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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個天然的磁石,甚至不用費心拉攏,只要站在那兒就有無數人前仆後繼願意為他肝腦塗地,出去儲君身份帶來的天然優勢之外,太子意外地很得人心。
胤祉向來就比旁人想得長遠,大哥已經要出宮建府了,接下來很快就會輪到他,他不想一輩子當個光頭阿哥,這貝勒和郡王的府邸也不一樣大啊!
胤祉一直都很聽榮妃的話,榮妃之前為他打算的路子就是很緊太子,好好辦差事,在皇阿瑪還在的時候最少也要撈個郡王當。等太子繼位,就等太子給他最親厚的幾個兄弟封親王。
所以胤祉一直致力於當太子的好弟弟。
人都有七情六慾,有自己的脾氣,他有時真是忍不住,忍不住嫉妒太子天生就得皇阿瑪寵愛,有時又嫉妒太子對別的弟弟更好,他覺得自己心裡全是酸泡泡。
於是到了熱河行宮,胤祉一回去就質問田側福晉:“她們幾個格格天天都約著一塊兒玩,怎麼單單把你落下了?”
田側福晉都被問懵了。
那幾個格格約著一起玩,和她有什麼想幹,她又不是格格!
再說了,她愛跟誰來往就跟誰來往,憑什麼讓她去巴結一個小格格啊!就是太子爺的格格,她也不去!說出去多丟臉呢?
田側福晉便冷笑著說:“妾身倒與大福晉相交甚篤呢。”
胤祉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
的確,田氏是側福晉,與那幾個格格不同,他也是太著急了……早知道他也帶格格來了,老四老五可真是雞賊!
這話若是讓胤禛胤祺知道,指定能氣得給他一拳——他們連側福晉都沒有,不帶格格帶什麼?帶奶嬤嬤嗎?!
兄弟們的心思,胤礽也算知道一些。
他此時也正仰面躺在床上出神。
他本來很困,但真等沐浴更衣再躺在床榻上,他又不困了。本想和阿婉說說話——他想了幾個男孩女孩的小名,想和她商量著選一個,結果程婉蘊因懷孕容易犯困,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胤礽:“……”他只好自己天南地北亂想一通,讓自己早點萌生睡意。
先還在想,額楚回京也有陣子了,還沒訊息傳回來,也不知查探得如何了?
之後,他也想到了老三。
他知道老三是文人,心思細膩,所以他之前對老三沒有多討厭。這個弟弟以前愛跟著他,他也多照顧幾分。
但在夢裡,老三卻辜負了這份信任,他沒替來遲的他說一句解釋的話……再聯想到明珠,胤礽甚至覺得胤祉是不是早就與老大背地裡眉來眼去,故意這麼做的?
雖說如今已破了局,暫且化了危機,但胤礽還是做不到心無芥蒂。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老三是不是還會再背後給他一刀?
於是他便遠著了。
又想到了老大……第四回的夢裡,他與老大已徹底決裂、形同仇寇。
他現在和老大吵吵鬧鬧,他也討厭老大,卻還是難以想象他們竟會走到這一步。
懷著一點悲哀,胤礽睡著了。
隔天,他被窗外的鳥雀婉轉啼鳴吵醒,習慣往旁邊一模,卻摸了個空。
胤礽疑惑地坐起身來。外頭天才剛大亮呢,阿婉怎麼起那麼早?平日裡不都日上三竿還懶床不起麼。
正想著,程婉蘊就一臉興奮從外間進來了,手舞足蹈:“太子爺!窗戶底下有隻狗下崽了!狗崽才那麼點!太可愛了,咱們能不能帶回宮裡養呀?”
第44章狗崽
程婉蘊睡得早,其實每日都會早早醒來,但她喜歡賴床,有時候賴著賴著就睡了回籠覺,這才能接力睡到中午呢。
今兒她便又一次早早醒了,習慣性往太子寬厚的胸膛一窩就要再次閉眼,卻忽然被外頭小動物的嗚咽聲吸引。
就是那種嫩嫩的、輕輕的,聽起來就讓人心癢癢的聲音。
程婉蘊豎起耳朵聽了會,便忍不住翻身下床,趿了鞋就往外走。
熱河行宮裡有山有景,太子爺分到的院子正好地勢較高,正建在山嶺之上,周圍山林茂密,一片綠意盎然,所以四周能聽見有許多蟲鳴鳥叫,風也比別處的涼。
若要說見到松鼠、野鴨、狍子、山羊等動物,在行宮裡出現都不全稀奇,隨處可見。但狗崽子還是很少見的。
程婉蘊出去就發現她寢殿窗子的牆根底下有一條排水渠,這幾日沒下雨,排水渠里長了草,有一窩毛絨絨的小狗崽子就被母狗下在了這兒,裡頭有白的有黑的還有花的,約莫四五隻,眼睛都還沒睜開,胖乎乎地擠在一起,時不時哼唧出聲。
母狗不在,她披著衣裳立在那兒看了好久,心都化了。
青杏與碧桃對視了一個發愁的眼神,然後兩人輪流勸道:“格格,您有身子,怎麼好養狗呢?”
