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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同袍並不驚慌,只將眉毛緩緩一抬,向他問道:“究竟出了何事?”
介文武死死地捏著那篇公文:“從河南逃出來好些流民,正成群結隊地衝撞京畿南關,萬一衝入京城,豈不闖出大禍!”
劉冕直張著嘴,臉色漆一樣的白:“多少人?”
“他們遞得急報,根本沒有具體數字,只是估算數萬。”介文武道。
“不管他們一萬還是十萬,”高繼志擺了擺手,“此等暴民,皆不可姑息而養其奸性。宜速發急令,若民眾不服成規,則當動用武力驅趕!”
“倘引發民變……”
劉冕正想說下去,又被高繼志給打斷:“您多想了。這些流民僅為尋食而來,只要不斷絕了他們的活路,量不敢鋌而走險。”
那兩位還陷在半信半疑之中,陳同袍就首先表示了支援:“高尚書說的很對,但我還要補充一點。縱算他們真造反了,那便是亂臣賊子,這性質可就變了。朝堂上能有誰敢拿這個說事?請二位大人放心。”
介文武瞅了眼劉冕,兩人心領神會,於是說道:“我這就回署寫一道公文,全依著吏部的主意。”
“事不宜遲,我等先往太廟陪祭,你隨後跟來吧。”劉冕起身行禮。
“我自明白。”介文武匆忙地走了出去。
南關的守軍俯視城牆之下,流民們竟已經支起了窩棚,於道路上蜷縮著,打算就在這寒冬臘月裡幹撐下去。
“快放我們進京!”許多人忍受不住飢餓,開始奮力敲擊鐵皮的大門。
“上面怎麼還不回話……”軍官的拳頭砸在牆垣上,煩躁地說。
“您再等等罷。”幾員副將也一同看著城下的光景,心情忐忑。
“等?”那軍官哼了一聲,“再等這幫人可就要扯旗造反了!”
“來了!”
軍官順著這聲大喊望去,見一個軍漢飛速地攀上了城樓,手裡拿著信件,大口喘著粗氣。
“這是介大人的回覆,請將軍過目!”他大步上前,將信相遞。
“兵部派的人呢?”軍官一邊拆信,一邊問道。
“他空囑咐了在下幾句,並無逗留之意。”
“怪了……”軍官皺一下眉,轉而盯著信上那幾行簡短的文字:‘覓食之流民斷不可放入京畿,應盡數驅至河北,不使朝廷有憂。若以溫言勸之不通,更恣意衝撞關口,則可視為反民處置,格殺勿論。’
“介公寫了什麼?”眾副將也想湊過去看。
“你們自己看吧,”軍官臉色鐵青,沉重地嘆一口氣,“叫各營軍馬時刻準備……我先去勸勸他們。”
副將們猶自疑惑,直到看完來信的內容後,便都愕然相望:“這……”
軍官再次走到了牆邊,看著這些聚集越來越多的百姓,高聲呼道:“諸位!本將軍有話要說!京城近來的日子也不好過,請你們轉往河北,那裡有糧有地,足夠你們活命了!”
“俺們費了好大的辛苦,才勉強走到京畿,你還讓我們回去,那時候早就餓死了!”流民們的憤怒溢於言表,他們繼續撞動大門,咚咚直響。
“開門!開門!”從人潮中伸出好幾隻手,直接去扒大門的門縫。
軍官用凝重的目光注視著一切,向身旁的人緩緩吐出幾個字:“動手吧。”
“請戶部尚書劉冕進奏——”
劉冕手捧奏本,在殿門外跪下,看屋內的皇帝披著一件袍子,也正跪在先帝的畫像前。
“臣有本奏。”
一個太監走過來,拿去了奏書,站在太廟的金字匾額下宣讀:“戶部今年盈三千二百四十八萬兩,各省風調雨順,並無亡戶流民,期冬後再遇豐年!”
“國泰民安,皇上聖明!”劉冕以及諸多陪祭大臣山呼萬歲,跪倒了一片。
殿內頓時歌樂齊作,皇帝行過初獻禮,向先皇帝禱告,然後把頭叩到冰冷的地面上。
砰!
城牆上的大炮霍然發響,一顆炮彈砸到人群當中,揚起陣陣混著血色的煙霧,慘叫聲直連天際。城門也緊接著開了,關內出動了兩隊馬軍,緊緊握著刀槍,向眾流民飛馳而去。
“臣介文武有本奏!”
太監又取過兵部的奏書,再次拉長了聲音宣讀:“兵部今年整飭邊軍,已使虜人遠遁,靡費較昨年有減,外患無憂!”
“皇上聖明!國朝萬年!”這一次的聲浪更大了,兵部的幾位大人紛紛額手稱慶,唯獨葉永甲閉口無言,只在聽著他們稱頌的話語:“真是陛下聖德所沐,寸土皆為太平盛世啊!”
皇帝行亞獻禮畢,又朝先帝叩拜。
砰!
炮聲再次響徹天空,倒塌的窩棚壓滿了成堆的屍體,軍隊竭力吶喊,像殺羔羊一般追趕著四處逃亡的流民。
“吏部今年黜陟合例,仰遵聖意,協調百官,未使賢愚失位,朝政失和,國家有幸矣!”
“皇上聖明!”
總管沈竟將六部的奏本悉數放在香几上,皇帝向著神牌喃喃道:“父皇若有在天之靈,見兒臣有此天下,當瞑目了……”他隨之合掌閉目,向神像磕了最後一個頭。
砰!
“住手!我他媽叫你住手沒聽見嗎!”軍官狠狠地將炮兵一把推開,“人都死光了!”
他直愣愣地看著關前遍地血紅的景色,一群群衣不蔽體的屍體都快壘成了山丘,差不多有半道城門之高。
“先把現場清掃一下,數一下死了多少人。”軍官的語氣很是無力。
須臾,面前的道路被清掃得差不多了,但軍官仍然佇立,紋絲不動。
“多少人……”他輕聲問道。
“反民共死亡一萬餘人。”
“把訊息報告給兵部,”軍官的眼睛已經紅了,“另外,將其它逃散的流民找到,押送河北地界,執行完上頭的任務。”
臘祭過後,介文武仍每日坐在兵部衙門中,等待著南關的訊息。忽然這天,他接到了那裡的回信:‘事情已安妥解決,反民死者大半,足使其知官府之威,量兩省流民再不敢肆意妄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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