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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魔宗?!”
此言一出,九成九的人全部神色怒變更驚心!雖然沒有人真正的驚撥出口,但不少圍觀者卻在額頭冒汗或者屏住呼吸中退移了兩步之後突然咬牙切齒地離開了這裡。
呼!呼!
這一番的連帶反應自然是不少,但也只是讓各大門派的領軍人物眉頭一皺罷了。
“唪。”楚詩云在淡漠一觀眾人後冷然一哼,隨後先是垂目掃了一眼地上的那幾具屍體,又轉目看了一眼還在那裡拄著降妖杵望著自己右手的玄明大師,這才眉頭微皺地打量向側對著自己的凌雲志:“倒是年少有為。”
凌雲志有些無動於衷,只是垂目望著地上的一淌血跡。
見狀,楚詩云頓時微一皺眉,隨後便面無表情地看向了姜鴻禎,可謂言辭淡漠:“你萬毒教不想要了。”
此言一出,非止姜鴻禎怫然作色,萬毒教的幫眾更是瞬間怒髮衝冠!可不等他們在咬牙切齒之後.進步喝指,姜鴻禎卻勃然大怒地一揮大袖:“退下!”
“嗤——”萬毒教之人生生將話語憋住,隨後才一個個咬牙切齒大不甘地退後了一步:“該死……”
楚詩云神情淡漠地掃了一眼萬毒教的幫眾,隨後便面無表情地看向了姜鴻禎:“以後楚某所在之地,你自行退避。”
“嗤——!”姜鴻禎憤恨得幾乎咬碎牙齒,但任憑他把雙手攥出血絲也只能憤然離去:“此事沒完!”
“你——!”
“肅穆?!”
“教主!?”
萬毒教之人屈辱成怒,但無論他們是在怒視姜鴻禎還是楚詩云,最後都只能在咬牙切齒之後憤然而離:“該死!”
可他們想要走,凌雲志卻突然淡漠出聲:“停下。”
此言一出,姜鴻禎頓時勒步而停,一眾萬毒教之人更是震怒到將手中來不及入鞘的兵器都攥得微微顫動!
“哦——?”姜鴻禎慢慢地轉過身來,在盯向凌雲志的時候更是如同一隻快要暴走的野獸:“你要我留下?”
凌雲志置若罔聞,但此時玄明大師卻突然怔怔地後退了一步,隨後竟在悲痛閉目中當場盤坐下來,乃慢慢地端出佛手道悲號:“阿彌——”
“師叔!”空覺大驚失色,但那隻左手卻比他的驚呼聲還要更快一步地按在了玄明大師的右肩頭上:“自戕,是懦夫的行為。”
此言一出,非但玄明大師渾身一震,痴劍狂等人更是瞳孔劇擴而猛然去看。
“唪。”楚詩云微微一笑,隨後便直接轉身去往了高臺,同時也將右手重新揹負了回去:“今日之事……某不參與。”
聽聞此言,眾人頓時眉頭一皺,但楚詩云卻毫不停留:“但此子是我緣中之人,若是誰敢在日後動他……”
說到這裡,楚詩云便就此停在了臺階前,隨後才側轉過來以面帶微笑地看向各大門派的領軍人物:“且敢承受我魔宗的怒火。”
言辭平淡,笑容可掬,可謂是令人如沐春風。
但這話語之中的意味,卻令所有人深為沉默。
“……”凌雲志略有緘默,隨後便深深閉目地向楚詩云側向頓首以視謝。
楚詩云微微一笑,隨後又側目掃視了一眼各大門派之人,這才微微一笑地轉身登上高臺。
眾人至此緘默,但當楚詩云登臺過半時,玄明大師卻突然悲涼搖頭,乃在強撐著降妖杵起身之後端持著佛手禮向楚詩云深深一拜:“多謝道友……”
但楚詩云卻一步不停,更沒有傳回一句言辭。
玄明大師一直敬送楚詩云登上高臺,隨後才慢慢地撤下禮節以正身,但在此之後……他卻直接轉身離開了這裡:“空覺。”
“師——”空覺抬手欲阻,但見對方如此決然,他便只能止住言語。在此之後,空覺又轉目深望了一眼高臺上,隨後才悲笑搖頭地爬站起來。
嘩啦啦。
幾位用刀劍逼持著空覺的五嶽之人雖然即時撤兵退開,但卻一直陰沉沉地盯著空覺,直到對方跟隨著玄明大師走進那座失去房頂的主殿。
“……”痴劍狂眉頭微皺地深望了一眼玄明大師,隨後便冷然轉身地看向了自己的身後。
嗒……
而此時,楚詩云也一步停到了凌夜的身前。
然,凌夜只是用雙手託著下巴盤坐在那裡,根本就無視了楚詩云的存在。
楚詩云漠無情緒地望了凌夜一會兒,隨後便輕輕伸出右手抓住了凌夜的肩膀,只此一步踏出……便直接飛向了左側石像。
痴劍狂為之皺眉,但此時……
呼——!
凌雲志突然沖天而起,乃在冷視了一眼下方或是震怒、或是驚怒、或是惶恐的眾人後一揮右手便直接轉身飛向了高臺:“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此言一出,各大門派之人頓時面色一變!痴劍狂更是猙獰轉身地怒視向了凌雲志!
下一瞬!
呼呼呼!
