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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線只交曲線於一點。
兩點才能確定一條直線。
然而,透過一個點,切線卻只有一條。
這三句話分開來看都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可連在一起,卻讓艾拉感到邏輯混亂。透過一個點可以做無數條直線,然而過這個點的切線卻是唯一的,這是不是有些問題?
經過一些思考後,艾拉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無限中的每個個體性質都有差異,而有‘切線’這個性質的只有一條。
也就是說,切線是無限之中的唯一。
可問題是,沒有兩個點,人們是無法做出一條確定的直線的。而若用排除法,把無窮多的可能全部排除,逆向找出其中的唯一,聽起來好像也只有神明才能做到。
“我知道切線就在那裡,我也能理解它的一切性質,可我卻無法將它作出來?”
這讓艾拉想到了這一整個自然界——人們能理解水的性質、能理解空氣的性質、能理解土壤的性質,可是人們卻無法創造水、創造空氣、創造土壤。
這種無力感讓艾拉開始覺得亞伯拉罕教會的教義是正確的——神將世界的一切安排妥當,而人只能旁觀,無法模仿。
“不行,承認這一點的話,就絕對學不會畢達哥拉斯學派的魔法了!”
艾拉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雖然她現在已經是靈體的狀態,但這個動作本身能讓她振作一些。
“艾拉,不要害怕無限!”她這麼給自己鼓著勁。“既然兩點才能確定一條直線,那就找出兩個點就行了嘛!”
真在直線上找兩點的話,那作出的線就是割線而不是切線了。但艾拉知道,隨著這兩個點不斷的接近,作出的割線就會不斷接近於切線。
有了之前求曲線面積的經驗,艾拉很快就想到了一個類似的取巧方法——讓這兩個點的距離無限接近、而又不等於零。這個數字必須足夠小,不然做出的線就和切線有偏差;同時它也絕對不能等於零,不然就只剩一個點,無法確定直線了。
艾拉如此表述這兩個點:(x,y)、(x+dx,y+dy),其中,dx和dy就表示那個無限接近於零、而又不等於零的數。只要透過這兩個點算出切線的斜率,就能找到這一條切線了。
將這些數字帶入y=x2這條曲線後,式子非常簡單,完全不像求曲線面積時要涉及到那種一直相加到無限的無窮級數。
艾拉試著把函式改成y=x3、y=x4、y=x5,計算的難度都沒有發生多大的變化。
“這也也太簡單了!”
艾拉高興地喊了起來。她想要把這個發現分享給別人,想要宰五十頭牛來慶祝這個發現!。
然而,沒有一個人理會艾拉。
亞伯拉罕古教會的成員已經靠著記憶把《戰車登天技法》重新翻譯了一遍。接連幾天,他們都和約基別一樣,將頭深深埋入雙膝之間,一遍又一遍地吟唱著護身的咒文,試圖以此去領會神的奇蹟。
這個場景艾拉似曾相識——在康斯坦丁尼耶時,每當她試圖向人們闡釋她對天體的新發現,那些人總會慌慌張張地低下頭,用含糊不清的詞句惶恐地向著神明禱告。
每當這時,艾拉都會覺得自己是異類,是一群白天鵝當中的醜小鴨。
她意興闌珊地低下了頭。看著眼前的手稿,她忽然感到有些懷疑——這些東西,是否存在任何的價值?這好像就是玩弄數字的把戲罷了,舞臺上的小丑還能用自己的把戲逗得眾人開心,而這個把戲卻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有人來到了她的面前。但她卻根本沒有心思抬頭去看。無論有多少人聚集在她的周圍,她所感受到的也只是無邊無際的孤獨,一如她每次觀測星空之時。
一滴水——或者說,是像水一樣的東西滴落在了那虛空的稿紙之上。來到她跟前的那個人仔細看了看她稿紙上的東西,說道:“讓人驚歎。”
“你看懂了麼?很有趣對吧?”
艾拉一下子興奮起來。可當她抬起頭,卻看到了一個恐怖的景象——她面前的那個靈體臉上佈滿了紅色的屍斑,頭髮上黏著矽藻,鼻子裡、指甲上嵌滿了泥沙,全身面板就像是浸水太久了一樣皺縮著。
艾拉嚇得發出了一聲尖叫,慌忙向後挪了幾步,可那靈體卻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他歪著頭,用空洞至極的眼神盯著艾拉手上的稿紙,嘴裡反反覆覆地重複著兩個詞彙:“無法理解,讓人驚歎;無法理解,讓人驚歎;無法理解、讓人驚歎……”
“你……你是誰?”
那個靈體機械般地把視線從稿紙上移到艾拉身上。那讓人瘋狂的復讀停止了,他詭異地一笑,忽地抬起一隻手,向著艾拉的臉上抓來。
艾拉嚇得又發出了一聲尖叫。透過那個透明的靈體,她看到那群亞伯拉罕古教會的成員依舊保持著將頭埋入雙膝的姿態,竟對她先後兩次尖叫完全無動於衷。
艾拉悽慘地笑了一下:“啊……原來是這樣……我完全……就是一個多餘的人啊。”
那個靈體抓住了她。瞬間,來自那個靈體的悲慘記憶就湧入了艾拉的心中——
“西伯索斯,你看看證明了些什麼?”
“西伯索斯,你放出了惡魔!”
“你不該踏入這個領域的!西伯索斯!”
——透明的海水,虛幻的陽光。
還有相貌醜陋的魚,從她的眼前遊過。
刺骨的海水刺激著她的每一處神經。她感到窒息,卻無法掙扎,因為手腳已經被繩子捆死了。她感到驚恐,卻無法喊叫,因為海水已經灌滿了她的食道與胃。
一群數學家在船上毫無憐憫地看著她。為首的那人正是畢達哥拉斯。他的聲音透過海水,穿透艾拉全身每一處骨骼:“沉入海底吧……連同你那個可悲的證明一起。”
公元前五百年,西伯索斯發現了無理數。那是人類第一次在數學上認知無限。
然後,他就被畢達哥拉斯學派的成員投入了大海。
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任由身體墮入大海的深淵,眼睜睜地看著天空離自己越來越遠。
那艘滿載數學家的船繼續在大海上飄蕩著,像極了一條無憂無慮的魚。
……
“快回來,那靈體已經被你的記憶炸掉了。不是我說,你那記憶的數量……真的讓人無法承受。”
“但多虧於此,我知道你在做些什麼了。”
戈特弗裡德的聲音穿透海水,拖住了艾拉。
“這是一項前無古人的偉大工作。來吧,我來協助你一起完成它。”
巴塞麗莎的復國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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