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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飛行途中,由於摩擦和高溫,隕石分裂成了數十個熾熱的較小碎塊,在魔法能量的操控下,每一塊都準確無誤地奔著目標而去;

隨著一聲聲撼天動地的巨響,在很短的時間內,山谷前方和一側的山壁就如同遭遇了重型機群的密集轟炸。

官軍陣地上頓時砂石飛濺,火光沖天。蒸汽坦克被連同裡面的乘員一同砸碎,附近的步兵更是像螻蟻一樣被拋向高空,震成齏粉。

望遠鏡中聽不到哀嚎,只能看見倖存的傷兵灰頭土臉地爬出陣地和坦克,連滾帶爬地向後方逃竄。原本就躲藏在谷中陣地的官軍主力部隊,見狀也紛紛掉頭,鑽入山谷深處。

然而,他們很快就將意識到,在第一輪轟擊中瞬間死亡的同伴,實際上有多麼的幸運。

在發動攻擊之前,奧斯特藉助薩書堪稱BUG的模擬計算功能,就已經推演出,即便是傳說級法術,也無法做到一發就殲滅一個團以上的軍隊。那些都是活人,不是靶子,會跑會分散,會找掩體。更何況山區地形十分複雜,對方只要退入山谷,就能在山壁的掩護下,有效規避空中打擊。

而在飛天遁地司空見慣的魔法世界,正規軍也很難被一兩塊隕石嚇倒。如果不能一舉殲滅或擊退敵人,薩書電量耗盡,形勢就將極為不利。

因此,從一開始,奧斯特的目標就不是直接攻擊敵方的有生力量。他只讓少量隕石飛向暴露在山谷前方的官軍陣地,目的是逼迫他們退入身後狹窄的山谷;而絕大部分隕石,都他被控制著撞擊在一側山頂上,那裡分佈著極易崩塌的頁狀岩層。

正當官軍士兵在指揮官的號令下驚慌失措地退進山谷,試圖等到隕石襲擊結束後再露頭時;此時在他們頭頂之上,連續遭受了十幾枚巨型碎塊轟擊的一側山頭,終於整體坍塌。碎石形成一股浩浩蕩蕩的浪潮,咆哮著向谷底奔湧而去;

下方,密密麻麻、驚魂未定,像熱鍋螞蟻般擠在一起的官軍士兵,還未來得及喘息,就紛紛感受到了一股不尋常的震動和巨響;接著,鋪天蓋地的石流,轉眼間便衝到他們近前。

時間不早不晚,包括岩石崩塌的時機、石流衝擊的速度,都盡在薩書的掌控之中。奧斯特不禁感嘆,他一直都覺得,薩書是個免費複製法術的金手指;現在看來,搞不好這是它最弱的功能,看似不起眼的情報偵測和分析能力才是最變態的。

山谷中,士兵們尖叫著、嚎泣著,屁滾尿流地踩在同伴頭上試圖逃命。然而,如此狹窄的地方,他們能跑到哪去?

在不久前,當這些人得意洋洋地開槍放箭,逼迫無辜民眾充當炮灰時,估計想不到短短几分鐘之後,在死神面前絕望掙扎的就變成了自己吧?

很快,士兵一片片地被碎石流衝倒、掩埋。隨著石塊灌滿了整個谷底,迴盪在山谷間的慘叫和呻吟聲慢慢消失了。

煙塵散去之後,整片區域已徹底沒了聲息,只剩一地沾滿血跡的碎石,其間露出扭曲變形的坦克、盔甲、刀槍,以及無數難以辨識的屍體。

這邊的山坡上,完成施法的奧斯特也落回到地上,渾身光芒閃耀,如同天神下凡一般;連鎖打擊的效果比估算中還要好,幾乎沒有敵軍逃過第二輪衝擊。

護衛隊員們目睹此景紛紛大受激勵,躍上馬背,吶喊著從山坡上衝鋒下去。他們與正在抵抗的營部士兵合兵一道,向陣地上少數殘餘官軍發起最後的攻擊。

其實,只要他們再多停留幾秒,就能看到,隨著奧斯特周身的光芒逐漸淡去,光暈下露出的是一張面容黝黑、頭髮根根直立、嘴歪眼斜、流著哈喇子,形同傻子的面孔;

傳說級法術果然非同凡響,施法時因為有薩書加持還沒什麼感覺,等到許可權降低,法力回溯,幾千安(魔法單位,全程是Antonidas)的法術能量同時透過身體的感覺,就好像在十級颱風中站了一整天。

奧斯特被衝擊得凌亂無比,意識高飛天外,搖晃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恢復了知覺。全身組織肌肉血管都在咆哮,腦袋尖聲嗡鳴,胃中劇烈翻滾;跟他上輩子第一次喝斷片的情況類似,心裡只想著,以後打死都不再放魔法了。

眼前,薩書介面上顯示【能量0%。祝您生活愉快,下次再見】之後,便隨著一道閃爍關了機。無論奧斯特怎麼呼喚,都再無反應。

奧斯特呆立原地,肩膀抽動,發出一聲慘笑。接著變成大笑、狂笑、仰天長笑;

在僅僅雄起了三五天之後,堂堂奧大守護者,就再度成了白板、廢柴、草包和不可燃垃圾,職業也恢復為了弱雞農夫。

奧斯特幾乎瘋掉了。每此他感覺漸入佳境時,就會很快被一棒子打回原形;難道裝個逼,也要講勞逸結合、上三休五的嗎?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戰場上,護衛隊在友軍的火力支援下,奮勇衝殺,收割著殘餘的敵軍。由於大部分官軍都已被隕石砸死,或被山石掩埋在了山谷中,殘餘者也非死即傷,戰鬥在不長時間內便結束;

