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十七章 禁學、黜變(二),清明祝,古橋頭,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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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王爺,”知府一作難色,說道:“衛懷他為了搞什麼改革,竟煽動刁民起來鬧事,這還得了?不過在下念他還算個名門之後,不敢動手,故來請示郡王的意思。”

萬和順抿了口茶,沉悶不語。少時,他的下嘴唇微微顫動一下,說道:“他作為一介書生,自然有點淺薄的看法嘛,這不怪他……”

“可……”

“你聽我說,”萬和順眯著眼睛笑道,“但那些刁民是狗仗人勢,實在可恨。我聽說了,他們聚集在那個……思和書院是吧?”

“這是衛懷興辦的。”

“不能這麼說,衛懷是出了錢的,可他本心只想教書育人,沒想到弄成這樣,他肯定也痛心嘛。所以,應當查封那家書院。”

“衛懷如何處置?”

“不用處置,處置幹什麼?這是我們南京的大人物呀。”

“這……”知府見萬和順有些偏袒衛懷的意思,覺得事情有些棘手了。

“是不是?衛懷總不會違抗官府的命令吧?”萬和順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雖仍是笑容滿面,可卻暗含殺機。

知府聽罷,猛地醒悟了,趕忙從圈椅上下來,跪在地上,說道:“謝郡王!”他順帶磕了幾個頭,匆匆地與萬和順道了別。

知府回到衙門,即調遣一隊人馬,命他們各持兵刃,拿著封條,殺向思和書院裡來。

彼時,夏元龍正教著書,忽聽見牆外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漸漸向此處行來。他恐有變故,忙丟下書,和學生們道:“我先出去看看。”

他從思和堂下來,又聽見南邊院牆也響起軍士的步伐聲,還有快刀出鞘的動靜。緊接著,東院牆、北院牆同時有了這種聲音。夏元龍急從正門——即南院牆的地方搭上木梯,費力地爬上去,往外一看,都是清一色的玄甲白刃,凶神惡煞地盯著書院的大門;他歪著脖子瞧瞧其他幾面牆,也被士兵牢牢鎮守,把書院整整包圍起來,牆內外都插滿了官府的旌旗。

“你們想幹什麼?”

一位騎在馬上的將軍抬頭四望,看見夏元龍正站在牆上大喊。

“我奉知府之令,特來查抄書院,你和那些學生出去!”

“我要問明白。知府可給了命令?”

將軍從懷中拿出一封文書來:“這可足以為證?”

“那在下就想問:我們和知府大人無冤無仇,有什麼道理來查封書院?”

“你們的人去街上鬧事,你可親眼所見?”

夏元龍沒了話。他知道自己無可辯駁了,再這麼硬撐下去對現狀沒有任何的補救。於是便說:“在下認了,你們只管查封,我去叫學生們出來。”

“我看你也是讀書人,可別不懂事理!”

“自然,自然。”說著,他扶著梯子下去了。

夏元龍徑直回了思和堂,見那些學生無不擔憂地瞧著他的臉。

“暫且不用慌張,不過是官府來查封咱們書院了;你們安生點,跟我出去。”他嚴肅地說。

“他們憑什麼?”一個操著蘇州口音的漢子突然跳出來,“這思和書院為百姓開設講學,怎由得朝廷說封就封?那衛先生呢?他們好歹讓衛先生過來解釋解釋嘛!”

“是啊!是啊!”

眾人都躁怒不已,情緒顯然被調動起來了。

“我剛叫你們安生點,這就出了亂子。這情況我看很複雜,不如我們先服軟,然後立馬去見衛先生,摸清楚事情的原委,再來商議別的。要不然咱們一事不知,被人家抓了把柄,反倒吃了啞巴虧!”夏元龍十冷靜地說,不為所動。

“那……那好,得聽夏先生的。”眾人便安定下來。

夏元龍帶著學生們到了門口,開了門,和那將軍說道:“您只管查封便是,我們出來。”

“這還算好說話。去吧!”

將軍招呼士兵一窩蜂地鑽進思和書院裡頭,夏元龍則帶學生避著行伍,繞道側門出去了。

將軍則用手緊緊鎖上大門,掣過封條,死死貼在門上。

“知府說要罷我的官,怎麼朝書院動手了?”衛懷大驚失色地看著夏元龍。

“這是知府出得妙計啊。”夏元龍安坐如鐘,衛懷卻不禁站起來,緩緩踱步。

“妙計?這又唱得哪門子的戲?”楊懷繩在旁問。

“當然是知府念及民兄乃南京名儒,如若無端罷了他的官,怕會引起不小的轟動;而書院有攛弄百姓之實,更好下手,故借查抄之名,意欲根除了我們宣揚改革的基本,順帶還折了及民的顏面。”

“那豈不是束手無策?”楊懷慎又說。

夏元龍深沉地看著衛懷:“只能……請及民你為大義獻身,與官府撕開面皮,針鋒相對了。”

他二人皆閉口無言,默默望著衛懷的眼睛。

“好!”

衛懷一聲斷喝,目光如火,連燭臺上的火苗都被驚動得微微顫抖。

“人英說得對,我不可因此就拋棄了百姓,丟官不怕,我得和他們站在一處!”他走到桌前,“取枝筆,研墨,我要上書辯冤!”

‘南京國子監祭酒衛懷呈知府書:懷久以革新自任,為生民之要政而計,莫不精恪忠職,不逾本分之外。蓋有二友資之,遂辦得書院,日只宣德講信,別無希圖。謹奉典故之義,擯斥邪妄之理,可謂守先賢之規也。然府公極守舊法,明禁新說,甚而怒至書院,動輒查封;雷霆之下,皆作焦土。試問府公,我南京生民,爭己之不利,期善政之行,有何過焉?塞通衢之道,喝無禮之吏,有何罪焉?彼等望府公能濟生民之窘,府公乃望我可禁口堵言。吾今為府公言之:懷願退祭酒之虛名,而務書院之責也。抉擇在公,進退與否,懷俱不憂心!’

“大膽!”知府看到結尾,臉都漲得通紅,怒氣之下,直將這信揉成一團,丟在簍內。

“來人!去把衛懷的官撤了,讓他滾,叫那幫刁民給他支俸祿!”

他說罷,胸口仍是堵悶得緊,走到門口,氣仍不解,便霹靂似地大吼道:

“將衛懷定了罪,給我押到號房裡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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