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關照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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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禕頔遲疑了一下，然後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沒成想直接迎上了班主任‘老陳’那犀利的眼神。陳禕頔沒有躲閃，而是硬著頭皮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同桌，他這麼盯著我多久了？”陳禕頔死死盯著老師，嘴角扯開一絲縫小聲問。

魏棶不想跟陳禕頔搭話，但是又怕現在不回答他，他會一直糾纏問個不停，索性三言兩語就能打發了他。

“從他進教室開始到現在，一直。”

陳禕頔表面故作輕鬆，實際上內心卻已經緊張得哆嗦起來：完了完了，又被他逮到把柄了，那我爸要是知道了，我下個月的生活費還能正常到賬嗎？

班主任用眼神和陳禕頔對峙了一會兒，隨後眼神倏地一變不再看他，轉而笑著讓同學給他點面子：“大家最起碼把課本拿到桌子上。”

陳禕頔卻依舊是高度緊張的樣子，他偷偷摸摸拿出手機，骨節分明的手在螢幕上敲了幾下，然後握著手機碰了下魏棶的胳膊。

“你看一下手機。”

魏棶：“......”

陳禕頔：“嘖，你看一下我給你發的微信。”

他見魏棶還是不理他，不依不饒地繼續說：“你看看啊。”

魏棶抬頭觀察了一下班主任，隨即別過頭瞥了一眼陳禕頔，心中來了火。

“就看一眼嘛！”

魏棶嘆了口氣，無奈地拿出手機，不露聲色地點開對話方塊翻看訊息，而後敲了幾個字就把手機放回口袋。

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陳禕頔看著她一副雲澹風輕的樣子，深感疑惑。與此同時感覺到握在手裡的手機震動了幾下。

他將手機藏進桌洞，微微向後靠在椅背上翻看記錄。

【對不住了，我不是有意對你動手動腳的...我這人剛睡醒的那段時間，做什麼事都是沒有腦子，就是那種‘見人就咬，逮人就罵’。而且你當時給我的感覺很冷酷，我有那麼一瞬間都忘了你是個女生...反正對女孩子伸出拳頭了就是我不對，我道歉。】

【哦，我知道。】

陳禕頔頭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我知道’是什麼意思？

當然是，我知道你是個愣頭青。

陳禕頔‘咦？’了一聲，兩個拇指交替著敲出幾個字‘什麼意思啊？’，正要按傳送，突然聽見頭頂傳來班主任的聲音。

“幼幼幼，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敢玩手機，”班主任臉色一沉，“可見你在其他老師面前會更囂張。”

陳禕頔反應很快，直接暗滅了手機螢幕，沒有讓班主任看到自己和魏棶的聊天介面，保住了‘同桌’的手機。

“小叔～～”陳禕頔拖著尾音撒起嬌，弄得班主任渾身起雞皮疙瘩。

“給我滾！去我辦公室寫3000字檢討！”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寫檢討！”

“不寫檢討也行，讓我大哥來一趟學校。”

陳禕頔聽到‘我大哥’三個字臉色瞬間變了，他咧著嘴嘿嘿一笑，抬手將頭髮向後一撩，腆著臉說：“好好好，我滾！我去寫。”

陳禕頔插著兜咕咕噥噥地往外走，走到門口又突然折了回來，他拉開自己的椅子蹲在書桌洞前翻騰了好一會兒。時不時抬眼瞄班主任的動向，最後他從桌洞最深處掏出一個盒子並偷偷摸摸塞進懷裡。

魏棶沒忍住瞥了一眼，是盒煙。

“頔哥，你是不是要去衛生間？”顏偉做賊似的轉過身，挑著眉神神秘秘地問。

陳禕頔彈了下舌，滿臉炫耀地‘嗯’了一聲，隨後揹著手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老師！我要上廁所。”

“老師！我肚子疼。”

顏偉和鍾琛‘蹭’地一下同時站起來，同時開口問。

這倆人同時這麼一叫喚，把班主任嚇了一跳，他嘆著氣指著門口：“五分鐘要是回不來，你們就去辦公室和陳禕頔作伴。”

兩個人看見班主任抬手示意，一前一後迅速跑了出去。

“頔哥，你和那個魏棶怎麼回事？”顏偉吐了口菸圈，隨口問道，“她打了你之後怎麼沒後續了？”

“對對對，當時把她送到醫務室後，你就把我們倆趕回來了。”一旁鍾琛也忍不住問起來，“她到底怎麼回事？她有什麼問題嗎？”

陳禕頔靠在洗手池上想了半天，叼著煙不說話，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他抽完嘴裡的這根菸，長舒一口氣說：“她有心臟病，她爸求我關照一下，我答應了。”

神他媽的關照！

顏偉和鍾琛饒有興致地盯著陳禕頔，隨即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陳禕頔反應更快，直接會意兩人在起鬨。

“你們哦個屁啊！我思想單純的很！就是出於一種偉大的社會主義同桌友愛情。”陳禕頔騰出兩隻手照著兩個人的後腦勺拍了一下，“要不然我每天這麼忙，哪有時間管她？”

你忙什麼？忙著睡覺？忙著不務正業到處打架？

兩個人捂著各自的後腦勺往後撤了一步，又變本加厲地連著‘哦’了好幾聲。

“你們倆是不是有病？再犯病我就跟老陳說，你們把原本在辦公室專心寫檢討的天真爛漫的我拐到廁所抽菸。”

鍾琛啞然：“......”

“那你去說吧，波哥聽到你這話八成會當場噦出來。”顏偉呵呵一笑，“還天真爛漫？！這天真爛漫從你嘴裡說出來，咋這麼像貶義詞了呢？”

顏偉口中的波哥就是班主任陳宏波，是陳禕頔研究生畢業不久的親叔叔，是陳禕頔的爸爸陳宏澤安插的眼線密探。

陳禕頔聽到小叔的名字，剛才的氣勢頓時就沒了，他把煙盒打火機塞進鍾琛口袋裡，看起來有些不甘心地交代道：“給我拿回教室藏好嘍，我得趕緊去寫檢討了。”

他說完轉身擰開水龍頭，雙手捧著水含了幾口，然後飛快地鼓著腮幫漱口，反反覆覆確認幾次沒有煙味才懶洋洋地挪著步子走出衛生間。

陳禕頔剛剛走到門口，手也才剛剛碰到門把手，就聽到身後廁所裡某一間傳來衝馬桶的聲音，他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顏偉和鍾琛也同樣差異地瞪著眼看向發出聲音的那扇門。

顏偉和鍾琛緊張得吞嚥起唾沫，死死盯著那扇門，似乎已經做好準備迎接某校長或是某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