“格格,貓狗向來不合,況且咪咪還被狗咬傷過,帶了回去咪咪準吃醋,到時候別成天打架呢!”
“是啊格格,而且狗味兒比貓大,吃的多拉的多,還得溜,麻煩著呢。”
程婉蘊也知道這個理,她院子裡養的動物也挺多了,有魚有龜,還有咪咪,但這小奶狗真的好可愛哦。
尤其是那隻黑的,眼頭上方有兩塊顯眼的黃斑,十分鮮明,就好像另一對眼睛似的。而且它的毛髮不是全黑的,面頰、胸前、四足都是黃色,這種狗程婉蘊在以前鄉下見過,叫四眼鐵包金,很厲害的!
她當時和同事下基層,開著車在山路上顛簸,就遇著這樣一條四眼狗,被鐵鏈子拴在路邊,他們的車剛拐過彎來,那狗就站起來了,用警惕又冷峻的眼神盯著她們駛過,直到她們的車開出一公里外,從後視鏡朝後看,那狗都快成一個小點了,它才默默又趴下了。
那蓄勢待發又不怒自威的模樣給程婉蘊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
程婉蘊那會兒沒時間養狗,但她就覺著這種鄉間土狗,比她朋友養的小泰迪好多了,那泰迪跳起來都沒其他狗膝蓋高,卻還是甭管大狗小狗見著就狂吠。
她當時就想,她自個如果要養狗就要養這種四眼狗。又漂亮又忠誠,還聰明霸氣!但穿過來以後,歙縣那兒只見過鄉野裡平平無奇的大黃狗或者細長的獵犬,和她心中的“白月光”不一樣,就也沒養。
今兒竟然能遇見一隻!太幸運了吧!
她就心癢了。
都穿越了,怎麼著也得貓狗齊全吧。
所以她雖然一步三回頭地被勸回了屋,但一進去見太子已起身了,程婉蘊還是又沒忍住,拉著還穿著寢衣打著哈欠的太子爺一塊兒趴在窗沿往下瞧,小聲小聲地哀求:
“太子爺……咱能不能養狗呀?”
除了此狗乃兩輩子的白月光橫空出世之外,程婉蘊上網衝浪的時候還看見一個調查,就是家裡有養貓養狗的孩子,得鼻炎哮喘和過敏的機率比不養貓狗的家庭低很多,而且從小和動物相伴長大的孩子,也會更有責任心和愛心,不容易抑鬱。
咪咪這貨比較傲嬌,經常玩得不見貓影,直到飯點才回來,若是有個小奶狗陪著孩子一塊兒長大,也是好事呀。
程婉蘊自打懷孕以後便沒怎麼打扮,但她養得白裡透紅,水嫩嫩像雨後剛舒展綻放的芙蓉花,這樣眼眸飽含期盼、水盈盈亮晶晶地望著自己,胤礽頓時那個“不”字都說不出口了。
但最終僅剩的理智還是戰勝了美人計,胤礽輕咳一聲,攬過她變得肉乎乎的腰,溫聲細語地開解道:“阿婉,那狗還小呢,一日十二個時辰有八個時辰都得喝奶,咱們怎麼喂呀?再者,你也是要當額孃的人了,可忍心將它從狗媽身邊帶走?那狗媽回來瞧見少了個崽,豈不傷心壞了?”
程婉蘊心神動搖了。
“是我想得不周到了。”她乖乖點頭,“還是先不養了。”
她現在揣著娃以後,很能領會以前那些無法理解的事了,那股子與生俱來對孩子的保護欲正從她體內激發,於是胤礽這角度清奇的勸解正好說進她心坎裡了。
程婉蘊與那出去覓食的狗媽媽共情了。但她很快轉念一想:正所謂兒大不中留,等狗狗斷奶了,就讓它來毓慶宮看家護院,等於找了份包吃包住、有編制的事業單位工作,孩子有出息,想來狗媽也會特開心吧。
胤礽正暗自鬆了一口氣,這一瞧就是山裡的野狗,只怕兇的很,而且也不乾淨。
見程婉蘊還兩隻手扒在窗子看呢,胤礽輕輕一嘆:“別看了,等回了宮……等你平安誕下孩子,身子也養好了,我再讓貓狗房給你挑只好的過來,可好?”
程婉蘊搖搖頭,目光還落在狗上,聲音軟軟地說:“不要了。”
胤礽還以為她從此斷了養狗的心思了,正想順著安慰幾句,就見程婉蘊指著那窩裡最肥的四眼小黑狗,堅定道:“我不要別的狗,我就想要這隻。”
胤礽:“……”
“太子爺,能不能吩咐行宮的太監好生照料這窩狗呀?等它斷了奶、長大些了,再叫人送來,成嗎?”
