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不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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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宏波也見好就收，不想再把過多的口舌浪費在陳禕頔身上，他轉過身在黑板上寫著什麼，然後又屈著手指敲了敲黑板：“這是語法專練那張試卷的答桉，自己對一下。”

陳宏波趁著所有人對答桉的時候，仔細觀察底下的人：有本身就沒做正在奮筆疾書抄答桉的，有正確答桉屈指可數整張卷子都是紅色修改痕跡的，有還在低頭彎腰找卷子的，有連卷子都懶得找的......總之一眼看過去，只有慘不忍睹四個字。

相比之下，有一個人卻十分澹定，正自己翻看語法書。

陳宏波裝作隨意巡查的樣子走到魏棶桌邊，看見魏棶的卷子就忍不住笑了：“高一學的不錯啊，底子還在。”

整張語法專項訓練共100題，她錯三道，同樣的屈指可數。

魏棶任由陳宏波抽走自己的卷子，專心翻著語法書。

“你哪一塊兒比較薄弱？我給你講，你自己看書應該很難吃透。”

“不用，”魏棶的童孔很深，尤其是當她專心投入到一件事中，眼睛裡好像有光，“老師，我自己看就好，我一直都是這樣學的。”

班級其他同學聽到陳宏波和魏棶交談，紛紛停下筆轉過頭，看著他們。

“你英語一般能考多少？”

魏棶合起手中的書，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很仔細地想了想，語氣很平靜地說：“100-105居多，偶爾運氣好會超過105，但是從沒達到110。”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魏棶這話一說，感覺全班都很有默契地倒抽一口涼氣。

陳禕頔不只是倒抽一口涼氣，還大聲叫起來：“多少？！一百多！英語還能考到三位數呢？”

“的確，”陳宏波難得沒有對陳禕頔白眼，反而語氣很隨和地說，“這個分數別說在學校裡，在市裡也是能排上名次的。”

陳禕頔笑了笑,繼續道：“就是，正常人都是兩位數。”

這句話卻讓陳宏波太陽穴突突跳起來，小陳老師頓時覺得氣血上湧，一時衝動就拿起魏棶桌上的課本砸了過去：“你離脫離兩位數群體已經不遠了！真不知道你哪來的臉說這句話。”

“陳老師！注意課堂紀律，你這當堂毆打學生太不像話了。”陳禕頔沒臉沒皮特意強調了老師二字。

陳宏波也意識到了不妥，有些不自然地整了整衣服，闊步走上講臺。

陳禕頔把扔到自己懷裡的書輕輕放回魏棶桌上，老老實實地看起了漫畫。

這次倒是魏棶有些在意小陳老師說的話，忍不住主動跟陳禕頔搭話。

“陳禕頔，脫離兩位數群體是什麼意思？”

陳禕頔難得遇見魏棶主動在課堂上跟自己說話，本來是滿心期待地等著，結果聽到魏棶的這個問題，臉瞬間就耷拉下來。

“沒什麼，不重要。”

鍾琛坐魏棶前邊聽得很真切，他噗嗤一下笑出聲，然後胡亂翻到一張紙，刷刷寫了幾個字反手把紙條扔到魏棶面前。

魏棶攤開皺巴巴的紙團，皺著眉看著這歪七扭八的字，勉強辨認出幾個字然後憑感覺串成一句話：頔哥英語成績，10-15分居多，偶爾運氣好會超過15，但從未到過20。

魏棶咬著嘴唇不出聲，只是從心底覺得很無語：運氣好的時候，會超過15分......這是運氣的問題嗎？

魏棶強忍著不在上課時吐槽他，直到下課陳宏波出了教室才開口問。

“十幾分？你怎麼考的？你確定你腦子是正常的嗎？”

陳禕頔死要面子的心理又出現了，他臉色一沉，咬著牙說：“我艹！這怎麼能上升到智商問題？！你知道你這句話要是發到網上，會被偏科嚴重、英語不好的同胞們唾罵網_暴的嗎？”

“同胞們？你覺得英語有考個位數潛力的人，除了你，整個江蘇還能找出來第二個人嗎？”

陳禕頔默然：“......”

“十幾分？我都懷疑你作文一個單詞都沒寫。”

“嗯哼，我確實從來不寫作文，拿到答題卡直接就塗abcd，我連卷子都不看的。”陳禕頔翹著二郎腿，很隨意地說。

魏棶也不知道怎麼了，被他這漫不經心的樣子給氣到了，她心裡莫名其妙湧起一股怒火：“你能不能別這麼隨意，一副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

陳禕頔‘唰’地一下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魏棶：“你有病麼？我他媽考成什麼b樣有你什麼事？！你是不是閒得？他媽的對我指指點點，我發現你就是有病！我對你客氣點你就不知道我是誰了吧？你他媽是不是都忘了老子還是校霸，艹！”

陳禕頔說完這些話將自己的凳子踢得老遠，摔了門之後就沒影了。

顏偉和鍾琛愣在原地，搞不懂怎麼就吵起來了，有些手足無措。

顏偉率先回過神，一手伏在鍾琛的肩膀上耳語道：“鍾琛，你照看著點咱棶姐，別讓班裡那群碎嘴子亂議論，我去找頔哥。”

“好，你去。”

顏偉急匆匆跑出去後，鍾琛就三言兩語解決了圍觀看熱鬧的人，然後轉身趴在魏棶桌子上安慰道：“棶姐，你別生氣啊，頔哥他......”

“鍾琛，你先轉過去。”

鍾琛聞言迅速轉過身去，畢竟現在的空氣中四處瀰漫著尷尬。

無人看見，魏棶緊緊攥著筆的拇指和食指已經有些發白，她現在有些恍忽、有些茫然、有些不明所以：自己剛才到底在幹嘛？自己有什麼權利去對陳禕頔的成績評頭論足？為什麼會忍不住關心起陳禕頔的成績？為什麼看到陳禕頔那不上進的樣子會莫名發火？為什麼在那一瞬間心裡竄出一種‘希望他好’的想法？自己和陳禕頔也才認識不過一個星期......

分明自己每天都是得過且過的樣子，你管他做什麼？魏棶心道。

另一邊男廁所裡。

廁所裡的人見到陳禕頔怒容滿面椅坐在水池臺前，都紛紛快速解決逃離現場。

顏偉追到廁所的時候，陳禕頔正一臉生無可戀地把頭靠在瓷磚牆上。

“她肯定生氣了，她明明是好心提醒我，我還當著全班人的面罵人家，我他媽是神經病吧......”

顏偉聽著陳禕頔自言自語，看著他滿臉的懊惱，頓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環視一週見四下無人才從口袋掏出煙盒。

“頔哥，抽菸嗎？”

陳禕頔抱著手臂，頭依舊歪在牆上，他轉著眼珠瞄了眼顏偉手裡的煙，極其堅定地搖搖頭：“不抽，我吃糖。”

他說完就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塊口香糖，撕開糖紙就扔進了嘴裡，然後魂不守舍地把包裝紙團成一個小球。

“你反省好了？那就回去吧，馬上上課了。”

陳禕頔長嘆一口氣，又搖搖頭，沉默了片刻才喃喃地說了句。

“我不敢回去。”

顏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