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十八章 速亡、急鬥(五),清明祝,古橋頭,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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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個官兵跳到梯子上,將繩索緊緊捆在面前這棟房屋的木支柱上,然後將匾取下來,那‘參事僚’三個大字緩緩落地。

“準備,”守備在旁舉著手。

“一,二,三,拉!”

那繩子經十數個人狠力一勒,瞬間崩斷,這房子就如土崩瓦解般塌了下來。

眾兵清掃了戰場之後,便有序地押送著院中人士,悉數撤退;隨後,他們關閉了書院的大門,在門板上貼住封條,以示永不得入內。

那些被認定是從犯的直接押進監獄,嚴刑拷打;而像朱澈這些‘主犯’,因在當地頗有德望,著實欺辱不得,便一同移至經歷司,並令宋章居於隔廂,不使相見。

朱澈在司裡冷靜了一日,已從關閉書院的苦悶中解脫出來,但還是難以忘懷,一切發展的太為迅速,就像夢似的不真實。

他很想一探究竟,尤其是王鎮圭此人到底打著什麼算盤,他始終摸不清楚。於是,他低聲向那守衛請求:“能否……讓王鹽課過來,和我見一面。”

守衛亦不敢怠慢,只一抱拳:“朱先生既覺心裡悶得慌,那小人這就去尋王大人。”

時王鎮圭正與知府談話,見守衛前來,急問何事。守衛這便將事情原委說了,惹得王鎮圭哈哈一笑。

知府卻面容肅穆,勸誡鎮圭:“晉圭啊,書院新亡,恐怕朱澈賊心未死,必有詭計,你萬萬不得前去。”

鎮圭又淡然笑道:“朱澈胸無才幹,今日遭此落魄,焉敢再提書院之事?我單為他排憂解悶,府臺儘管放心!”

朱澈在屋裡焦慮地踱步,步子越來越快,越來越響——可忽然,迴盪在屋裡面的腳步聲聽不見了。

隔壁的宋章心中一個激靈,連忙趴在窗前,用手指戳開一個紙孔,向外窺探。

“晉……”

朱澈看到王鎮圭後,下意識地閃過驚喜的目光,但轉眼就被記憶沖刷下去,他這才想起了此人的背叛。

“……晉圭你來啦。”他轉過身,語調半冷。

“參見朱先生。”王鎮圭還是那樣的從容不迫。

朱澈不予回禮,只瞥了眼身旁的座位,示意其坐下。

鎮圭輕輕嘆了口氣,順勢就坐在那張太師椅上。

“你……”朱澈本欲發問,卻咳嗽兩聲,不言語了。

沉默片刻,王鎮圭像是剛反應過來:“您是想說,我為什麼要背叛書院,對嗎?”

朱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為書院做什麼,一直以來都把它當成一個升官發財的墊腳石,”王鎮圭輕鬆地說,“時至今日,朱先生親眼所見、親身所歷,難道尚且不知?”

“你在夏元龍手底下怎就那麼上進呢?我不信你從頭到尾都是演給別人看的。”朱澈終於開了口。

王鎮圭道:“朱先生,你捫心自問,這參政書院的新政能成功嗎?”

這話簡直問到他心坎裡了,只懦懦地回答:“沒……沒有。”

“既然不能成功,我又何必陷在這裡頭呢。都是虛的東西,假的東西,在下舍虛而求前途之真實,又何以擔負背叛二字?”

朱澈搖頭苦笑:“晉圭可真是識時務的人呀……”

“與其讓個終究成不了氣候的書院鬧著,折騰百姓,折騰蘇州,還不如大家都圖個安靜。”王鎮圭撣撣衣袖,說道。

“好,好……”朱澈仰天長嘆,“如果我和晉圭看得一般透,也許就不會對此執著了。”

“您是能說轉的,”王鎮圭道,“但夏元龍這廝絕對不會撒手,南京那裡還要來一段沒有意義的抗爭。”

過了數日,知府已將書院凡九十六名惡徒統統定罪,其中流放者三十人(後因病死於路上者十六人)、就地關押者四十四人、僅罰杖者二十人,該誅殺者兩人,乃是朱澈、宋章。然官府念彼等年事已高,且有舊功,故赦其罪行,只罷官職。

那書院最終被一個富戶員外買去,砸了原來的房屋,重新裝潢起來,比原先還氣派了。王鎮圭升調松江通判,又歷五年,入京師拜戶部侍郎,或許一路飛黃騰達了。

蘇州的事情告一段落,可彼時的南京已鬥得將見分曉,黨爭的烏雲貌似已經煙消雲散了。

一個月前。南京,思和書院內。

夏元龍風塵僕僕地趕到,不及收拾,便急匆匆地走進外書房,臉向衛懷,就是一個躬身。

衛懷本就有些羞愧之意,今見他如此相拜,更是無地自容:“夏賢弟,夏賢弟,前前後後都是衛某害了你,怎受得住你這樣……”

夏元龍也知生氣無益,便一把握住衛懷的手,耐心勸道:“形勢發展本就出你我所料,所謂迅雷不及掩耳,誠如斯言也。及民有那股進取之志,亦足壯全院膽氣,何必計較這一成一失呢。”

衛懷這才頗感釋懷,拍著元龍的手道:“人英此言甚是。”

夏元龍方才定了氣息,擦了擦汗:“書童說的,是有七八分真吧?”

“哦,我剛才問過他了,”衛懷順手拿過藤拐,“的確與現在的情況無異,就是萬黨讓我參陸放軒一本。胡契還派人屢次勸我,要拿出點誠意,不得敷衍了事。”

“盟裡面諸位先生的看法怎麼樣?”夏元龍並不著急,打算先了解了解情況。

衛懷敲了三下柺杖,眉頭緊鎖:“反響不好,德高望重的幾位都覺得是砸招牌的事兒,僅有少數年輕人支援。”

“不過我又在想……”不待元龍開口,衛懷又接著說,“為了設立參政,就去討好萬黨,那我們和蘇州的朱院長,又有何不同?”

夏元龍最煩的就是聽到異己的意見,以及看到衛懷的這股猶豫勁兒,便搖頭道:“兩者不可類比,我等與萬黨,僅為一時合作,日後更為仇家,豈能與蘇州那些軟骨頭相較?”

“那我還是相信你。話說,盟裡的人怎麼勸?”衛懷心中初發的苗頭迅速截斷了。

夏元龍自信地朝他一笑:“及民只顧安心寫參本,元龍自有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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