程婉蘊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胤礽略略思忖片刻,還是點頭應了。程婉蘊頓時高興差點想跳起來,被嚇了一跳的胤礽連忙把人撈到懷裡,板下臉教訓道:“為了養狗,孩子都拋之腦後了?這樣蹦起來可是鬧著玩的?真是叫人一點也放心不下,本來還打算晚上帶你去看蒙古各部的摔跤比試,但就衝你這毛毛躁躁的樣子,還是在屋子裡養著吧!”
程婉蘊愣了愣:“我也可以去嗎?”
“能,奴才們都能去湊熱鬧,何況是你?”胤礽笑道,“不僅有摔跤,還有賽馬,到時候還會放煙火,應該很有意思。”
“我要去我要去,二爺,您可一定要帶我去!”程婉蘊恨不得給太子爺捏肩捶背,“我多帶幾個人,一定聽話,您讓我去吧。”
胤礽本來就是嚇嚇她,見她那副殷勤樣,故作為難地托腮沉思了一會兒,可把程婉蘊急得不行,心一狠就湊過去親了太子好幾口。
胤礽心裡美了,矜持地點點頭:“罷了,那便讓你去吧,到時候我叫人來接你。”
程婉蘊高興極了,現在就開始期待了,看蒙古摔跤比試,那肯定比看戲有意思!她一疊聲把青杏叫進來開箱子,她要挑衣服!
胤礽以為她總算把狗忘了,結果下一刻她又喊:“添金!你記得照看好這窩狗!”
添金忙不迭滾進來應了:“格格您放一百個心,從今兒起,這就是奴才的狗爺爺狗媽媽,有奴才一口飯吃,就有它們一口奶喝!您瞧好了,少一點膘您都只管收拾我!”
程婉蘊滿意地點了點頭:“是個忠心的。”
胤礽:“……”
都說婦人懷孕記性會變差,阿婉怎麼沒點症狀?罷罷罷,連她身邊的奴才們都刻意哄她高興,他也不想做那壞人,待會兒哭了怎麼辦?如今有了身子可不興哭……大不了回頭讓貓狗房的人專門給訓好了,再拿回來就是了。
胤礽習慣性的自個開解自個,自去另一間房裡梳洗,他沒換出門衣裳,就穿了件香色縐綢便袍,回來走到正在梳妝的程婉蘊後頭,替她簪了一朵花,笑道:“今兒皇阿瑪有事,我白日正好得閒,可以好好陪你了。”
誰知,程婉蘊頗為愧疚地轉過頭,吐了吐舌頭:“可我跟劉格格她們約好了,要去山下大集看耍猴……”
程婉蘊在胤礽難以置信的目光裡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閉嘴了。
“不能改期?”胤礽磨牙。
“一個月就一回,改了就得等下個月了,咱們都走了,我以後也不知還能不能出宮,”程婉蘊小聲辯解,“我進宮以後再也沒看過耍猴了,機會難得……”
他就比不上猴嗎?胤礽在心裡委屈控訴,他到底哪裡比不上猴了?
“我跟你們去。”他憋出一句。
程婉蘊立馬拒絕:“您跟著算怎麼回事呀,她們兩個腿都能嚇軟,那還逛個什麼勁兒?而且男女有別,她們也不敢……”
說完,見胤礽臉越來越黑,程婉蘊又慫了,立即起身對太子爺一頓親親抱抱順順毛:“您別生氣嘛,我出去逛的日子也有限,天天在家等你的時候多,這回就換你等我一次好不好?晚上不是還要一塊兒看摔跤麼?”
胤礽抱著胳膊冷哼一聲:“你們女眷自然另在一處,輕易也碰不上面。”
程婉蘊就去勾他的手,小聲建議:“要不……您去找四爺五爺一塊兒玩?”
“被小老婆們拋棄一日的男人聚會”主題也挺有意思的呦?
“爺不用你安排!哼,爺自有去處!”胤礽氣鼓鼓地抓出她臉頰上新養出來的肉,使勁揉了好幾下,才摔門簾子出去了。
青杏在一旁欲言又止,程婉蘊十分淡定。
跟小姐妹約好了的,怎麼能因為男人而爽約?而且太子爺剛剛走的時候一副“今日你對爺愛搭不理,明日的爺你高攀不起”的模樣,就知道他沒真的生氣。
而且她真的很想看雜耍呀,說真的,自打進宮就沒看過了,都快兩年了!
以前在歙縣,每年元宵、端午這類的大節,都會有廟會,程世福每回都會帶全家人去湊熱鬧,程婉蘊她們還小的時候,程世福還會輪流把她們幾個孩子託到肩上,好讓她們能看個清楚。
每回逛廟會回來,程世福的胳膊都能舉得肌肉拉傷,痠痛不已,接下來的好幾天都握不住筆,就挺費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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