是一場怪異的祭祀。

最終,那位官員站在了那凋塑的面前,將手中的屍骸高高抬起。

“棉懠,鐌!”

下一刻,凋像那巨大的眼球動了一下,嘴中忽然探出了數十條如蚯引般蠕動的“舌頭”,一下子就把那屍骸捲入了嘴裡。

這樣的畫面,饒是寧紅魚都嚇了一跳。

因為以她的眼睛來看,這東西之前就不是活物。

可是它卻在一瞬間活了,吃了東西。

之後,那張臉附近的白色毛髮忽然湧動起來,碩大的眼童中流出了猩紅的血。

下面的官員們一下子騷動起來。

長腰種也顯得有些不安,其中一隻很快扯開了另外一隻籠子的布匹。

“噠烎許罅!”

之前那供奉的官員忽然開口道。

季缺看在眼裡,忍不住問道:“他說的是什麼?”

寧紅魚翻譯道:“要吃活的。”

而看到那籠子裡的羽人,林香織帽子都高了一截,眼睛死死盯著那裡。

這隻羽人很完整,身上甚至還穿著整整齊齊的道袍。

一張臉上的鳥嘴近乎佔據了三分之一面積,而他的眼神卻自有一種寧靜。

看著這衣著和那眼神,林香織已然知道這就是師父了。

這次死的是師父嗎?

她知道,這種情況下,她確實什麼都做不了。

她忍不住環顧四周,只希望那位傳說中的降魔尊者能出現,改變一切。

可是她沒有看到任何跡象。

這時,季缺的聲音細小的飄來,說道:“等會兒變貓,儘可能撲到我身上,我是不會減速的。”

“啊?”

林香織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季缺和寧紅魚往前面走去。

前面的官員被擠後,有些不滿,可看到寧紅魚的紅袍後,又馬上偃旗息鼓,眼神尊敬。

而季缺和林香織則承受了更多的白眼。

一時間,林香織有些恍忽。

這兩人不怕死的嗎?

這個時候,籠子中的觀主已被提了出來。

他被那官員捏著脖子,像一隻被提的鵝一樣,只能撲騰一下翅膀。

誰能想到,曾經五境本命境的一觀之主,如今被人這樣屈辱的隨意拿捏。

那虎背熊腰的官員捏著他的脖子,把他提起來,向那凋像靠去。

那詭異的凋像眼睛依舊滴血,可寧紅魚能感知到它又重新變回了死物。

“棉懠,鐌!”

眼看官員如法炮製,將林香織的師父舉到了那“蚯引”面前。

結果下一刻,他忽然感到手中一空。

官員趕緊扭頭,結果只看見一個青袍官員用一個鐵鉤子鉤住了祭品,轉瞬扛著旁邊三隻鐵籠子跑了。

而剩下的兩隻籠子,則是被一名紅袍官員扛走的。

直至這時,一聲吼聲響起,四隻長腰種反應過來,邁著大長腿追去。

而這個時候,季缺已衝到了臺階下。

那些官員還來不及反應,就砰砰砰被撞飛了出去。

嘩啦啦啦!

那是長腰種的大長腿奔襲時帶出的聲音。

它們少說也有三丈高,腿又不短,一步等於季缺和寧紅魚六步的距離。

可是這時的季缺,雙腿早已發瘋似的晃動成了虛影,這長腰種跑出一步,他就能跑出十步。

他的頭髮在一瞬間飄動起來,緊緻的臉皮都在如水般波動。

林香織是抓著鐵籠子變回貓身的,此刻身體已完全變成了一條直線。

四周狂風呼嘯,她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是的,沒有任何猶豫,剛跑出一段距離的季缺就火力全開,身後的真元練如火般飄動起來。

寧紅魚黏著另兩隻籠子跟在後面,雙腿同樣甩動成了虛影,豐滿的胸口跟著晃動得厲害。

這是她第二次發現這東西很是礙事。

第一次也是和季缺一起,和許青青打架的時候。

季缺一帶四,還掛著一隻貓,而她只需要扛著兩隻籠子,這絕對是佔了大便宜。

可是寧紅魚很快發現,自己居然漸漸跟不上季缺了。

“哈哈哈哈!”

前面狂奔的季缺如瘋子一般,一股腦兒往外衝去,帶起陣陣疾風。

衝到進來時的那片樹林時,幾棵人樹被他刮中,當場斷裂,只剩下了兩截腿在下面亂動。

可是能清楚看見的是,那樹皮中的眼睛佈滿瞭解脫的情緒。

長腰種不慢,撕咬著追來。

寧紅魚眼看要被逼近,一式陸地游泳,帶著籠子竄進了那條裂縫裡。

這地下的山縫對於他們來說還算寬敞,而長腰種來說就顯得擁擠了。

可是讓寧紅魚沒有料到的是,那些長腰種進入之後速度居然不慢,因為它們的身體轉瞬如蛇一般柔韌,靠著對山壁的擠壓,竟能不斷加速。

寧紅魚急促呼吸著,瘋狂邁著雙腿,身後的妖刀嗡的一聲出鞘,跟在了她身後。

如果被追上的話,她只能戰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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