這支超過千人,裝備精良,信心滿滿準備一舉拿下西山營部的衛兵主力部隊,在不到一個鐘頭之內,就只剩下寥寥幾個嚇破了膽的殘兵敗將,鑽入林間四散逃竄。

這邊,生無可戀的奧斯特被凱斯護衛著,騎馬也來到了隘口附近。

映入他們眼簾的,是滿滿一地百姓痛苦掙扎和呻吟的場面;

之前被驅趕充當炮灰的老弱婦孺,先是被官軍射殺了一部分,又被捲進兩軍交火,死傷十分慘重,到處都是血跡和屍體。那位可憐的母親身上中了數彈,也還是沒能保住襁褓中的嬰兒,緊緊抱著死去的孩子一起嚥了氣。

目睹此等人間慘境,護衛隊員紛紛垂淚。這時,西山守軍從防禦工事裡下來,與護衛隊匯合。

當看到防禦陣地上僅有二十幾個士兵,由一名班長帶領時,衝動的普爾曼控制不住,上前扯住他的領子急問道,“你們怎麼才這麼點人,營部主力在哪呢?”

守軍班長也在之前的戰鬥中受了不輕的傷,一條手臂都被炸斷。奧斯特和凱斯連忙把普爾曼勸開,為這名叫做馬爾斯的班長包紮傷口。

對於營部的狀況,馬爾斯欲言又止,最終對奧斯特說道,“長官,您隨我到營寨看一眼,就明白了。”

在他的引領下,士兵開啟關隘,帶著奧斯特、護衛隊和百姓,繞經山路,一路攀登,最終抵達了位於山巔的營寨。途中,見有不少百姓已經先行抵達避難,在山坡上紮營;

西山營寨位於丘陵主峰,三面都是懸崖,山頂地勢開闊,還有水源,是所有據點中最易守難攻的。加上附近物產豐富,是不折不扣的要塞地形。

奧斯特先前一直有意勸說義軍放棄平原據點,退守西山,但在堂主會議上被否決。因為這樣做的話,根據地的百姓就形同被拋棄,等待他們的下場可就太慘了;就像現在西山的狀況一樣。現在想想,幸虧當初斯卡爾沒有聽從這個不成熟的意見。

一抵達寨內,奧斯特立即就明白了馬爾斯指的是什麼;

營部中央的空場上,黑壓壓聚集了兩幫官兵,在各自軍官的帶領下,正在荷槍實彈地對峙,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我命令你們放下武器!違抗軍令,你們是想叛亂嗎?”

“放屁,你們無權指揮我們。要想呼叫軍火庫,必須把我們被抓的人都放了!”

“那些人裡通官軍,都是叛徒!”

“胡說八道,你們根本就沒有證據,就胡亂抓人、殺人!”

……

兩幫正在對峙的官兵,分別歸屬於客家和土著派。在來之前,奧斯特已經聽聞了一些西山的狀況;

這裡的居民和官兵分為兩派,原本居住於此的叫土著派,而枯竭病爆發後,大量逃荒到黑山郡,在地廣人稀的西山丘陵紮營安頓的難民,叫客家派。

雖然在反抗官府和地主巧立名目、強徵豪奪時,兩派軍民曾並肩作戰,但歸根到底,大批難民的到來,事實上爭奪了土著居民的耕地、飲水和各項資源。在風俗、信仰、習慣等方面,兩撥人也素來不和。

主要由民兵構成的西山義軍內部,客家派與土著派的矛盾已經深入到方方面面,甚至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在處理一些矛盾時,義軍幹部也沒有充分顧及兩派居民情緒,造成了一系列誤解。土著派認為義軍偏袒難民,是強佔他們家園土地的罪魁禍首。客家派則認為他們在作戰中出力更多,土著利用了他們的犧牲還不領情。

另外,此前義軍在西山活動時,進行了兩項重大舉措。一是發動了土地改革,絞死了一批圈佔田地荒山、罪大惡極的地主,將田產土地平均分給難民。二是鑑於官商沆瀣一氣,趁災情放高利貸盤剝軍民的現象,發起了燒燬地契債務的運動,處決了一批外來的資產家。

起初都得到了民眾的踴躍支援,然而到了後來,這兩項舉措都開始盲目擴大化,甚至成了土客兩派互相削弱的工具。只要是擁有田產的本地農場主都被視為地主,只要往來各地跑商、僱傭他人幫工外來商人的都被視為資產家,予以剝奪財產甚至處決。造成很多冤案和枉殺,其中不少都涉及義軍官兵的親屬,造成了矛盾進一步激化。

而衝突徹底爆發的導火索是,不久前,在一場兩派士兵的鬥毆中,一名土著士兵被難民士兵被失手打死。在有人蓄意煽動下,大批土著士兵包圍了營部,要求客家派出身的都尉普賴斯給個說法。普萊斯就是在試圖談判勸說時,被隱藏在人群中的槍手開槍殺害的。

雖然大部分土著派官兵對此一無所知,但營部立即將此事定性為叛亂。在隨後清肅叛徒的過程中,更是未經嚴格審理便關押和枉殺了不少無辜的土著派官兵,致使許多土著派都寒了心,許多士兵脫離隊伍甚至真的叛逃官軍。

前世,奧斯特對類似的事情也略有耳聞,一句話概括,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會產生衝突。

這就是西山大致的情況。斯卡爾派奧斯特前來,也是在指望他心目中無所不能的副幫主,能夠鎮住局勢,緩和兩派衝突。然而,從各種狀況來看,這能是個容易處理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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