除卻逍遙門和七煞派之人外,其他門派之人全部在咬牙切齒之下驟然飛縱了過去!
“混賬!”陳善平怒吼到萬目睚眥,但卻將自己迫噬到捂住胸口更伏地吐血:“庫唔!噗!”
“師兄!”程顏笑才驚急要來,那邊的凌雲志已經從痴劍狂的頭頂飛掠了過去:“消失。”
此言一出,痴劍狂頓時怒目一獰,但此時……張東來和姜鴻禎已經率先從他的身旁飛衝了過去!
呼!
凌雲志一落中心便轉身,但與此同時二敵近!
“這座江湖……”凌雲志在滿目空洞之時已經慢慢分攤開了雙手,可見刀氣已成虎指更是全身煞氣如風:“從來不缺少報復。”
呼……
凌夜被楚詩云抗在左肩上,但他神情麻木目空洞,也只能看到那裡越來越小,只能看到那一道道身影將那一襲白髮吞沒……
而彼時,玄明大師也帶著空覺走出了絕情宮的大門……
那裡縱橫交錯的劍氣,那裡拋灑而出的熱血,那裡交錯糾纏的光華和掠影,那個抱著長劍站在臺沿上的人……
一滴濁淚……
能夠挽回些什麼呢……
……
……
貞觀元年,九月十八日。
絕門之戰,在黃昏落幕前落下帷幕。
史稱,絕門之變。
……
當這兩位萬毒教的弟子相互攙扶著並捂著自身傷口走出絕情宮的大門時,已經在身後留下太多的血跡。
是以,在七步之後……他們一頭栽倒了下去。
他們是最後一批離開這裡的人,但最終也沒有離開這裡。
這一條血路之上留有太多的跟他們一樣走不掉的人……
那一路的血液,一路的臟器,一路的殘兵……一直延伸到高臺之上。
如今還留下的見證者,唯有那兩尊無情無衷的聖像。
高臺之上,血海之中。
一人蹲跪在地捂胸口,但是頭顱已經被前人用右手抓穿……然,都失去了生命。
他儘管站著,但是滿身瘡痍,就如同是被風兒吹熄的燭火……唯有一縷菸絲在飄搖。
衣衫只有胸部完全破碎,但胸膛之上一橫傷口如天塹,下方爪痕更猩紅。
斷刃,長刀,殘劍,袖箭……多是從他的後背貫穿至身前,也有一柄斷鋒之劍穿插了他的左大腿,尚有一刀砍在他的左肩上不能掉落。
右臂儘管有傷口,但還算完好。而左臂……如同被凌遲,尤是左手,可謂筋肉血糊,已然只剩下些許面板。
這些倒在臺上的人,這些死在他身邊的鬼,都如同那些從他左手上滴落下去的血液一樣,能夠落地,但無法安息,無法歸瞑……
絕情宮一戰,凌雲志戰死高臺,最終身貫十七兵,傷痕累累不可計,但他的衣衫尚算完整,只是白髮血斑斑,面上血汙染。
絕情宮一戰,死傷慘重。
五嶽之中,泰山掌門趙一刀因被凌雲志用手爪貫穿喉部慘死留下;嵩山掌門廖明華在斷失左臂後僥倖逃脫;華山掌門孫不為受傷最輕,但是被廢了功底;衡山掌門桑秋雨的左腿被齊膝削掉;恆山掌門王高陽被震斷全身經脈,已經成為活死人。
此外,所來弟子……九成留下。
蒼宿峰中,張東來險些被開膛破肚;石猛被斬斷右臂;廖錦書被削掉頭皮;潘明礬被斬斷了兩條小腿。
此外,所來弟子……全部留下。
丐舵當中,梁金水身受重傷,長髮被削成短髮;萬金油被斬瞎一隻眼睛,斷失右手的小指;趙秋實受傷不重,但被剜掉了一隻耳朵;張孟南被打斷右腿,胸口之上留下五指洞。
此外,所來弟子……乞討地獄。
萬毒教中,全員覆沒。
教主姜鴻禎……慘死仇人身前,屈絕在跪。
佛門,是為定亂而來,但在終戰之前蕭瑟離去。自此之後,玄明大師……再也沒有走出過佛門。
逍遙門,為勸和而來,雖然沒有參與最後一戰,但帶回了七具遺體。
七煞派,為力保而來,但卻沒有參與最後一戰,最後漠然離開。有傷無死,實為大幸。
痴劍狂,為援戰而來,但同樣沒有參與到最後,也沒有轉頭去看身後的一切,只等戰鬥結束才冷然離去。
收屍……
絕情門之人從來不需要收屍,死在哪裡就在哪裡。那,就是墳墓,就是歸宿。
對此,站死高臺中心的凌雲志不在乎,坐寂床寢的凌秀峰也無怨言……
黃昏是鼓,夜是美酒。
但如今的鑑賞和飲就者,卻只有那幾只烏鴉。
兩者前殿廢墟梁,兩者主殿攢尖上。
一者左像左肩頭,一者右像右刃上。
但,只有這左肩烏鴉歪頭望,隨後展翅飛向西北方……
……
絕情宮之戰,打亂了整個江湖的格局。
一時間,各種勢力如同雨後春筍般爭露頭角,競相角逐以崛起,殘弱吞併以雄踞……
江湖風雨,從來不缺。
武林是林,殘酷冷血。
但,也正如凌雲志所言:這座江湖,從來不缺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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