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火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百九十六章 冰中火,荒沙主宰,黃火青,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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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菜才剛開始上,好幾對青年武者已經在互相叫陣。

這是西京最上流的鬥場,觀者有西京最出眾的貴子美人。

當初白泰平與破浪刀都是在這裡挑戰的敖知機。

“白鹿席,青衣包頭的,你叫什麼名字?”

沈鐵心冰泉般的音流響起。

“赤虎席,白袍黑襟的,你呢?”

“好,第一場便由你們來!”

她的話中滿是慵懶與恣意。

兩位青年應聲出席,朝上首行禮。

叫好聲勃然轟烈。

“左右,去取斷霞與飛光來。”

沈鐵心揮一揮手。

兩位重甲武士取來刀劍。

酒案之中,氣勁指引縱橫。

未久,白袍武士獲勝。

“便將飛光刀贈伱。”

沈鐵心瞥他一眼,將臻首靠在敖知弦肩上,隨口送出價值百兩銀不止的名兵。

許多絞盡腦汁尋門路進來的武者已興奮到顫抖。

三日宴上一勝,不僅可為進身之階。

若能得到上首白髮美人的青眼,榮華富貴,更是觸手可得。

更多人叫囂邀戰。

贏不了,無非是個輸而已。

偌大西京,誰敢在無諍園殺人?

未久,第二場比鬥也有了結果。

沈鐵心正沉溺於微醺的美妙,卻見一位侍衛首領快步過來彙報。

“小姐,器作監莊公過來了。”

沈鐵心聞言滿心奇怪。

“這個事兒你跟我說幹嘛?”

她反問道。

“又不是我叫來的。”

莊立人不在她的社交圈子。

一般來說,大監造過來這種事,要麼該告訴老祖宗,要麼該告訴家主。

沒道理找一位未出閣的嫡女。

“不是,大小姐,莊公說就是過來三日宴的。”

侍衛首領說道。

“我們也不敢攔他……”

沈鐵心聞言皺眉。

她已看到無諍園盡頭的遊廊中,一位老者遠遠過來。

他居然配了劍在身上。

沈鐵心正要回話,聽到下面有了動靜。

卻是西席一人長身而起,手端酒杯。

“金海洪範,打攪諸位。”

噪雜聲平息下來。

洪範這個名字在西京很出名。

尤其是劉家失勢之後,更是有些傳奇色彩。

所有人都停下手頭的事,想看看這一位要挑戰誰——須知被他一刀擊敗的白泰平也正在場中。

洪範走到正中,面對峨眉月而立。

“我去年四月入西京,認識吾友詹元子,同在掌武院任緹騎。”

他笑容滿面,懷念中帶著溫柔。

“吾友淡泊閒適,左手執劍誅邪,右手握筆作畫。”

眾人聞言莫名。

但洪範緩步往前,話語不停。

“五月,我們一同平了得錢莊,抓獲草上飛、蠻熊二賊。”

他朝幾位何家子弟一拱手。

“七月,明月樓,我們同看品花會。”

他看向蔣文柏與白泰平。

吃這一眼,前者尿急,後者更是有種想跳入水池的衝動。

“九月,還是在明月樓,我們抓了王敏才。”

他對林永昌舉了舉杯子。

“十二月,鬥草街口,我們共鬥敖知機……”

洪範的笑容冷了下來。

“今年元宵,吾友詹元子死於刺殺。”

他環視眾人,最後凝眸於敖知弦。

後者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

場間寂靜。

洪範將酒澆在身前。

酒液碎散如珠,打溼了漢白玉。

“敖知弦,你可敢認你的名字?”

他朗問道,聲寒若冰。

無諍園中再沒有一句閒話。

假山上的白衣劍客一挑眉,起身。

“洪範,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鐵心怒不可遏,拍案喝罵。

她許久未曾這般發怒,惹得在場無數顆心打顫。

許多攀炎附勢之輩正要動作,便見洪範以手按劍。

“鐵心小姐見諒。”

語中帶笑。

“某家殺心熾盛,壓抑不得了!”

洪範回話道。

聲音低且烈,如冰中之火。

此話一出,無諍園中彷彿霎時降了場大雪。

這個時候,洪範與敖知弦就坐的上首隻相差五丈。

沙風驟起,紛舞飛旋。

雙眼微闔,身如張弓。

按劍之人的殺意譬如烏雲蔽日、滄海沸騰。

所有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另一邊,假山上的燕星津亦蓄勢待發。

他精擅真元飛刀,洪範正處在他射程內。

直到莊立人大步過來。

他站在洪範身側,也不說話,恰好擋住客卿的攻擊角度。

“嗯?”

燕星津心裡升起不祥的預感。

他被迫收招,打算飛身介入。

正在這時候,洪範丹田提氣,舌綻雷音。

“以血還血,天地共鑑!”

雷鳴一聲暴起。

五丈之遠飛躍。

龍吟沖霄起,靈樞殘劍出鞘,滿是傷痕的刃口切開疾風,吻上仇敵頸項。

敖知弦眼中,世界下墜的剎那是如此漫長。

長到她默唸了一百遍蘇佩鋒的名字。

靈樞懸平,定格。

漫天星光映在劍身,恰如飛鳴城外,與殘雪訣別的新雨。

頭顱跌落,斷頸正託在劍上。

敖知弦圓睜的眼中沒有驚恐,只有哀婉。

好似劍出之前,她的心已然死了。

全場呆滯。

隨後被敖知弦的無頭屍體撲倒在長案上的聲音嚇醒。

蔣文柏吞嚥口水。

白泰平摸了摸頭皮。

林永昌手掌灼痛。

“放肆!”

燕星津吼道,驚怒各半。

驚於有人敢在無諍園殺人。

怒於剛剛那一擊如此之快,譬如長虹貫日、蒼鷹飛擊,自己竟阻止不得。

他朝洪範殺來。

莊立人同樣拔劍。

幾步前趕,他再次攔在二人之間。

燕星津被迫放緩,不敢擅動。

他在沈家多年,自然知道沈知音這個身份的真假。

無諍園出了人命是大事。

但相比攻擊涼州器作監大監造,這又是區區小事了。

局面僵持。

場間一時被洪範的膽大妄為所震懾。

世家子弟們,包括但不限於沈白蔣林何,都將目光牢牢粘在洪範身上。

與這位來自邊城的緹騎之間,他們或不相識,或有仇,或有怨,或有基於家格的不屑。

但從今往後,此番為友復仇、血濺無諍園的壯舉,都將成為他們一生難忘的場面。

咔嚓,咔嚓。

屈羅意嚼碎口中豬骨,豁然站起。

衣襟散開、袒胸露乳,肋間骨骼橫列,瘦若精鐵。

“人既殺了,園子要燒嗎?”

他抹去嘴邊殘酒與油漬,問道。

洪範搖頭。

“那我們走?”

屈羅意拍拍肚子,打了個酒嗝。

洪範點頭,將敖知弦的長髮系在腰帶。

他甩去刃上血跡,還劍歸鞘,朝莊立人行了一禮,轉身大步離開。

斷首之下,血一路滴出。

不知為何,看得在場無數人心潮澎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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